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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雍正十一年她的病養(yǎng)好之后,我再偷偷去看她,阿莼總是對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嚴(yán)格地執(zhí)行著把我當(dāng)空氣的原則。我心情苦悶到極點的時候,也嘗試著去借酒澆愁,但怎么喝也喝不醉,倒是受夠了帝云出的嘲笑。 “師兄,你魅力不夠啊。我承認(rèn),你這張臉長得確實堪稱絕色,這身段這氣質(zhì)也不錯,地位能力更是無可挑剔……”他繞著我嘖嘖兩聲,壞笑道,“可是人家就是不喜歡你,你有什么辦法?” “問世間情為何物——”帝云出在青色的琉璃瓦上踩來踩去,拖了長腔曼聲吟哦,“不過一物降一物。”。 “我們這幫蠢斃了的師弟師妹們在一起討論這個事情,有的說是因為那女子太過貞節(jié),要為你父皇守身?!?。 我脫口而出:“不可能。”人要堅持做一件事,總該有個信念。守節(jié)的女子要么是愛自己的丈夫,要么是愛道德倫理,要么是愛自己的名聲。可阿莼她愛哪一樣?我可以肯定地說,她對哪一樣都沒有興趣。 帝云出點頭說:“還有人說,那女子是覺得你日后會娶妻妾?!?。 我回他:“這事兒我早就和她說清楚了?!薄?/br> 帝云出回了我一個冷笑:“你也說了她很聰明,難道她會想不到,寧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張破嘴?”。 我頭疼:“你到底在市井間學(xué)到了些什么奇怪的東西?”。 我思忖一下,點頭說:“以后我會注意。會記得和她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這件事情,我以前沒和任何女子有過糾葛,以后也不會?!?。 帝云出補(bǔ)充說:“哦,不僅是女子,還有女鬼、女獸人、女精靈、女天使……不過你這么說,她會不會懷疑你有龍陽之好?”。 越說越不靠譜,我瞪他,他轉(zhuǎn)回正題:“還有人說,那女子已經(jīng)不想嫁人了,信奉獨身主義。還有人說,你對她太好了,人把你當(dāng)哥哥。還有人說,她以前另有心上人,現(xiàn)在還沒忘記。總之還有很多不靠譜的言論?!?。 他仰頭看著如水的月華,悠然說:“不過在我看來,什么仁義道德、擔(dān)憂未來、懷疑自身、失去信心、不懂愛情……之類的借口都是狗屁,只有一個結(jié)論,你的魅力不夠,人家沒瞧上你。要是真迷得她神魂顛倒,還管什么朋友家人丈夫,只怕就是‘須作一生拼,盡君今日歡’了?!?/br> 我表面上淡定地說:“一派胡言?!币贿呅睦铩€真忐忑起來。 帝云出仿佛看透了我的內(nèi)心,微微一笑,足下一點,人已經(jīng)奔月而去,漸行漸遠(yuǎn),消失在云端。街道上隱約傳來幾聲驚呼,不過此時還能不顧宵禁在外亂逛的,基本都是八大胡同那一條街道的顧客,他們也只以為自己喝醉了,不多計較。 他最后一句話還在我耳邊回響:“她到底對你有沒有感覺,去試驗一下不就知道了,你這樣的美人兒投懷送抱,哪有女人會毫無反應(yīng)的。風(fēng)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啊……哈哈……” —— 那天在御前,陛下忽然就說起來我的婚事。 “弘暉,你到底怎么想的,如今可有看上哪家小姐?你的婚姻之事,如今也該計較了?!?/br> 他說完,我一時發(fā)怔,去瞧一旁默寫詔書的阿莼。她的手非常穩(wěn)定,甚至都沒有抬起眼睛看我哪怕一下,只是凝視著黃色的絹帛,寫下端正纖秀的墨字。她耳邊戴著的翡翠耳墜水色十足,在這略顯昏暗的室內(nèi),照得她半張臉都碧瑩瑩的。 這給她毫無表情、沉靜美麗的臉增添了幾分幽靜的魅色。 我心里一慌,口中就答道:“兒子并無娶妻之意。”。 陛下皺眉,看了阿莼一眼,阿莼起身一福,退避出去了。他問我:“朕實在不是很清楚,你們求道之人是否都像你這般禁絕女色,不愛財權(quán)?”。 我實話實說:“大抵如此,不過各人情況都有不同?!?。 父皇說:“既然在這個世界上活著,你就要接受這個世界的規(guī)矩法則。就算你不愛女色,現(xiàn)在你是當(dāng)朝太子,身份不同,為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也得娶一個太子妃。哪怕你一心向道,平時把她放著做擺設(shè)呢,那也比全無妻室來得強(qiáng)?!?。 我聽了之后跪著不做聲。 父皇其實一直對我甚是包容放任,這時候看了我很久:“罷了,這是你的事情,我也不多問你,只怕你壞了宗派規(guī)矩。但你日后做了我大清皇帝,為子嗣計也該有妻子,否則愛新覺羅家不是要斷了傳承?”。 我猶豫片刻,仰視著他編起謊話來:“父皇,您想必對我為何突然下界心存疑問吧?” 雍正皇帝皺眉,點了點頭。 我說:“我境界遲滯,久無進(jìn)境,師父為我算了一卦,說我的道侶便在這個世界。所以我下界慢慢尋找,在找到她之前兒子總不能娶別的女人的。父皇不知,命定道侶對修道中人來說極為重要,我不敢有半點輕忽?!?。 雍正皇帝感嘆道:“竟然還有這個緣故……不過想想,你那里什么沒有,也只能是為這個了。” 我低頭說:“如果尋到道侶,我又和她有了孩子,那自然是我的孩子做未來的皇帝。但若是我沒有孩子,那便把四弟的嫡子過繼給我吧,我立那孩子做太子。”。 父皇踱步許久,沉聲說:“弘歷還沒有嫡子,你這是沒譜的說法。且這孩子生下來還不知是好是歹,怎么能這么輕忽決定?”。 我嘆了口氣:“父皇,若是我一直在宗派做宗子,那這太子之位必然是四弟的……如今我為了我的大道就貿(mào)然搶了他的皇位,心里其實一直很愧疚也很不安。把皇位還給他的孩子,也算我的一點彌補(bǔ)。待那孩子長大到能撐起這個帝國,我就把皇位傳給他。“。 “砰”的一聲,父皇砸了一個杯子,他指著我冷冷地斥責(zé)道:“沒頭腦的蠢東西!你這般作為不是讓你四弟又起了別的心思?反而不利于國家穩(wěn)定!你日后身為帝王,一舉一動都關(guān)乎萬民,切不可因為區(qū)區(qū)感情就貿(mào)然行事!對你四弟愧疚?你對他愧疚什么,若是他做了太子,可會對你愧疚!” “我想必還是能活幾年的,等弘歷的嫡子出生,我再看看好壞,你盡快去找你那道侶,皇位非正統(tǒng)更替,最容易產(chǎn)生亂子,你要記得你身上的責(zé)任,絕不能隨意心軟,什么事都考慮清楚了再說!” 他把我趕了出來。 我出來后就聳了聳肩,今天這么一說,他絕不會再催我子嗣的事情了。而且我怎么會真的對弘歷那家伙產(chǎn)生同情愧疚,別的不說,單說他對阿莼的非分之想,就夠讓我嫌惡他了。但今天的這番言辭,就消磨去了皇帝對弘歷的同情和惻隱,反而會站在我這邊防備著弘歷。 畢竟,對于陛下來說,兒子再重要也比不得江山。 此事過后我就一直想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