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3
己都看不清了,唯有眼前的盞盞明燈。 河風(fēng)忽盛,荷花燈被吹得搖搖晃晃,有的遇上水流,只微微掙扎了一下,便傾覆在河水之中,其余的燈忽明忽暗,如同亙古以來,生命之火的明明滅滅。 風(fēng)越吹越大,許多荷花燈連掙扎都沒有便傾覆在河水中,剩下的也都被吹得只見一丁點豆大的燭光。 有人開始向天地河流叩首,用含著敬畏的聲音,哀哀吟唱。 “霜河清清兮,可知我愁, 霜河咽咽兮,可知我憂。 一愁歲饑荒,閣淚汪汪; 二愁吏如狼,賣地拆房; 三愁役夫勞,不得回鄉(xiāng)! 霜河清清兮,可知我愁 霜河咽咽兮,可知我憂 四愁賣兒苦,動輒參與商; 再愁金戈起,萬里皆成荒; 更有天之怒,巨浪滔天狂!” 薛蘅聽著這歌聲,似是癡了,一動不動。 謝朗環(huán)顧四周,頗覺興奮,想起京城的上元節(jié)燈會,還沒有這么清美動人。見薛蘅還呆呆地捧著荷花燈,忙提醒道:“蘅姐,放燈許愿吧?!?/br> 薛蘅似乎從一場夢中醒過來,她走到河邊,蹲下來,閉上雙眼。耳邊的歌聲越來越凄涼,她雙唇微動,將荷花燈點燃,慢慢地放入水中。 謝朗本站在一塊石頭上,見薛蘅放了燈,他興奮地跳下石頭,三兩步蹦到河邊,口中念念有辭:“老天保佑!” 保佑什么,他卻沒有說出來,念了兩遍就彎腰將點燃了草芯的燈放入水中。 一側(cè),薛蘅跪在了地上,雙手合什。二人放下的燈在岸邊打著轉(zhuǎn),卻不向前飄移。薛蘅神情漸轉(zhuǎn)凄然,只是默默祝禱。 謝朗在后看得急了,猛地蹲下,雙手不停撥著水,蓮花燈終于顫顫巍巍、晃晃悠悠地向前漂移。 謝朗笑道:“蘅姐,你許了什么愿?” 薛蘅不語,只是癡癡地望著河面,心中只覺得人間憂患千百年來從未減少,鋪天蓋地都是滿目的悲涼。天地不仁,世人卑微的希望,就如這河中燈火,在狂風(fēng)中搖搖欲滅。她默然許久,終于潸然淚下。 謝朗從未見過這樣的薛蘅,一時慌了手腳,吶吶喚道:“蘅姐---” 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仿佛自己從不認(rèn)識,但又好像是自有生以來就認(rèn)識---夜霧從河上籠到了心中,只覺得一陣的迷迷茫茫。 夜風(fēng)忽然濃烈起來,二人先前放下的河燈剛飄出數(shù)丈遠(yuǎn),正遇上一股水流,被漩流吸得在水面上左右搖擺了幾下,便向一側(cè)傾覆。 微弱的兩點光,慢慢地熄沒在幽深的河水中。 薛蘅如遭重?fù)?,身形晃了晃,喃喃道:“天意,天意?--” 謝朗也“啊”地一聲站起,扼腕道:“可惜了---” 他正想著再去買兩盞河燈,轉(zhuǎn)頭見薛蘅神色,莫名地心中一緊,似有什么東西緊攥住他的心房,讓他一股血氣直往上沖。他猛然站起,連衣衫都顧不上脫掉,“卟嗵”一聲,縱入河中。 水花濺到薛蘅臉上,她這才恍然清醒,站起來,急呼道:“你做什么?!” 謝朗不管不顧,雙臂急劃,埋頭游向前方。他沖得極快,不過片刻便沖到了那兩盞河燈傾覆的地方。所幸河燈用紙扎成,并未完全沉入水中,謝朗左手拿起河燈,單臂游了回來。 薛蘅看著他濕嗒嗒地從水中鉆出來,卻還象捧著珍寶一樣,將那兩盞河燈捧在懷中,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這是做什么?” 謝朗的頭發(fā)全被打濕,水珠一綹綹自額前滴下,他卻渾然不顧,嘿嘿笑了一聲,道:“紙做的,烘干就好了。” 