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身上，他會把它藏在哪里呢？”

    柔嘉聽得一頭霧水，問道：“若真有賬冊，為何薛先生去天牢看明遠(yuǎn)哥哥的時候，明遠(yuǎn)哥哥不告訴薛先生？”

    呂青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柔嘉見他譏諷意味甚濃，知道自己必定說了什么幼稚的話，心中郁悶，只得將滿腹疑云壓了下去。

    薛蘅道：“明遠(yuǎn)當(dāng)時肯定是拿到了賬冊，但被人發(fā)現(xiàn)了行跡，遭到追殺。我們下午在城外樹林里發(fā)現(xiàn)的打斗痕跡，就是明遠(yuǎn)遭人圍攻時留下的?！?/br>
    柔嘉聽她說得這般肯定，好似親眼目睹一般，不由問道：“為什么？”

    “明遠(yuǎn)當(dāng)時使的是娘教給他的那套槍法。”薛蘅分析道：“他當(dāng)時逃脫了，但對方在回京的路上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賬冊無法平安送到京城，所以他才會想到去找鐵御史！”

    “所以鐵御史才會被殺！然后他們栽贓陷害，誣陷是明遠(yuǎn)哥哥殺了鐵御史！”柔嘉拍手叫道。

    “公主，證據(jù)呢？”薛忱苦笑一聲，道：“先不說賬冊尚未找到，就是找到了，又怎么證明鐵御史不是謝朗所殺？現(xiàn)在金鵬已被殺人滅口，雖然能夠證明邵師爺是他所殺，可萬一有人說他是受謝朗主使的呢？”

    柔嘉被問得張口結(jié)舌，半晌方喃喃道：“這些人怎么這么陰險？”

    “公主，這世上陰險的人太多了。說不定……”呂青看到抱琴向自己瞪著眼睛，聳了聳肩，把后面的話收了回去。

    薛蘅站了起來，緩緩道：“我們?nèi)グ材系?，不管怎樣，總要找出蛛——絲——馬——跡！”

    第二日眾人出城時，卻被東陽軍的精兵攔了下來。不多時，杜昭趕到，不管柔嘉怎么說，他就是不放她出城，只道他已送信給宮中，宮中定會派人來接公主回京，請公主在漁州安心等候。查案一事，自有薛閣主，公主不必cao心。

    柔嘉滿心想為謝朗做些事情，可這一路上，眾人皆以薛蘅馬首是瞻，會裴無忌、擒金鵬，她出不上一點(diǎn)力。昨夜她問的幾個問題，眾人都隱約有嘲笑她幼稚天真的意思，更令她如刺哽喉，十分的不舒服。這刻杜昭還要將她強(qiáng)行留下，眼見薛蘅等人已出了城門，她如何忍得住，當(dāng)場便大發(fā)脾氣。

    正鬧得不可開交，柔嘉忽見裴紅菱遠(yuǎn)遠(yuǎn)地向自己打了幾個手勢，她心中一動，再大發(fā)一回嬌嗔，裝作怏怏不樂的樣子回了驛館。

    坐立不安地等到晚上，還不見裴紅菱的影子，柔嘉氣得罵了無數(shù)聲“死丫頭”，正罵時，外面忽傳來幾聲貓叫。柔嘉頓時止了罵，與抱琴吹滅燭火，再等片刻，悄悄開了北面窗戶，翻了出去。

    二人彎腰溜到墻角，見裴紅菱蹲在那里，柔嘉忍不住出言抱怨，“你這貓叫學(xué)得不太像，讓人發(fā)現(xiàn)怎么辦？”又道：“外面都有人守著，怎么出去？”

    裴紅菱得意一笑，指著墻角道：“從這狗洞鉆出去?！?/br>
    柔嘉借著映射在雪地上的月光一看，瞠目道：“你、你讓我鉆狗洞？”

    “到底鉆不鉆？你不鉆我可鉆了，薛閣主說了，過時不候?！?/br>
    柔嘉只得委委屈屈地蹲下身子，再磨蹭了一會，才萬般無奈地自狗洞鉆了出去。裴紅菱帶著二人穿過數(shù)條街道，在一條小巷內(nèi)停住腳步，笑道：“還好趕到了！”

