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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叮叮咚咚的。再遠一點的湖里,水聲潺潺,我叫了人來,隔著屏風(fēng)彈琵琶,一時間仿佛已經(jīng)不在干燥枯冷的北方,而是去到了采蓮采頻的江南,槳聲歌聲,耳畔依稀能聞。 阿莼落下一子,托腮想著什么。我問她:“要不要加件衣裳?”。 阿莼搖搖頭,纖纖玉指在銀絲百褶裙上一拂即過,漫不經(jīng)心地說:“屋子里燒著地龍,一點兒不冷,就是總覺著空氣有點干,要是有加濕器就好了?!薄?/br> 我說:“每天你出門的時候,就叫他們拿花露把屋子里都熏蒸過,加些濕氣?!?/br> 大太監(jiān)鐘聽此時忙忙地跪下應(yīng)是,我丟開此節(jié),就問她說:“身上不冷,腳上也不冷?寒從足下起,此時不但不能喝冷水,什么涼性食物也吃不得的,比如什么梅子、冬瓜、海帶、橘子之類?!?/br> 阿莼一笑,說:“勞你費心——這鞋子是有點薄,要不是你說,我還想不起來呢。” 妙見連忙去取鞋襪,我說:“用不著?!卑哑灞P推開,阿莼才沐浴過的,腳上就穿了薄薄一層羅襪,我把襪子取下來,握著她纖足,只覺得觸手微涼,在燈下一點瑕疵也無,淺粉輕白的,比軟玉更多一點可愛玲瓏之處。 阿莼嚇一跳,趕緊要縮回來,我笑道:“怕什么,我給你捂捂。”就納入懷中。 她臉上就一點一點地紅了起來,滿面緋色,嫣紅如罪,又羞又惱的,發(fā)作道:“哪有你這樣的——”說著,雙目發(fā)潮,竟然道,“弘暉,你別對我太好了,用這里的話說,真是折福,我哪里受得起。”。 我望著她說:“你們那兒不是講人人平等,我對你好你有什么受不起,我也愿意,你也愿意?!?/br> 阿莼略微垂目,又抬眼看我,眼睫的細微動作,由她做來也是風(fēng)致無限。她說:“哪兒有什么真的平等啊……再說,我既然和你在一起,自然該按你的想法來。你又是皇帝,又是宗子,在哪里不是金尊玉貴的,老這么委屈著哪里能行呢。你對我這么好,我卻沒什么能給你的,心里怎么過意得去。”。 我好笑:“阿莼,你不要哄我,我真在你面前擺皇帝的那一套架子,你還會拿正眼看我一眼?你以為我是傻的?”。 我按著她腳上的xue位,阿莼“哎呀”一聲,給我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我難得見她這么羞怯不勝的樣子,心里一片柔情,說:“你哪里沒什么能許給我的——你終身都給我了,我哪里還要別的。不過,要是哪一天,你也能像我愛你一樣地愛我——那我真的就別無所求了?!薄?/br> 我愛你三個字,說出口,竟然是這么的平淡和自然。 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我愛你而已。 就像那天,白日里在書房的軟榻上,我和阿莼纏綿時她終于看清我胸口的舊傷,問我是怎么回事。 我也只是說:“沒什么大事。”。 她欲言又止,仿佛不敢問出口,為什么是一個“莼”字。 我也沒有主動告訴她。 很多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了,何必說出來。阿莼這么聰明的人,怎么會不知道我的心意,只是之前的日子太過艱難,她早已經(jīng)習(xí)慣把自己的心層層包覆起來,最好一輩子也不要許給別人。 那樣才安全。 好在就算她是磐石,我也有水滴石穿的功夫。 阿莼低聲說:“我知道?!彼笫治罩沂?,有些不安似的說,“你放心,我這一輩子,都是你的人?!薄?/br> 琵琶聲淙淙而過,樂聲中有著春日春景,枝葉繁密,飛鳥成雙。 阿莼終于忍不住似的,問我:“不過……你什么時候回宗派?”。 琵琶聲轉(zhuǎn)急,又帶上了哀音,仿佛在說,最繁麗是舊年光。春-色雖在,奈何已漸遲遲。 這時候,妙見上來了,回稟說:“主子,羹湯好了。”。 阿莼笑了笑,穿好鞋子,說:“我來罷。”。 她拉著我去洗手,盡嬪妃的本分給我擰毛巾擦手。我好笑說:“我又不是幼兒園小朋友,這也太奇怪了。”阿莼一笑,和我一起把手浸在銀盆里,我去勾她的手指,她也不像以前一樣躲開,反而在溫水中和我十指交纏。 棋盤被收走了,我面前擺了一只細瓷盤子,里面擺著一客奶油蘑菇湯,盛在外酥內(nèi)軟的玉米面包圈里。阿莼面前是一杯熱奶茶,泛著奶油和可可的香味。 我和她牽著手走過來,問:“你做的?”。 阿莼“嗯”一聲,笑吟吟的:“我會做很多菜哦,我有一個好姐妹,是上過日本新娘學(xué)校的,自己一個人能單槍匹馬做出一整桌法餐,連婚紗都會自己繡。我跟著她學(xué)了好幾手,弄個甜點什么的,不在話下?!薄?/br> 我說:“老婆厲害,還有什么是你會我不知道的?”。 她昂著頭說:“還會開摩托車開汽車開游艇開飛機,能開一切開的動的東西!”突然又說,“等等……有一樣我至今沒開過,拖拉機前面輪子大后面輪子小,看上去總覺得很難掌控平衡的樣子,沒把握。”。 我和她笑成一團。 后來就坐在一起喝東西,桌上放著宮里做的鹽津葡萄,阿莼感謝我:“要不是你把西北那邊打下來了,新疆的葡萄還運不過來,也就沒這個了。”。 “宮里做東西都靡費,曬個葡萄干,一百顆里頭才挑一顆好的。就跟做胭脂的時候一樣,先弄一千斤玫瑰花瓣,只挑顏色最好、毫無瑕疵的,一千斤里頭只選一百斤……”。 妙見把阿莼新養(yǎng)的卷毛犬抱上來,那狗白色短卷毛,眼睛像兩粒黑豆子,耳朵垂在臉頰旁邊,看上去憨得很。阿莼給它做了一個白色的領(lǐng)結(jié),帶在下巴下面,體面了一點。 我看阿莼兩眼。 她會意,笑說:“放心,從明兒起你穿的、戴的,我統(tǒng)統(tǒng)都管起來,不教你受那老婆子的氣?!?/br> 我詫異道:“老婆子?”。 阿莼哼了一聲:“那什么勤嬤嬤怎么說我的?從小沒母親教?不懂怎么侍候夫君?還‘只索取不回報’?我自己說我自己可以,誰讓她這么編排我的,就讓她瞧瞧,我也是能賢惠起來的,不光會整天使小性子?!薄?/br> 我看她橫著眉的樣子,不由感嘆這個特殊時期女人的脾氣就是大,也笑說:“我早就沒人管了,你是該早些負起責(zé)來。勤嬤嬤我早打發(fā)了回慈寧宮去,你看我多向著你。”。 阿莼嫣然一笑,柔聲說:“親愛的,謝謝你了?!闭f完有點不好意思,顧左右而言他,“你這人真孩子氣,連狗狗都看不順眼?以后有了孩子怎么辦啊?!薄?/br> 此話出口,真是一驚一喜,喜的是我,驚的卻是她。瞧她被自己說的話嚇了一大跳,神魂不定的樣子,我放下勺子握著她的手,安慰說,“我們兩個在一起最重要,有沒有孩子就看緣分罷,無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