他跑上河堤,不過一會便抱來了一大堆干柴。薛蘅掏出火摺子點燃柴堆,他小心翼翼地捧著兩盞被水沁濕大半的河燈,既不敢隔近了,又不能太遠(yuǎn),這番烘烤,實是有些費力。 薛蘅本在一邊蹙眉看著,可看到謝朗臉上那專注的神色,她將到口邊的話咽了回去。再過片刻,她自謝朗手中接過一盞燈,低聲道:“我來吧。” 謝朗抬頭向她笑了笑,火光照映下,他明朗的眉眼似驕陽當(dāng)空,薛蘅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不自禁地轉(zhuǎn)開了目光,低聲道:“晚上風(fēng)大,快把衣服烘干吧,粘在身上容易著涼?!?/br> 謝朗“啊”了一聲,方覺得衣服濕嗒嗒地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夜風(fēng)清寒,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搔了搔頭,不好意思地往火堆前挪動一下。 薛蘅低下頭,忽然忍不住地想笑。 良久,二人手中的河燈終于被烘烤干,謝朗用一根點燃了的柴枝,慢慢靠近燈心中的草芯,見微弱的火光亮起,他哈地一笑,得意道:“行了。” 薛蘅也忍不住微笑,將手中河燈點燃,二人并肩站在河邊,默念頃刻,又同時將手中的河燈放入水中。 此時風(fēng)已輕了,滿河明燈,如螢光萬點,照亮天地。這燦然繁燈,甚至蓋住了在黑暗中流淌的河水,將霜河照得如同白晝。 謝朗轉(zhuǎn)頭看了看薛蘅,恰好她也于這一刻轉(zhuǎn)頭看了看他,目光相觸,皆看到對方眼中有微微的光芒在閃爍。 兩人又同時轉(zhuǎn)開目光,看向霜河。 人們的歌聲,似乎也隨著這璀燦景象而歡悅起來。 薛蘅若有所悟地看著,燈的光芒,慢慢融入她的眼眸之中。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靜靜地坐在霜河邊,看著滿河繁星一樣的燈火悠悠東去。 夜霧漸散,人們的歡語聲也逐漸稀疏,只有一輪明月,越發(fā)皎潔,將清幽的月光,寧靜地鋪滿霜河。 三二、妙計縛蒼龍 “蘅姐,你在看什么?” 薛蘅回頭看著晨熙中霜陽城的北門,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了一下,又回過頭,用力的抽下鞭子,在春風(fēng)中疾馳。 謝朗急忙打馬跟上,雖然昨晚在霜河邊坐到東方發(fā)白,二人才回客棧稍稍合眼,但他此時仍精神奕奕。 待駿馬奔出二十余里,二人稍作歇息。謝朗將水囊遞給薛蘅,薛蘅接過,喝了口水,自言自語道:“奇怪?!?/br> “蘅姐,有何奇怪?” “那個大胡子,還有那女子帶著的那幫人?!?/br> 謝朗細(xì)想,點頭道:“大胡子一看就身負(fù)上乘武功,那個女子武功可能一般,但她身后的那些人,可個個都非常人?!?/br> 薛蘅微微搖頭,“她能讓他們甘為隨從,只怕更非常人。我覺得奇怪的是,怎么在江湖上從沒聽說過這樣兩號人物。按理說,那女子姿容出眾,大胡子面相奇特,應(yīng)當(dāng)非常好認(rèn)才是。” 謝朗嘆道:“唉,只恨這么錯過了,不能與他結(jié)交?!?/br> 薛蘅瞪了他一眼,“結(jié)交?你怎知他不是為非作歹之徒?” 謝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