    “這是哪？”柔嘉聞到一股餿臭氣，捏著鼻子問道。

    裴紅菱指著前方一輛裝著數(shù)個大木桶的板車，輕聲道：“鉆進(jìn)去?，F(xiàn)在城門關(guān)了，只有這個車可以出去?！?/br>
    抱琴揭開桶蓋一看，怒道：“裴紅菱！你竟讓公主鉆潲水桶？！”

    “到底鉆不鉆？你不鉆我可鉆了，薛閣主說了，過時不候?！迸峒t菱還是那句話，說完自己象泥鰍一般鉆入潲水桶，蓋上了桶蓋。

    柔嘉與抱琴面面相覷。猶豫了許久，柔嘉想起只要能為明遠(yuǎn)哥哥做些事，日后他知道了對自己感激地笑上一笑，就算現(xiàn)在鉆鉆潲水桶又何妨？她一咬牙，提起裙裾，鉆進(jìn)了桶中。

    剛將桶蓋蓋上，便聽到“吱呀”開門聲響，緊接著有人將桶蓋揭開，“嘩”地一聲，一桶潲水從頭澆下。柔嘉急忙捂住口鼻才沒有叫出聲，可眼中的淚水怎么也控制不住，嘩嘩流了下來。

    六八、碧血無言

    裴紅菱看著一身村姑裝束、不停打著噴嚏的柔嘉，笑得伏在了馬脖子上。

    柔嘉瞪了她一眼，再低頭看了一下自己，不由得也笑了。她伸手推了推裴紅菱的肩膀，問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個狗洞？”

    裴紅菱將手中尚熱著的芋頭分了她一半，笑道：“我小時候吃不飽，知道驛館里肯定會有吃的，便經(jīng)常鉆那個狗洞，進(jìn)去偷點(diǎn)東西吃。”

    “你怎么會吃不飽肚子？你不是將軍的meimei嗎？”柔嘉咬著芋頭，大感驚訝。

    裴紅菱翻了個白眼，道：“公主，我小的時候，大哥還沒當(dāng)上將軍呢，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我娘生下我就死了，不到兩年爹也死了。大哥那時剛?cè)胛?，別人勸他把我送人當(dāng)童養(yǎng)媳或者賣到富商家中當(dāng)家生奴婢，他不肯，將我寄養(yǎng)在鄰居家中。每個月少得可憐的軍餉都送了回來給鄰居，我這才得了條活路。可鄰居家孩子多，哪輪得到我吃飽，我三四歲的時候便學(xué)會鉆狗洞，到驛館偷東西吃了?！?/br>
    她咬了一口芋頭，又恨恨道：“那驛丞發(fā)現(xiàn)驛館吃的東西老是丟之后，便養(yǎng)了一條大狼狗，我有一晚又去偷東西吃，結(jié)果被狗把我屁股上的一塊rou給咬了下來！”說著，她拍了拍左邊屁股。

    柔嘉心中大生憐意，正不知如何勸慰，一邊的抱琴忽道：“我小時候也因?yàn)橥禆|西吃被狗咬過。”

    “你、你……”柔嘉指著抱琴，張大了嘴。

    抱琴猶豫片刻，道：“當(dāng)年鄧公公到民間選了一批資質(zhì)優(yōu)良的童男童女，加以訓(xùn)練，貼身保護(hù)各位皇子和公主。我們那一批進(jìn)宮的，十有八九是流落街頭的孤兒。為了搶一口吃的，就是被狗咬了也不會松手。”

    裴紅菱的回憶觸動了她的心事，她自嘲似地笑了一下，低聲道：“我進(jìn)宮以后，鄧公公說起當(dāng)初為何看中我，就是因?yàn)榭吹轿艺疵鸵恢还窊屢粋€rou包子，覺得我有股子狠勁，是可造之材?！?/br>
    裴紅菱一聽，又笑趴在馬脖子上。柔嘉聽得張口結(jié)舌，見一旁的呂青正神情復(fù)雜地看著抱琴，不由問道：“呂公子，你也被狗咬過嗎？”

    “沒有?！眳吻嘧员倜嫔鲜栈啬抗?，搖了搖頭，笑道：“不過，我六歲時被老虎咬過?！?/br>
    “為什么會被老虎咬？”

    呂青唇角微勾，悠悠道：“若是有人把你放入一個屋子，給你一把刀，屋子里有一只老虎，那老虎有幾天沒有吃東西。你說，你會不會被老虎咬？”

    柔嘉只覺聞所未聞，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