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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抬……我去……見他……”薛蘅竭盡全力,斷斷續(xù)續(xù)地吐出這幾個字。 薛忱一下子怒了,發(fā)火道:“你有嚴重的內(nèi)傷,根本不能移動!你如果想變成一個廢人,一輩子都癱在床上,那我現(xiàn)在就讓人抬你去見他!”說著氣沖沖地轉(zhuǎn)過頭去。 薛蘅望著他的側(cè)影,聲音微弱,央求道:“二……哥,你……不要……騙我……” 薛忱沉默了一會,又轉(zhuǎn)過頭來,嘆了口氣,目光柔軟地看著她,“二哥什么時候騙過你?我們現(xiàn)在在燕云關(guān)。你們那日受傷倒地,昏了過去,小柱子帶著剩下的驍衛(wèi)軍拼死護著你們。丹軍正想發(fā)動最后攻擊的時候,孫將軍帶著寧朔軍終于趕到了。丹軍本就死傷慘重,他們后方的糧草又被我們劫了,庫莫奚人和赫蘭人為了爭糧草,打得不可開交,那個離蘇王子一氣之下帶著部下回到了庫莫奚。丹王糧草不繼,又失了幫手,權(quán)衡之下,只得撤軍。你昏迷了半個月,這半個月,裴將軍已經(jīng)帶著大軍,將丹軍趕回了薩努河,今天剛傳了捷報回來?!?/br> 他看著薛蘅,目光溫柔,輕聲道:“三妹,因為你和明遠守住了左家堡,以三萬人牽制住了丹軍主力二十萬人,我們才能取得這場戰(zhàn)爭的勝利。這是這些年來,我朝與丹國作戰(zhàn),戰(zhàn)爭結(jié)束得最快的一次。現(xiàn)在北境十府,無數(shù)百姓都在為你們燒香祈福,你要快快的好起來,這樣才能見到明遠?!?/br> 薛蘅一顆緊揪著的心,這才悠悠地著了地。她微弱地扯動嘴角,向薛忱笑了一笑,安心地閉上了雙眼。 薛忱默默地看著她,許久,吹滅床邊的蠟燭,推動輪椅,出了房門。 出了院子,柔嘉正站在樹下,低聲飲泣。裴紅菱抱著她的雙肩,不停柔聲勸慰。 薛忱搖動輪椅到她們面前,輕聲道:“噓,別讓三妹聽到?!?/br> 柔嘉忙止了哭泣,她愣了片刻,忽然蹲下身來,揪住薛忱的衣袖,淚痕滿面地看著他,“薛神醫(yī),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薛忱沉默了一會,道:“他內(nèi)息脈搏全無,只有心口處還隱約有一點溫度。若非這點體溫……” 柔嘉一聽,眼淚又簌簌而落,怕驚到薛蘅,她死死地捂住嘴唇,發(fā)足狂奔。 城樓方向傳來凄清的梆鼓之聲,在燕云關(guān)的上空幽幽回響。裴紅菱怔然地聽著,忽拭去眼角的淚水,指著夜空,發(fā)狠道:“閻王爺,你若是敢收謝朗,我就闖到閻羅殿,拔了你的胡子!” 這日下午,風(fēng)乍起,眼見著會有一場大雨。 裴紅菱剛幫薛蘅換了件干凈衣裳,想起還曬在大院里的草藥,“唉喲”一聲,轉(zhuǎn)身就往外跑。 待她的腳步聲聽不見了,薛蘅慢慢地下了床。她忍著右腹處的疼痛,一步一步地往外挪。 夏日暴雨前的風(fēng),潮濕得象粘在了身上。薛蘅目光掠過烏云密布的天際,忽然想起昏迷之前最后一眼中的謝朗:他倒在血泊之中,看著她,咧開嘴笑了一笑,然而那笑容,象烈日被烏云遮住了,逐漸地失去了璀燦的光芒,最后只余一抹慘淡的蒼白。 風(fēng)吹動滿院的樹木,掩蓋了她的腳步聲。 柔嘉在藥爐邊輕顰黛眉,托腮而坐。抱琴看了看藥罐,見藥還要一會兒才好,回頭道:“公主,我來看著就好,您先回去歇著……” 她看清柔嘉面上神情,喚道:“公主?” 