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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說還有存在的價值,那么—— “交出解藥!否則——”我將歃血抵住自己的脖頸,倔強地昂頭,無畏地直視他。 仿若不可置信般,貍貓失措地后退了兩步,踉蹌蹣跚,望著我,眼里有溺水者的絕望和兵敗如山的坍塌,似失去鎧甲的刺猬,脆弱不堪一擊,手中長劍錚然落地。 清脆的聲音似摔碎的玉杯,打破了貍貓眼中赤裸的無助,轉(zhuǎn)瞬染上瘋狂嗜血的殺戮沸騰:“你威脅我?!為了他!你為了他連命都不要?!哈!哈哈哈……”他仰頭大笑,癲狂諷刺。 我咬牙望著他,將歃血更抵入頸部的柔軟,手上漸有溫?zé)?,不知是劃破的掌心還是割裂的動脈。 “容兒!不要——”船下是小白痛徹心肺的嘶喊。 貍貓睜大了眼,看著冶艷妖媚的紅順著我高昂的脖頸緩緩淌下,一陣慌亂恐懼,瞳孔痛苦地緊縮,渾身劇烈地顫抖?!翱欤∧媒馑?!”他轉(zhuǎn)身朝身邊侍衛(wèi)大吼,“把解藥給他!” 那侍衛(wèi)嚇得趕忙摸向袖口,哆哆嗦嗦拿了解藥飛身下烏篷船,將藥送入小白口中。我牢牢將歃血放在脖子上,片刻不敢松懈,直到看見小白慢慢平緩了氣息,不再吐血,才松了一口氣。 貍貓一閃身,我手腕一陣吃痛,手上的歃血被打飛入水,身體片刻間便落入了貍貓的鉗制。他牢牢將我壓制在懷里,拇指順著我的傷口緩緩撫摸,帶著無聲的冰冷,之后,他竟俯身下來將那血吮吸入口,不帶溫度的唇似撒鹽般刺激著傷口,我一陣戰(zhàn)栗。再抬起頭時,他的雙唇艷如丹寇,綻開一笑,詭異如吸血的惡魔:“你以為這輩子逃得出我的掌心?” 船下一陣尖銳的兵器交接聲迭起,小白已掙脫束縛,再次揮舞起長劍。如烈火燃燒的白蓮,站在極致的風(fēng)口,攜著飛蛾撲火的絕然,身下是倒成一片的尸體和染紅的江水。小小的烏篷船似負荷不了這許許多多沉重的生命,搖搖欲墜。 “逆子!還不放下兵器!”一個凌厲的聲音破空而來,一艘船正快速向這里駛來,將鐵桶般的戰(zhàn)船包圍打開了一個缺口,船頭上是臉色黑沉如子夜的爹爹和高深莫測的方師爺。 小白一愣,眼中血紅的殺意卻來不及褪去。不止小白,在場所有的人都有一瞬的愣神,包括我和貍貓,誰也沒有想到爹爹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少爺難道忘了自己的身份!”方師爺?shù)统恋纳ひ繇懫?,隱含著低低的警告和不悅的威脅。 我訝異,卻來不及開口就在一陣猛然襲來的無力眩暈中陷入了黑暗的深淵。 再次醒來時,窗外陽光明媚、鳥語清脆,頭頂龍鳳鴛鴦帳依舊,熟悉的薄荷草香隱約傳來。若不是被包裹得嚴實的右手,若不是那脖頸處鉆心的疼痛,我會恍惚以為那血火滔天的午夜修羅場只是我憑空臆想出來的一場噩夢,我仍是被囚禁在這東宮的牢籠中,什么都沒有變。 我緩緩起身下床,卻帶起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響。我低頭,發(fā)現(xiàn)右腳踝處系了一根極細的精巧鎖鏈,反射著黃金的冰冷光澤。鎖鏈另一端牢牢拴在釘插入墻的鎖環(huán)里,堅固得讓人絕望。 “娘娘可是醒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外間傳入,我還未應(yīng)聲,就有一個神情冷漠的宮女掀了簾子進來,端入銅盆,手腳麻利地給我梳洗換藥,仿佛沒有看見我身后長長的鎖鏈。 “我哥哥呢?云思儒呢?!”我抓著她的手猛烈地搖晃。 “奴婢只管負責(zé)伺候娘娘,其余一概不知?!蹦菍m女仿佛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眼里有不解的疑惑,不過轉(zhuǎn)瞬即逝,隨即又恢復(fù)了冷漠,收拾好了行禮出門去。 我頹然坐倒在地上,不敢去想象,掩住臉,將自己重新陷入黑暗。不過,片刻便有一個大力將我的手腕扯開,刺目的光明重新脹滿雙眼。 “賤人!你怎么還沒死?!你怎么不去死!”貍貓癲狂陰鷙的雙眸冰錐般將我鎖牢,緊箍著我的手腕,恨不得將我粉身碎骨。 我冷笑:“你把我哥怎么了?你告訴我,我馬上就去死?!?/br> “云思儒!云思儒!休要再跟我提這三個字!剛才那個宮女已經(jīng)被我斬了,你若再在任何人面前提此人,我知道一個殺一個!”語氣瀕臨瘋狂。 “你這個瘋子!”我劈頭蓋臉吼向他,人命就這樣隨意被他當(dāng)作泄憤的草芥,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瘋子。 “呵呵,瘋子?我是瘋了,我是瘋了才會中了你的蠱!我為你廝殺前線,你卻與人私奔出宮去!”停頓片刻,鼻翼有如噴火般微微張合,一把將我的臉拽到他鼻尖前,“你以為放一個傀儡就可以瞞過我?!想把我當(dāng)傻子耍?你那身形放在人堆里我一眼就能認出,還有那薄荷味,隔著幾丈我都能辨出!你怎么不索性把這右手上的丑菊也給她畫上!我真心待你至此,你就這樣回報我!我確是傻子!你沒有心嗎?今日我就要掏掏看,你是沒長心還是黑了心!”狂亂地吼完,粗暴地將我的中衣撕開,剎那間裸露的褻服在微寒的空氣中無助地起伏。 “哈!哈哈哈!你為我廝殺前線?你真心待我?你怎么不問問你自己的心?你怎么說得出口?你才是那沒心的人吧!是誰一戰(zhàn)下來就盡數(shù)取了玉靜王手上的兵權(quán)?是誰將我的畫像藏于右相潘行業(yè)府中?又是誰一番假意搜查后從那潘家世子的書房里抄出畫卷,說那潘世子當(dāng)年梨園一睹我容貌后茶飯不思命人偷偷繪了畫像,誣蔑那潘家里通賊國秘將此畫獻與妖王子夏飄雪?潘相被削官籍,貶為平民,原潘相手中兵力盡數(shù)移交兵部,那兵部還不是在你太子殿下控制中?!妖王重色思傾國眾人皆知,我看那畫根本就是你命人獻給子夏飄雪的吧?那妖王枉為狡詐之人,說不定根本不知畫中之人是香澤國的太子妃,只道是香澤國中一美顏,中了你的jian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好一招一石三鳥!太子殿下如今可是如了心愿,穩(wěn)心坐定天下了?”我冷靜地字字句句推理諷刺道。 他一下失了言語,頓在那里,有一瞬的恍惚,不知為何那片刻的默認卻似針尖扎入我心,原先只是推測,現(xiàn)在仿佛得到了確認,寒意傳遍四肢。 “原來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原來我在你眼中如此不堪?我為你做的這許多換來的就是你如此踐踏!哈哈哈!”片刻失神轉(zhuǎn)瞬即逝,換來的是他更加窒息的逼視,抓著我手腕的手轉(zhuǎn)而移到我的脖子上,緩緩緊縮:“不管你怎么想,今生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就是死也要帶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