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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手死死捏著紅木嵌螺繥大理石椅扶手。 “為父再問你一次,”他深呼吸,聲色厲下,“你將酥酥帶到哪去了?” 跪在下首是一年約十來歲的小公子,穿著寶藍綢衣,腰佩白玉禁步,面嫩齒白,渾身上下透著貴氣。 他低著頭白著臉,渾身抖若篩糠。 “混賬!”姜程遠一拍案幾,那力道大的將青瓷冰紋茶盞震的幾跳,茶水四濺。 小公子瑟縮了下,咬著嘴巴,支吾的道:“是她自己吵著要吃糖葫蘆,我一時心軟才帶她出門的,就買糖葫蘆的功夫,眨眼她就跑不見了?!?/br> 姜程遠失望極了,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底下的幺子,怒不可遏的道:“姜明非,你還敢狡辯!” 姜明非捏著拳頭,他似乎想起什么,鼓起勇氣抬頭大聲道:“就是她自己跑不見的,不關我的事!” 姜程遠抬手抓起青瓷冰紋茶盞就要朝姜明非砸過去。 “老爺,老爺,使不得!”這當,從門牖處進來一穿青綠鑲領粉藍撒花束腰對襟比甲的艷色婦人。 那婦人動作極快,寬袖一展,就正正護在姜明非身前。 “嘭”茶盞落地,砸在婦人腳邊,四濺的茶水混著茶梗,將那雙妃紅色繡金芙蓉花綴東珠鞋面悉數(shù)打濕。 “云娘,你讓開,我今日非得打死這個不知愛護幼妹的混賬!”姜程遠怒氣沖沖,砸了茶盞,又將白玉荷葉果盤cao手里。 云娘眼梢微紅的哽咽上前拉住姜程遠的手:“老爺,如今還是差人去找酥酥要緊,這都半日過去,京城這般大,只怕是晚些就要找不到了?!?/br> 姜程遠喘著粗氣,他放下白玉荷葉果盤,目光甚是悲痛陰沉:“云娘,我對不起你和酥酥。” 云娘拿帕子掩了掩鼻尖,便是這樣難過,她那一身成熟韻味的風情仍舊難掩。 她嘆息一聲垂眸道:“老爺切莫這樣說,若非老爺,我和酥酥只怕現(xiàn)在還是居無定所,無依無靠?!?/br> 姜程遠沉默了瞬,他招來自己的長隨苦雨,叮囑了切莫大肆聲張,只管點了府中護衛(wèi)下仆出門去尋便是。 畢竟一個小姑娘大街上走丟,鬧的太沸沸揚揚,只怕那等心思叵測的連夜將人弄出城,屆時要再找尋,便如大海撈針。 云娘心下大定,她瞥見還跪著的姜明非,遂上前要去扶人:“老爺,明非正是長身子骨的時候,可不興這樣久跪,而且我相信,此事明非不是故意的,應當是酥酥貪玩了?!?/br> 姜明非低著頭順勢站起身,然他并不領云娘的情,直接一個甩手,將人拂開。 姜程遠又是一怒,想他堂堂國子監(jiān)祭酒大夫,門下監(jiān)生無數(shù),桃李滿天下,怎的就教導出這么個混賬東西? “讓他跪,酥酥什么時候回來,他就跪到什么時候!”姜程遠脾性出了名的固執(zhí),又是一代大儒,為人處世最是一板一眼。 姜明非冷哼一聲撇開頭,一撩袍擺當真復又跪下了。 且他還硬聲硬氣的道:“父親最是偏心,為個不是姜家種的外人,竟是置兒子不顧!” 云娘怔然,愣愣看著姜明非,忽的捂著心口難過起來:“明非,你……” “你再說一遍?”姜程遠連忙扶云娘坐下,氣的沖過去就給了姜明非一腳,“你把剛才的話給為父再說一遍?” 到底還只是十歲的孩子,姜明非畏懼了。 “姜明非,妄自你讀的圣賢書,你太讓為父失望了!”姜程遠是真真心寒,一個讀書人沒有半點仁義之心,又豈算正人君子? 姜明非動了動嘴皮,臉色煞白,他似乎想辯駁,然而在姜程遠的注視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確實!”冷不丁,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嗓音倏的響起,緊接著一襲青衫落拓俊逸如竹的少年走了進來。 姜明非眸光亮了一絲,仿佛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大哥!” 少年冷淡地看著姜明非,一字一句的道:“姜明非,你也讓我很失望,堂堂男兒,當胸襟寬大,光明磊落,你竟是小雞肚腸到連酥酥都容不下?!?/br> 聽聞這話,姜明非面無血色,單薄的身軀搖搖欲墜。 姜程遠摸著短須,心頭總算覺得欣慰一些:“玉玨,你怎從書院回來了?” 姜玉玨先是拱手向姜程遠和云娘見了禮,才道:“我是聽聞酥酥不見了?!?/br> 姜程遠接連搖頭嘆息,整個人好像瞬間老了幾歲。 云娘扭著帕子,目光復雜,對這個已經(jīng)年滿十五的繼子,她是真不曉得如何相處。 姜玉玨恪守禮儀,并不多看云娘,他徑直到姜明非面前問:“姜明非,你將酥酥丟哪了?” 姜明非別開頭,并不回答。 姜玉玨不是姜程遠,他雖行事頗有君子之風,但不代表他沒手段。 他只又道了句:“我只問你這一次,你要不說,今日你將酥酥丟在哪個里坊,我就將你同樣丟那,要是酥酥回不來了,這輩子你也別想再回姜家,兒子么,父親并不缺,畢竟還有我這個嫡長子在?!?/br> 姜明非驚駭?shù)赝?,打小,姜玉玨就是個言出必行的主,他是半點不懷疑。 姜玉玨面無表情:“今日,隔壁端王世子大鬧西市,抓了一整個黑市的人扔京兆尹大牢,為此,京兆尹顧徊岸還專門上門求見,你猜,端王世子為何鬧的西市?” 姜程遠面露驚意,畢竟這樣的事,他這個朝堂重臣都不知曉,自個這整日窩在白鷺書院的長子居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姜明非眼里頃刻浮起淚意,他接近崩潰的哭道:“大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們都笑話我,說我們房養(yǎng)了個野種……” 姜玉玨抿了抿嘴角,片刻后他抬手摸了摸姜明非頭頂:“明非,你當知長舌嘴碎乃婦人之舉,你我學圣人言明圣人理,身正目明為重,切莫輕受小人蒙蔽?!?/br> 姜明非接連點頭,他捻起袖子抹了把臉,站起來咬牙道:“酥酥在西市,我這就把她找回來,沒有找到,我就不回來?!?/br> 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要往外走。 “不用,”姜玉玨轉身,對姜程遠道:“父親,酥酥該被端王世子帶回了端王府,還請父親拜帖一封,兒子親自上門,一來恩謝,二者也好接回酥酥?!?/br> 姜程遠從善如流,當即研墨揮筆,三兩下寫好拜帖,末了不放心的道:“不然,還是為父上門去見見端王爺。” 姜玉玨搖頭:“素聞端王爺和世子的關系并不和睦,且兒子同世子年紀相差無幾,正好說話?!?/br> 話畢,姜玉玨拿著拜帖,就要出門去隔壁端王府。 云娘反應過來,她起身期期艾艾的道:“玉玨,謝謝你。” 門檻邊的姜玉玨腳步一頓,他側目,臉沿線條冷硬淡薄,顯出不近人情的疏離:“您多慮了,我是為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