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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來?!?/br> “哪盆?” “墻角那盆?!?/br> “夫人,可是,那花……” “我就要它。拿來?!?/br> 仆婦只得去了。 不一會,仆婦拿進來一盆已經(jīng)全數(shù)枯得蔫蔫得花,放在林氏跟前。 那花枯得很難看,盡管還勉力開著,但枯藤黃葉,簡直像是一株植物的遺體。 林氏卻撫著那花的枯葉,極愛惜地撫摸著,像是撫摸自己的孩子:“多美麗呵。我的小可憐?!?/br> 語調輕柔,充滿憐惜。 說著,林氏抬頭向齊萱笑了笑:“我的小可憐。萱兒,你看看它,多美呵?!?/br> 齊萱不覺得。她看了一眼那些枯枝敗葉,覺得林氏審美可能有些問題。 她匆匆應付著,然后匆匆就走了。 她走了,猴子還留在那隱身繼續(xù)觀察。 室內獨自坐著了。發(fā)了一會愣,林氏拿雪白的手,開始撥起花盆里的土。 她從袖里掏出一個小皮囊子,把里面吸透了藥水的皮紙和藥渣,一起倒盡了花根部的泥土里,再輕輕蓋上。 然后她又愣了一會,才俯下身子,輕吻了一下那枯萎的葉子。 “小可憐?!彼龂@息著喃喃。 ☆、第27章 瘋婦人篇(三) 盡管被齊萱耳提面命不許瞎跑,更不許往西苑瞎跑。 但是猴子只裝作聽不懂人話:我是一只天真純潔的“畜牲”。 然后照樣跑。 氣得齊萱又喊起了潑猴。 猴子的觀察還在繼續(xù)中。 但就在這一年的清秋時節(jié),齊家來了一位“貴客”。或者說是意想不到的主人――齊家幼子,齊玉麟。 齊玉麟是隨著表哥一起上京的。 “姑奶奶說讓我們帶著小表叔來府里看一看?!庇嗉冶砀绲拈L子這樣說。 齊老爺無奈地暫且迎回來幼子。 齊玉麟仰著小臉:“爹,我想見娘?!?/br> 他小臉蛋上滿是好奇。 從齊玉麟還在襁褒之中,就被遠遠送到了江南。 他對林氏這位生母,充滿了好奇。 齊老爺板著臉,看著從小被姑奶奶養(yǎng)大,幾乎可當自己孫子的最小兒子,才擠出一個笑臉:“你母親身子骨弱,好孩子,別勞累了她,還是再等幾年吧。等她好些了,你再去見她?!?/br> 齊玉麟年紀雖小,在詩書禮教的余家,已聽滿一耳朵的教化。 他像模像樣的父從子孝:“孩兒明白了?!?/br> 安頓下離西苑最遠的一個院子當了幼子暫時的居所后,齊老爺抬腳就去了西苑。 林氏正捏著一卷書在讀,似乎是山川游記。猝見齊老爺進來,她抬起眼瞥一眼,又輕輕移開了。 齊老爺皺起眉:“又是這種書?讀過多的書,可是不利于你的病的?!?/br> 林氏放下書,拿出巾子,捂著嘴咳嗽:“我沒病,老爺?!?/br> 齊老爺最不耐煩她說自己沒?。骸澳氵@臆癥還是須吃藥??梢煤贸运?,待治好了,方能――” 他頓了頓:“方能理家?!?/br> 林氏輕飄飄地飄來一句:“理甚么家?老爺,你得知道,這不是我的家?!?/br> 齊老爺?shù)善饋恚骸傲质?!?/br> 林氏哈地冷笑一聲。就不再理睬他了。 齊老爺也覺得無趣,掃了一眼四周的仆婦:“你們。你們當知道本分,不許里里外外亂嚼舌頭?!?/br> 幾個婆子知道,他說的是不許向林氏透露小郎君回來的消息。 但是在第二天,一個下雨的日子里,細細的蒙蒙雨。 雨絲絲的涼,混著秋爽爽的清。 林氏打著一把烏蓬蓬的傘,倚在西苑的門口,望著遠處的池塘里被雨濺起來的漣漪。 婆子站在她身后:“夫人,您回去。要受涼的?!?/br> 林氏文弱的身軀在絲絲的雨中,有些朦朧。她只是凝視著留著枯荷的池塘。半晌,才說:“那池水――” 婆子狐疑地問:“池水?池水怎么了,夫人?” 她還在等著林氏回答。 但林氏卻忽然撐著傘,輕輕地腳步,向池塘邊走了過去。 “夫人,您去哪?老爺說,養(yǎng)病的時候,您不能瞎走――” 喊聲戛然而止。 她看見穿著墨綠色衣服的男童迷迷茫茫地在雨里走,林氏走到他身旁,打起傘,輕柔地,聲音透過雨霧傳開,好像是飄忽不定的迷夢:“迷路了嗎?” 孩子迷惑地仰頭,這個清瘦文弱的女人,垂下的頭發(fā)絲打在他臉上,有些癢:“我不認識路,和奶嬤嬤走散了――您是?” 這是哪家的小郎君?隨即,仆婦反應過來,不由驚恐:這就是老爺叫不要接近西苑的齊家小郎啊! 林氏低頭看著他,有些恍惚:“像……父親?!比缓笥掷淅淦饋恚骸案颀R子成?!?/br> 齊子成是齊老爺?shù)拿M。 男孩瞪大眼。 糟了,夫人恐怕又要犯病了!仆婦忙喊起同伴。 隨即,林氏就被仆婦半拉半抱開了:“夫人,您要回去吃藥?!?/br> 另一個婆子則是抱起齊玉麟:“小郎君,婢子知道路。婢子送您回去?!?/br> 齊玉麟被拉離了那頂烏蓬蓬的傘,涼涼的雨絲又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定睛看了片刻,終于在蒙蒙地雨中,依稀認出了西苑兩個字。 他喊起來:“娘?夫人,您是我娘嗎?” 林氏本來是垂著頭,任由自己被仆婦拉開。聞言,遙遙看了他一眼。 齊玉麟有些難過,喊道:“娘,爹說你身體不好。玉麟以后再來看你!” 爹?爹! 哦,齊子成! 這是她和齊子成的孩子! 林氏忽然笑起來,自言自語:“有???我沒有病?!?/br> 她開始掙扎起來,在雨中大喊:“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齊林氏,不是!我是林綺年!” 仆婦見慣了,手里不停,繼續(xù)把林氏往門里拉,習以為常地低估起來:“昨天張大夫說的不錯――夫人的……是又重了?!?/br> 林氏的烏篷傘在仆婦的拉扯下,終于沒入了西苑。 那扇烏漆的大門,再次緊緊合上了。 齊玉麟見了,聽了,有些驚恐。 這個時候,他的奶嬤嬤卻到了,從仆婦手里接過他,警惕地看了這西苑的仆婦一眼,然后低聲對齊玉麟說:“郎君,老爺說余家的人來接你了。” 齊玉麟有些凄然和惶恐地問奶嬤嬤:“阿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