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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襯著,未必不好?!?/br> “那我呢?”元春聽到此處,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賈母卻不說話了,覷著眼睛細(xì)細(xì)把她瞧了瞧,須臾才飽含深意道:“你呀,你是個有主意的,日后的緣法,還得要你自己去創(chuàng)吶!” 元春回去后細(xì)細(xì)咀嚼著這個“創(chuàng)”字,忽覺這位祖母分外睿智冷靜。她是否早已知道自己的來歷?這不見得,畢竟這番奇遇若不是自己親身經(jīng)歷,但聽人說也是絕不信的。但可以想見的是,賈母對自己有著對其他孫子孫女所不同的信任,她相信元春憑借自己可以逆天改命。 她忽然覺得胸中一團(tuán)熱血在激蕩著,不錯,同樣的經(jīng)歷,她絕不再重來一次。這一世她已不是紫禁城中束手束腳的公主,宮外雖也受著禮教的禁錮,但畢竟大有所為。 夜已經(jīng)深了,帳子里朦朧著,外間只留下幾只昏暗的燭光。抱琴在外間的暖櫥里睡得香甜,她坐在黑暗里,低頭看看自己稚嫩的雙手,漸漸將它握成個小小的拳頭,抵在胸前——我和孝必要用我的一雙手、一顆心,創(chuàng)出一片我自己的天地來! ☆、花弄影 次年出了正月,賈家便下了聘禮,兩家里商量著定了日子。 梁舅母帶著鳳姐兒來京探親,順道幫襯著王夫人打理起成親的事宜。王夫人持著一柄西洋鏡子,從長長密密的禮單上往下順著,嘴里打趣:“從前仁哥兒成親那會兒,嫂子你來信直喊累,這下子我可明白了?!?/br> 梁舅母在旁替她挑揀料子,笑道:“你總歸比我強(qiáng)些,那時候鳳丫頭多小,如今元丫頭倒可以給你幫襯幫襯。” 王夫人笑道:“可不是,從前見元丫頭大大咧咧的,哪成想如今管起事來也是一把好手。將來無論嫁去哪家,都錯不了?!?/br> 梁舅母聽說,放下手里的綢緞,湊過去悄聲問:“前兒你們老爺說要送她進(jìn)宮呢?這會子可沒信兒了?!?/br> 王夫人連忙擺擺手,朝里間兒元春和鳳姐的身影覷了覷,確保兩個姑娘聽不著了,才壓低嗓子道:“這話再不能提了。自打上回元丫頭使了性子落水,我們老爺可是斷了讓她入宮的念想兒了。說到底,如今不同前兩年了,局勢不穩(wěn),元丫頭入宮,也沒那些個好處?!?/br> 梁舅母奇道:“有什么不穩(wěn)的?聽我們家老爺說,如今太子監(jiān)國,朝中內(nèi)外都對太子臣服得很呢。若能讓元丫頭入東宮,哪怕不是太子妃,不拘封個良娣寶林的,日后太子登基,你們賈府今后可有福氣了?!?/br> 王夫人蹙了蹙眉,思索了片刻,斷然回絕道:“東宮不是什么容易的去處,依我說,滿京城里的青年才俊,元丫頭不拘嫁與哪個都是好的,宮里是斷不能去了?!?/br> 她實(shí)則是心里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兒,因元春為了不入宮的事兒落了水,總覺得皇宮與元春犯沖,一輩子不沾才是好的。 何況太子監(jiān)國雖不假,但皇帝龍生六子,個個兒都不是省油的燈。老皇帝不過四張上下,正是春秋鼎盛時期,每三年微服私訪,太子監(jiān)國不過是暫時。人都說,登高摔得狠,太子三歲立儲,五歲喪母,到如今十五年來多少不易。皇子們從前年幼,如今個個兒長起來了,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著有軍功,吟詩作對的結(jié)交文臣,哪一個是好相與的?