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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我來繼續(xù),那男子也不再推托,笑著將碗和葉片都交到了我的手上。 一葉又一葉,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將那普通人五分鐘便可以喝完的小半碗米湯盡數(shù)喂入貍貓的嘴里。我用拇指替他輕輕拭了拭嘴角,再次站起來的時候,只覺得腰背一陣酸疼。想到自己昏迷的時候他們或許也是這樣給我喂食的,便覺得很是過意不去,自己才做了一次腰便酸成這樣,難為他們同時照顧我和貍貓兩個人。 我回頭朝那對父女感激一笑,卻愕然看見木門洞開,外面擠了一群大大小小衣著鮮艷的孩童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著我看。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回頭,小鹿一樣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有幾個孩子比較大膽,似乎想要擠進門來。 那父親卻朝他們擺了擺手,指指貍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那小姑娘卻按捺不住了,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拽著我便出了門,一群孩子立刻嘰嘰喳喳地將我們團團圍住,那父親頗無可奈何地跟出門來,輕輕掩上房門。 “阿山、三仔、包鼓、八米……”小姑娘挨個將那些孩子指了個遍,似乎在給我介紹他們的名字,然后,她指了指自己,“巧娜?!弊詈?,她又指了指正從樓梯上下來適才見過的那個小伙子,說:“巧星?!?/br> 原來這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叫“巧娜”,那個叫“巧星”的小伙子和她長得有七分相像,又貌似同姓,應(yīng)該是她哥哥。 巧娜最后將手指停在我身上,笑瞇瞇地歪著頭看著我,我笑了笑,將自己的真實姓名告訴了她,“安薇。” 仿佛知道我的名字很讓她高興,她開心地拍了拍手對著那群孩子重復(fù)了兩遍:“安薇,安薇?!蔽液鲇X衣擺有些向下墜,低頭一看,是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睜著麋鹿般的大眼望著我,攥著我的衣角試圖引起我的注意。我彎腰蹲了下來,他伸出小小的手試探般摸了摸我的右臉,我也摸了摸他的臉。他見我摸他臉突然開心地“咯咯”一笑。其余的孩子也都湊了上來爭先恐后地摸我的臉,連巧娜也上來摸我的臉,我一時被他們的熱情有些嚇到。后來我才知道,在這個族群里“觸頰禮”是表示友好的意思。 而此時,適才樓上還空無一人的圓圈狀回廊上已站滿了圍觀的女子。她們和巧娜一樣戴著銀飾身著五彩羅裙,只是發(fā)髻略有不同,有的和巧娜一樣是發(fā)辮盤髻,有的則是直接綰成蝴蝶狀發(fā)髻。她們手上有的拿著梭子,有的捧著簸箕,有的端著淘米水……顯然是家務(wù)活做了一半還未來得及放下手中的活計便趕來看我這個方外來客。 我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便是眼睛會笑。一個笑意還沒來及到達嘴邊時,眼睛便會先笑開來。此刻,數(shù)十對這樣笑如春花的眼睛關(guān)注著我,讓我有些暖融融的受寵若驚之感。巧娜的父親走了出來,對她們說了句什么,她們應(yīng)和了一句,便朝我揮揮手分頭走開繼續(xù)各自的忙碌。巧娜的父親似乎很有威望的樣子。 之后,巧娜找來一雙草鞋讓我穿上,便和一群孩子簇?fù)碇页隽诉@圓環(huán)狀的樓。樓外是青翠綿密的青山,而這棟樓便在這郁郁蔥蔥的環(huán)繞圍抱中央。站在樓外我才看清這棟樓的真面目,黃土澆筑而成的外壁密密實實,屋頂上覆蓋著黑色的瓦片和厚實的棕櫚葉,整棟樓酷似游龍首尾相接,宛自天然。這種建筑最大的特點便是像碉堡一樣堅固,易守難攻,且由于墻壁厚實,冬暖夏涼,抗震性能極好。 巧娜和孩子們帶著我分開一片密林來到一處清澈的潺潺小溪邊。她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溪水,又做了個睡覺的動作。我猜她的意思是他們是在這條溪水邊撿到已經(jīng)昏厥過去的我和貍貓的。 當(dāng)時我隨貍貓?zhí)麓^的那一刻,根本沒有想到還有生還的機會。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竟將我們送入了這條小溪給帶到這個地方。 估計這條小溪是樊川江的支流。 巧娜在地上畫了一個彎彎的月亮,之后又從月亮里畫出一條蜿蜒的曲線,她興奮地指著我又指了指那月亮。我有些暈,難道他們認(rèn)為這溪水是從月亮里面流出來的?難怪他們看著我的眼神如此興奮,想來以為我和貍貓是從月亮里順著這溪水被沖出來的了。 我搖搖頭,她卻有些生氣地鼓起嘴,固執(zhí)地點了點頭。我又搖搖頭,她又點點頭,這小姑娘真是有意思。見我不與她爭辯后,她便又開心地拉了我的手將我?guī)Щ赝翗抢?。進門前碰到了一群頭上纏著各色頭巾的男子,有的提著野豬,有的拎著兔子,有的背著糧食。巧娜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當(dāng)然,亦不忘向他們介紹了一遍我。他們看向我的眼神卻不像過去那些男子一樣滿是驚艷之色,而是流露著一種天然淳樸的真摯憨厚,讓我覺得很是放松,為自己沒有被他們當(dāng)成異類而感到由衷的快樂。 一踏入門,巧娜便唱歌一般吆喝了一聲,適才屋內(nèi)的女子們聞聲歡快地奔出門來分別迎向那些男子??磥硎撬齻兏髯缘恼煞?。這些夫妻回屋前都對我舉了舉手中的獵物,似乎是在邀請我和他們一起共享晚餐。我笑著朝他們鞠了一躬表示謝謝,卻擺了擺手。我此刻最想做的是去看看貍貓醒了沒有。 掀開帳簾后看到貍貓仍舊緊閉著鳳目。為了方便照顧貍貓,在我的要求下,巧星幫我在貍貓的屋內(nèi)支了一張臨時的小榻。 每天,我醒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端來清水幫貍貓翻過身子擦拭一遍后背,給他換上一套干凈整潔的衣服,以免他因為后背長期貼床長出褥瘡。之后,我再將巧星采來的草藥用藥杵搗爛敷在貍貓的后腦勺。摸著那一天比一天小些許的腫塊,我寬慰自己,雖然他現(xiàn)在還沒有醒,但是,等腫塊消失的那天一定會醒過來。 而我發(fā)現(xiàn)了一種比葉片喂粥更好的方法。成年的鳥總是將反芻后較細(xì)膩的食物通過嘴喂給小鳥。在沒有外人時,我亦學(xué)著將米湯含入口中待溫度適宜后再哺入貍貓口中,這樣會比葉片喂食快上好幾倍。貍貓的唇總是冰冰涼地緊抿著,牙關(guān)也總是緊閉,我只有用舌頭將他的牙齒撬開后才能勉強將米湯送入他的嘴里。 每次喂完一碗米湯,我都會臉頰發(fā)燙,我想應(yīng)該是這粥太燙了,下次應(yīng)該放涼些再來喂他。不知道我懷著紫苑昏迷的那大半年里宮女們是怎么喂我的。 以前,看著紫苑總是會讓我想起貍貓,如今看著貍貓狹長緊翕的雙目,我又總是不能克制地想起紫苑。 他們的眼睛真的很像,紫苑睡著的時候也是這樣眼如墨勾,眉頭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