柔嘉還在沉思之中,抱琴推了推她,她才恍恍然抬起頭,“啊?” “公主,您還是看開些吧。再說,您這樣擔憂著,謝將軍也不能醒過來。連……”抱琴黯然長嘆,“連薛神醫(yī)都放棄了,若不是謝將軍心口處還有一點點溫度,只怕這刻已經(jīng)……” 柔嘉喃喃道:“明遠哥哥會沒事的,他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他一定不會象元貞哥哥那樣,一定不會的?!?/br> “三妹!”門外傳來薛忱的驚呼聲,柔嘉與抱琴猛然一驚,急忙跑了出去。 廊下,薛蘅正無力地倚著窗戶,看著薛忱,輕聲道:“二哥,帶我去見他……” 柔嘉心中百轉(zhuǎn)千回,終于走上前,扶著薛蘅的手臂,輕輕道:“薛先生,我?guī)ヒ娝!?/br> 窗外石榴盛開,翠綠的枝條、火紅的花,生機盎然,喧鬧無比。 然而屋中的那個人卻感受不到這份生機。他躺在那兒,似是在冰窟中沉睡了上千年,縱使天崩地裂、??菔癄€,他也不會醒來。 薛蘅全身一震,慢慢地向他走去。她一步一挪,走到床邊坐下,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薛忱正想著如何相勸,卻見薛蘅只是靜靜地坐在床邊,身軀未動絲毫,臉上也不見悲痛的神色。他凝目一看,驚道:“三妹,不可!”忽又趕緊停住了話語。 抱琴此時也已看出來了,薛蘅正握著謝朗的手,手心相合,顯然正沿著手三陽經(jīng)向他體內(nèi)傳入真氣。她身子剛有復(fù)原跡象,便這般給謝朗運氣療傷,只怕會損耗真元、落下病根??纱藭r又萬萬驚擾不得,抱琴只得拉了拉柔嘉的衣袖,止住了她的話語。 屋內(nèi)的香燃到盡頭,薛蘅吐出一口濁氣,一下子靠上床柱,大汗淋漓。薛忱正要為她探脈,她忽虛弱地說道:“二哥,從今天起,我就在這里養(yǎng)傷?!?/br> 薛忱明白了她的意思,忙道:“三妹,明遠傷得這么重,他自身的內(nèi)息已無,你這般為他輸入真氣療傷,也是沒有用的,反而會讓你……” 薛蘅抬起頭來,道:“二哥,你已想盡了辦法,是不是?既然藥石一途你已盡了全力,那我就試試以內(nèi)力療傷吧?!?/br> “可他確實已經(jīng)……” 薛蘅望著謝朗毫無生氣的臉,打斷了薛忱的話:“他會醒來的。”她頓了頓,又用溫柔而不容置疑的語氣重復(fù)道:“他一定會醒來的?!?/br> “怎么樣?”見裴紅菱端著藥湯出來,柔嘉忙迎上去問道。 裴紅菱面色黯然地搖了搖頭,“還是藥石難進?!彼龑⒗淞说乃帨谷霚现校厣砝∪峒?,勸道:“你還是別進去了,看著謝朗那樣子,徒然傷心。再說薛先生連日運功為謝朗療傷,她現(xiàn)在很虛弱,受不得一點驚擾?!?/br> 柔嘉輕聲道:“我不進去,我就在外面看一看?!?/br> 屋內(nèi),薛忱收了銀針,又替薛蘅擦去額頭上的汗珠,道:“三妹,只能慢慢來,他的心脈極其微弱,猛然刺激他的內(nèi)息運轉(zhuǎn),只怕反而會誤事?!?/br> 薛蘅點了點頭,道:“只要心脈還在跳動,就一定有辦法?!?/br> 薛忱心疼地看著她,她卻仍然凝望著床上的謝朗。屋外的裴紅菱和柔嘉,看著薛忱和謝朗,各自心潮翻涌、思緒紛紜。 不知過了多久,薛蘅掙扎著站起,剛提步,腿一軟,跌坐在床前的踏板上。裴紅菱忙跑進來將她扶起。薛忱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