早早兒把元春送入東宮,萬一今后出了岔子,她這寶貝的閨女便是首當(dāng)其沖。 好在元春年紀(jì)尚幼,選秀三年才有一次,等忙完賈珠的婚事,她好放出眼光來細(xì)細(xì)地挑。 梁舅母見她如此,知道賈政在朝為官,必定有許多旁人不能知的渠道得知這些,內(nèi)宅婦人也不便再多說,怕是王夫人自己也不知道。她不好多問,只細(xì)細(xì)挑了些顏色鮮亮的貢緞,比給王夫人道:“這顏色喜氣,提神得很,你瞧瞧如何?” 恰巧元春拉著鳳姐出來瞧見,笑道:“舅母的眼光是極好的,素來我總勸我們太太多做些顏色衣裳,她總先不穩(wěn)當(dāng)不肯。瞧瞧,舅母和我一個心呢。其實(shí)太太如今還青春貌美,此刻不穿鮮亮些更待何時?” 王夫人方才的一片愁緒一下子消散全無,笑著要擰元春的嘴:“這丫頭愈發(fā)沒大沒小了,連你老娘也敢排揎。瞧瞧你鳳meimei,一年沒見長大了多少,偏你總是沒個jiejie樣子?!?/br> 鳳姐扭股糖似的賴在元春身邊兒,笑道:“姑母別說元jiejie了,我打小兒最崇拜元jiejie,只恨咱們隔得遠(yuǎn),我恨不能和jiejie真的做了親姊妹才成呢!” 這話一出,元春心里先是別扭起來。什么親姊妹?有了之前邢夫人提過的“姑嫂”之說,她心里頭便一直存著個疙瘩,只怕人家提起這個來。實(shí)則她心里總存著個疑影兒,依著王夫人的性子,她若喜歡鳳姐,必定是想要留她在賈府的,但賈珠既結(jié)了李家的親事,鳳姐又當(dāng)如何呢? 容不得她多想,鳳姐打小兒黏糊她,此刻又拉著她非要去園子里頭放風(fēng)箏。元春表面上是看著雖年幼,心里頭早是個大姑娘了,哪里稀得玩兒這些,便為難道:“這怎么是好,我得忙著替太太上東院兒里發(fā)對牌去,叫抱琴陪你去吧,她放的風(fēng)箏可好了?!?/br> 鳳姐卻不依,“元jiejie怕不是多嫌了我?總一勁兒地?cái)f我,抱琴算什么,我才不要她陪。” 元春為難地瞧瞧梁舅母,哪知梁舅母笑道:“鳳丫頭難得這樣黏糊旁人,也就是元丫頭了,這可不是姊妹的緣分是什么?”元春聽見“姊妹”兩字便覺得膈應(yīng),只好道:“你非要跟著,便跟著就是,我看帳子時你若覺得悶了,可不許亂跑,東院兒比不得這里,那是我大娘住的地方。” 鳳姐喜得連連點(diǎn)頭,忙收拾著跟著去了。 王保善家的替邢夫人拾掇出了一箱子配飾綾羅,見元春來了,忙讓她收著:“這是我們太太的一片心意,珠哥兒是榮府里的長兄,成親這樣的大事,寒酸不得。大太太說了,給璉哥兒備了什么,便給珠哥兒也備些什么。同樣的,二姑娘備下了什么嫁妝,將來大姑娘你出嫁也是如此。” 元春客氣推諉兩下子,便叫人收了,一臉親切:“大娘掛記著我們兄妹,我替我們太太和大哥哥謝謝大娘?!?/br> 王保善家的笑得得意:“一家子骨rou,說什么謝謝。珠哥兒有了這樣的岳家,將來前途無量,今后我們璉哥兒還得多靠他呢?!?/br> 出了東院兒的門,鳳姐首先嗤地一聲冷笑出聲:“什么勞什子!一箱子珍珠首飾衣裳,值什么!也要這樣賣好兒來。我只心疼璉二哥哥和將來的二嫂子,有了這樣吝嗇又小家子氣的繼母,只怕過兩年聘禮都要被打個對折呢!” 元春笑著去捂她的嘴:“好利的一張刀子嘴!誰不知你金陵王家富庶一方——‘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點(diǎn)子蠅頭小利,你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