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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搶不著也不過挨頓打。這買賣太值當了。” 梁山伯急道:“文才兄,你為何將人心想得如此險惡呢?這些百姓若不是餓極了,哪兒會有膽子來搶軍糧?。恳艺f,這朝廷的賑災糧根本就嚴重不足!這軍糧的份額,本來就是應該給老百姓的!” 馬文才幾乎覺得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梁山伯,你大小也是個朝廷命官,怎么能說出這么不成體統(tǒng)、沒有腦子的話!” “因為山伯他首先是個人,其次才是個官?!弊S⑴_一怒便會言辭尖酸,“不像有些人,當了將軍以后,就盡情滿足自己的暴虐,一點人性和慈悲心都沒有了?!?/br> 馬文才居然笑了:“祝小姐倒是有足夠的人性和慈悲心,都快能學佛祖割rou喂鷹了。那上午那些匪徒進攻祝家莊的時候,你們抵抗什么呀?你們應該敞開大門,開了糧倉歡迎他們呀。怎么我看見你們祝家子弟都個個手持刀劍,和那些可憐的‘老百姓’作戰(zhàn)???” 祝英臺被氣到無語:“你強詞奪理!” 梁山伯見一旁的桓是知一直未發(fā)一言,忙道:“是知,你快勸勸文才兄吧!那可是四百多條活生生的人命啊!你也不希望文才兄剛一上任,就獲得一個‘殘暴’的惡名吧?” 桓是知看看梁山伯,又看看馬文才,一時間難以定奪。 若這只是在學堂上的學術爭論,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站在馬文才這一邊。畢竟大晉律法白紙黑字,有據(jù)可查。而且,軍紀是立軍之本。主將依律法行事,別說四百人,就算是四千人,四萬人,也照殺不誤。 可是,這不是那個桃花源一樣的學堂,這是在真實的世界。 今日她親手殺的那個人,是她認定的“惡人”??伤琅f忍不住感到心慌、愧疚,忍不住為自己手上沾染的鮮血而不安。 而門外跪著的,是四百二十八個活生生的人。 四百二十八,這不再是個空洞的數(shù)字。她能聽見他們的求饒聲,哭喊聲。遠遠一瞥,便能瞧見最前排跪著幾個骨瘦如柴卻又鱗傷遍體的孩子。 他們是“惡人”嗎?他們該殺嗎? 她的內(nèi)心無法認同。 況且,梁山伯最后那句話實打實地戳中了她的軟肋。她確實不想讓世人一提起“馬將軍”,腦子里浮現(xiàn)的第一個詞便是“殘暴”。 “山伯,你問她做什么?”祝英臺沒好氣,“你忘了之前丟包袱那一回,她那后發(fā)制人的一箭了嗎?她和這位馬將軍根本就一樣心狠手辣。” 居然還敢提包袱的事? 桓是知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我們心狠手辣?我看你和梁山伯才是偽善呢!你祝英臺這么菩薩心腸,那你就把祝家的家財散盡??!” 祝英臺也堵了氣:“散就散!” 大廳側門忽然探出一個腦袋,卻是那總是笑嘻嘻的祝老爺:“哎呀,散不得,散不得!小孩子別亂說話!” 祝英臺沒好氣地瞪他,他便又訕笑著,偷偷地把腦袋縮了回去。 “總之,軍令如山?!被甘侵纱鄩合铝诵念^紛紛擾擾的道德糾纏,專心致志地同梁祝唱起反調(diào)來,“誰都不喜歡殺人死人??墒擒娭凶杂熊娭械姆o。若事事都追究‘情有可原’,那大晉律法還有什么意義?況且在軍中,將軍說的話就是死命令,哪兒有我們插嘴的份兒?” 馬文才又是感激,又是感動地看了一眼桓是知。他雖然從不恐懼殺人,可也不嗜血。 他的心不是鐵做的。 那個“殺”字,他吐得痛快,可心中又何嘗不煎熬呢。 “好一個軍令如山。”祝英臺忽然一把拉住桓是知,“你跟我來!” 桓是知一驚,卻任由她將自己往門外拖:“你要做什么?” 祝英臺抽出一把長劍,遞給桓是知,一雙眼睛直直地瞪著她。 桓是知不解:“你什么意思?” “不是說軍令如山嗎?不是說他們每一個都該死嗎?”祝英臺道,“好啊,那你來。桓是知,你把這個小男孩的頭給砍下來?!?/br> 第六十三章 軍令 桓是知握著劍。 眼前的小男孩瘦骨嶙峋, 跪在地上低著頭瑟瑟發(fā)抖。他身上的鞭傷剛結了新的血痂, 蜿蜒拱起, 觸目更為驚心。 祝英臺盯著她:“你怎么不動手?” “輪不到你支使我?!被甘侵獩]好氣地看她一眼, 又轉向馬統(tǒng),怒道, “馬統(tǒng)!誰給你的權力,把這孩子折磨成這樣的?” 馬統(tǒng)忙道:“冤枉啊桓公子!小的只是奉命把他們抓了起來, 可沒打過人!” 桓是知的眼睛掃視著站在一邊的負責押送軍糧的士兵:“那是你們誰干的!” “就是他!”一個膽子大的“暴民”伸了伸手, 指著其中一個鼻青臉腫的士兵道。 那士兵立刻跪下:“桓公子明察啊!是那個小子先搶我的干糧,還咬我的手!小的只是出手防衛(wèi)而已……” “防衛(wèi)?”馬文才瞥了一眼那個小男孩,又看向那名士兵,未怒自威,“對這樣一個小孩子, 需要防衛(wèi)成這樣?” 那士兵不敢看馬文才的眼睛, 忙低下頭。 馬文才走到他面前:“把你的手給本將軍看看?!?/br> 那士兵恐懼地咽了咽口水, 哆嗦著將手舉到他面前。 馬文才垂眼看那兩道齒痕,突然抬起腳, 發(fā)狠地將他踹倒在地。 “馬統(tǒng)!”他喝道, “去把鞭子拿來!” 馬統(tǒng)忙應道:“是!” 那士兵連滾帶爬地重新跪好,磕頭如搗蒜:“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馬文才睥睨著他:“要不要現(xiàn)在你先咬本將軍一口, 好讓我出手防衛(wèi)一下?” 那士兵只是不停地磕頭:“小的不敢!將軍饒命??!” 馬統(tǒng)拿了鞭子過來。左右立刻上前,扒了那個士兵的鎧甲和內(nèi)襯,露出黝黑壯實的背脊來。 馬文才背過身:“照著那個孩子身上的傷痕來,一鞭都不能少?!?/br> 馬統(tǒng)稱是, 抻了抻鞭子,“啪”地一聲抽在那士兵身上。 那士兵邊慘叫邊繼續(xù)求饒:“??!將軍饒命!” “多說一句,就多抽一鞭子?!瘪R文才冷冷道,“馬統(tǒng),你沒吃飽飯嗎?給他撓癢癢呢?” “是!”馬統(tǒng)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 那士兵背上很快血rou模糊。他慘叫連連,卻再不敢開口求饒。 桓是知不敢多看,忙轉過身??杀拮訐舸蚱ou的聲音依舊讓人心驚。 她禁不住皺了皺眉,余光卻瞥見祝英臺和梁山伯也背過了身,臉上也有一般的不忍。 那士兵痛到昏厥,而馬統(tǒng)也已累得氣喘吁吁。他這才停下來,小心翼翼地請示馬文才:“將軍,是不是,差不多了?” 馬文才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