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撈出了那件衣服，老夫人親自招魂驅(qū)邪，大小姐才慢慢的好了，大小姐告訴大家那衣服破了，奶媽當晚要帶回去修補。

    一切都這樣的理所當然，都這樣的巧，可是她的心里卻越來越害怕，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總之她害怕見到大小姐，更不敢看二小姐，而大小姐也開始一看到她就哭。

    大夫人認為是因為自己才勾起大小姐思念奶媽的執(zhí)念，大夫人趕走了自己。

    所有人都覺得她倒霉，但是她卻覺得松口氣，她躲起來不敢見人，拼命的要忘記娘說過的話。

    可是過了一年多，當她在學堂看到那個女孩子時，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那女孩子伸手去摸還沒搭好的鼓，鼓搖搖欲墜，她忍不住出聲阻止。

    那女孩子就轉(zhuǎn)過頭，對她笑了笑，她鬼使神差的盯著女孩子的眼。

    那一雙大大的美麗的眼，讓人不能直視，她忍著炫目用力的看過去，那波光閃閃，黝黑明亮的眼里真的有一點紅斑，小小的，幾不可察的。

    她呆呆的就喊出了二小姐。

    “你能認出我是二小姐？”女孩子驚訝問道。

    當時她就猶如一瓢冷水兜頭潑下來。

    這女孩子，真的是二小姐！真的是二小姐！

    娘抱著的孩子是大小姐，但眼里再次出現(xiàn)紅痣的卻是二小姐！

    娘真的說過這些話，不是自己做夢，不是自己做夢，是真的說過！

    那，娘是因為說了這些話，所以才死了的嗎？

    娘除了跟自己，還跟誰說過這些話？

    是，大小姐嗎？

    槐葉抬起頭，床上的女孩子端坐如山。

    “槐葉，是奶媽告訴你的嗎？”她慢慢問道。

    第六十一章 不說

    娘到底跟大小姐說過什么？

    跟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也跟大小姐說過嗎？

    那大小姐豈不是知道二小姐眼里的紅痣？怎么還會困住自己一心問出來？

    又或者是想知道自己知道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不，不可能。

    那件事娘自己心里都沒底，不可能給別人說，更不可能給大小姐說，或許只是娘的表現(xiàn)太詭異了讓大小姐起了疑心，也或許是自己突然認出二小姐讓大小姐起了疑心。

    總之，娘說過的話絕對不能說，娘沒有說都死了，自己如果說了，肯定死路難逃。

    這些念頭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槐葉跪在地上身顫音亂，但還是在謝柔惠問出話之后立刻就回答。

    “沒有沒有?！彼煅收f道，“真的是奴婢自己看到的?！?/br>
    謝柔惠沒說話。

    這種黑暗里的沉默實在是讓人窒息。

    槐葉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可是喘不過來就要死了，她攥緊了手用力的吸氣，凝在喉嚨里的話便沖了出來。

    “奴婢原本也沒注意，就是那一次，在學堂擺鼓的時候，奴婢好久沒有見到大小姐二小姐了，聽到有人稱呼二小姐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就突然發(fā)現(xiàn)二小姐的眼紅痣，后來來到大小姐跟前，我就留意了些，就越來越認的準?！?/br>
    她說到這里抬起頭看了眼床上坐著的女孩子。

    “我一開始覺得很有意思，后來就覺得有些害怕，我怕二小姐是不是病了，可是看著又不像，我就不自覺的多關(guān)注了一些二小姐。所以總是能認出她?！?/br>
    說到這里，謝柔惠哦了聲，打斷了她的話，端坐如同石像的身子也活了過來。

    “你想的很有道理?！彼f道，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腿從床上垂了下來，“嘉嘉怎么會突然長了這個。難不成真是病了？”

    說著站了起來。

    槐葉的呼吸停滯了身子僵硬的看著這個黑乎乎的身影。就好似一座山立刻就要壓下來。

    “點燈。”

    山上有聲音砸下來。

    槐葉一個機靈回過神，有點沒聽清什么話。

    “點燈?！敝x柔惠再次說道。

    槐葉這才回過神，忙起身。拖著僵硬的身子跌跌撞撞找到了夜燈，用發(fā)抖的手一下兩下三下才點亮了。

    一點點燈火漸漸燃著，整個屋子似乎都變的明亮。

    槐葉有些貪婪的握著燈，似乎這樣能驅(qū)散心里的寒意。

    “要不請個大夫去看看她。”

    身后女孩子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不知道是不是亮了燈的緣故。傳入耳內(nèi)的聲音不似先前那般陰冷。

    槐葉慢慢的轉(zhuǎn)過身，看著那個穿著青色小衫小褲散著頭發(fā)的女孩子正在床前來回踱步?；杌璧臒粝旅嫒輲е鴰追植话?。

    “不行?！敝x柔惠又停下腳，搖了搖頭，“現(xiàn)在她正被母親禁足，如果去請大夫。定然會被認為她是故意的，更況且，槐葉你也說了。嘉嘉看著沒有事?！?/br>
    槐葉怔怔的點頭。

    “那怎么辦才好呢？”謝柔惠蹙著眉頭說道，沉吟一刻。想到什么看向槐葉。

    槐葉打個寒戰(zhàn)。

    謝柔惠沖她微微一笑。

    “不如這樣吧，這件事也只有你知道，你去嘉嘉那里，仔細的看著她，如果真的有了異樣，再叫大夫?！彼f道，“這樣可好？”

    ?。?/br>
    槐葉覺得自己腦子亂哄哄的。

    “好不好？你不也說了很擔心嘉嘉，所以才會這樣注意她？”

    謝柔惠的聲音在耳邊忽遠忽近。

    對，對，剛才自己的確是這樣說的，槐葉忙點頭。

    “那這樣就好了，我不能去和嘉嘉一起住，也不能總是去看她，不過打發(fā)一個丫頭去陪嘉嘉玩就可以?！?/br>
    槐葉終于聽清楚了，不由再次打個哆嗦。

    “大小姐，我，我……”她張口說，卻又不知道要說什么。

    她適才為了死死的咬住那個不能說的念頭，繃緊了心神，這陡然松弛下來，離開了那個話題，她反而覺得腦子里亂哄哄的，整個人都如同踩在云上虛虛飄飄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門外傳來腳步聲，以及輕輕的拍門聲。

    槐葉一個哆嗦冒了一身冷汗，失聲低呼。

    “槐葉?！蹦救~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太晚了，別引著大小姐說話，快些睡吧。”

    謝柔惠應了聲。

    “槐葉，你出去睡吧，我被半路吵醒，有人在身邊就睡不著了?！彼f道。

    ?。?/br>
    槐葉呆呆。

    門外的木葉聽到了，再次拍門。

    “槐葉，那你快出來吧?！彼f道，“時候真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