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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秾秾,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林淡秾大致能懂:“那這樣還有轉圜的余地嗎?” 孫奵不勝惆悵:“不知道,上官家已經(jīng)抵京,現(xiàn)在就看圣人能不能回心轉意了。” 林淡秾也被孫奵帶了進去,兩人一個姓孫、一個姓林卻開始一同cao心起這上官家的事情。想到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子,發(fā)出一聲大大地嘆息: “哎!” 林冉華見這兩人神色嚴肅,便和孫妙一道過來看看。方一接近就聽到這可稱得上失禮的一聲,孫妙大為蹙眉:“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孫奵與林淡秾立刻反應過來,先都稱“jiejie”,又再給對方jiejie見禮。 孫妙盯著自己的堂妹半晌,開口喚了孫奵的小名,語氣可以稱得上嚴肅了。而她一聲“阿美”將孫奵飛得沒影的神思和規(guī)矩都喊了回來,立刻端端正正地應了一聲:“堂姐”。 ——儀態(tài)表情語氣,一個也挑不出錯來。 孫妙扶額,她這堂妹跳脫時是跳脫,但乖時也乖得不像話。年紀又小,家中長輩又都疼她,真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林冉華見這一雙姐妹,不禁掩唇輕笑。再看到自己的meimei,心里嘆息,她和林淡秾一塊長大,卻一點也不記得自己的meimei有過這種時候。似乎永遠沉穩(wěn)卻又內(nèi)向羞澀,不過這樣的林淡秾居然和孫奵玩得很好,也是出人意料。 孫奵見堂姐消了氣,打蛇上棍:“jiejie,你們怎么過來了?” 孫妙說:“過來看看你又在做什么壞事!” 見孫奵討?zhàn)埖蒙袂?,孫妙才好言解釋道:“文萱郡主久不回來,我看到你們在一塊,便和冉華一道過來瞧瞧?!?/br> 孫奵笑問:“郡主是去哪里了?怎么去了那么久?”孫奵是和文萱郡主玩得較好的那一群人里頭的,想來應當知道個大概。 孫妙聞言下意識看一眼林淡秾,見對方低頭看上去十分乖巧。猶豫著說出了口:“好像是來了什么人,郡主去迎了?!?/br> 孫奵笑道:“什么人呀?竟然讓郡主親自去——” 她一下子瞪大眼睛,讓做壽的郡主親自去迎,還能有誰?更何況,她們剛剛還在嘴邊聊著的?怎么能想不到! 孫妙見她一下子猜到,只能無奈點頭算是肯定了對方的猜測。 孫奵目瞪口呆:“文……大長,長公主好大的面子!” 這當然不可能是文萱郡主的面子,那只能是長公主了。何等尊榮,她女兒過一個普通的生日,竟然來了皇帝!素聞,壽春大長公主與太后交好,在皇帝那里也頗有顏面,不想竟有顏面到了這等地步! 孫奵一時竟不能回神,皇、皇帝啊。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屠夫乞丐,誰人不知;便是奴仆娼婢,心中亦慕之、敬之…… 天地君親師!只在天地之下,父母生養(yǎng)恩情、師長傳道解惑,皆不及他! 這便是天子。 恰此時,文萱郡主與魏瑯皆到了,但這一群人行來,他們竟然落在后面。 人群寂靜,往前看。走在他們前面的是一位云鬢花顏的貴婦人,金釵步搖,儀態(tài)萬千,想來應當是一直沒有露過面的這府苑主人——壽春大長公主。但此時此刻,她仍舊要落人一步,小心陪著一位。 那人走在最前面,圓領白袍,上面是金絲繡的祥云紋。眉目清朗,無喜無怒。他走在最前,為目光之所聚。所有人都在看他,但他卻不看一人,只走自己的路,一步步行進。 林淡秾望過去,對方似有所覺,看了過來。林淡秾低眼一下,不想在大庭廣眾下與他對視,單方面切斷了視線,投向他身后的壽春大長公主。 壽春大長公主啊,她是一個讓人過目不忘的人。 林淡秾不是沒有見過貴婦人,但親眼見著一位大長公主仍舊是贊嘆驚訝。國之公主,歷經(jīng)兩朝,雖年近半百,卻仍有一段風韻。說不清、道不明,但看見了、便忘不了。文萱郡主也好顏色,但略顯輕佻稚嫩;魏瑯也有氣度,卻也要稍遜一籌。兩人立她于身后、做她陪襯。 而讓壽春大長公主尾隨的這一位…… 這一位,王朝之主。 陳衍停下腳步,站定。 宮人高唱:“圣人至,拜至尊?!?/br> 眾人如夢初醒,全體跪拜,歡欣鼓舞,大聲呼:“拜見圣人!”。 宮人再唱:“再拜” 全體立時再拜稽首。 ——至此拜君禮畢。 林淡秾跟著一塊兒見禮,兩遍跪拜,又起又下,沒有一刻像這樣清醒地意識道: 此非凡人,天子也。 第26章 林淡秾大腦一片混亂, 她以前以為自己不是沒有見過皇帝, 電視劇里不都是嗎?黃袍加身,登王座、居高臺, 底下山呼萬歲, 不過如此。 ——這是她原以為。 但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她渾渾噩噩磕了兩個頭, 算是第一次正式見識了一下封建的君王究竟是什么。他不僅掌生殺大權,更是萬民信仰。 眾人都是惶恐又驚喜,發(fā)自內(nèi)心的激情與喜悅。林淡秾目光所及的孫奵眼里竟然也是一片晶瑩, 亮得發(fā)光。她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方才和林淡秾偷偷聊的話題了。 心里眼里, 只有這一位萬乘至尊、人間帝王。 ——這可是皇帝,是天子呀! 天子即便有錯, 臣子也只能諫言求聽,而不敢有絲毫放肆。孫奵尚且年幼, 青春萌動、滿腹情絲, 可憐上官氏的遭遇,與姐妹提及。但至多也就是一句“可憐”、一句“不好”罷了。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這是再淺顯不過的道理了。 棄上官氏,在眾人眼中也不過是皇帝袍間的一個褶皺, 沒有最好,有也無妨。因為它既妨礙不了一個皇帝在當代的權威, 更抹殺不了一個帝王在萬世的功業(yè)。 林淡秾傻呆呆地忽然想, 她前面都是怎么和陳……額, 圣人說話的來著? ——她終于懂避諱了。 陳衍“恩”了一聲,眾人才慢慢起身。 壽春大長公主也行了禮,但卻非這“再拜稽首”的莊重大禮。她經(jīng)常進宮,自然不可能次次見皇帝都行這禮。事實上,一些高級官吏和內(nèi)宮侍者每天都要見到皇帝幾次,不可能次次都“再拜稽首”。在皇帝同意的情況下,自有一套簡單的禮節(jié)可以代替。 但這是陳衍初臨壽春大長公主府,也是在座眾人第一次面見君王,如何能不行這大禮? 陳衍受慣了這禮節(jié),也見慣了人們誠惶誠恐的樣子,絲毫不以為意。他本無意見林淡秾以外的任何一人,壽但春大長公主一聽到有內(nèi)侍令牌便趕了過來,與陳衍撞了個正著,后來又來了文萱郡主和魏瑯。陳衍騎虎難下,也不想說林淡秾的事情,隨便便拿一個“路過,進來看看”給搪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