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向一個方向落腳，噗的一聲，那地面竟然被踩下去，成了一個坑。

    竟然腳下是空的，塌下去了一塊，差點將她的腳卡在地面。

    謝柔惠的心還在亂跳，熱汗被一層冷汗覆蓋，還好她及時停下腳向前邁步，也趁機快行幾步引著礦工避開這一塊，這一切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

    “來個金！”她的口中依舊柔亮的唱出號子。

    真該死，竟然能踩一個坑，難道還會踩塌了嗎？

    那也說不定，這山石松動，誰知道哪里會是一個坑，更何況有朱砂的地方也可能會有洞窟。

    “來嗬喲！”

    身后跟隨的礦工們發(fā)出整齊的應和，同時重重的跺腳。

    地面一陣晃動。半山腰上砂石滾落。

    謝柔惠只覺得心里發(fā)麻。

    她想到了前一段的礦井塌陷。

    要是這時候踩踏了，丟人事小，丟命事大。

    “顯個銀！”她口中依舊穩(wěn)穩(wěn)的唱著。

    “顯嗬喲！”礦工應和。

    謝柔惠只覺得腳下再次一軟，耳邊似乎還聽到了土石跌落的聲音，腳步不由再次一虛空。

    雖然這動作有些怪異，但身后的礦工們沒有絲毫的猶豫也跟著做出來，身在其中的人不覺得如何。但站在遠處看就能看到原本的整齊的隊伍變的有些古怪。

    謝大夫人站起身來。才要說什么，那邊的點礦儀式完成了。

    礦工們神情激動不能自已，對著謝柔惠跪下。

    “祈愿祈愿?！彼麄儩M懷期盼的喊道。

    謝柔惠展開手將適才跳過的地方一指。

    “去！”她說道。

    在山腳下早已經(jīng)等候多時的礦工們立刻扛著器具奔來。對著謝柔惠跳過的地方開始挖掘。

    跪地的礦工們神情緊張的看著他們的動作，每當一根鐵管被拉上來時都讓他們俯身叩頭念念。

    “無砂！”

    查看過吸上來的土石的管事們說道。

    一根根的鐵管被打了進去又被拉上來。

    “無砂！”

    “無砂！”

    這聲音不斷的在重復，跪著的礦工神情漸漸的悲哀，叩頭顫顫。

    這一圈的范圍都已經(jīng)探查過。管事們最終對著謝柔惠施禮。

    “無砂?！?/br>
    謝柔惠俯身對著山頂叩拜。

    “不予我！不予我！”她長聲吟唱，充滿了悲傷和不安。

    參加祭祀的礦工們俯身大哭。

    如此三次謝柔惠才起身向下走去。管事們跟隨，但參加祭祀的和挖掘的礦工們則還跪在地上。

    山神不予朱砂，是因為他們不夠虔誠，而且又在山上挖掘打洞。傷害了山神的身體，所以會在這里跪著接受懲罰，直到新礦點出來大巫再來替他們求情。才能完成贖罪。

    “感覺怎么樣？”謝大夫人看著走過來的謝柔惠遲疑一下問道。

    “感受不到朱砂，希望下一處能有吧?！敝x柔惠說道。又低下頭，“母親恕罪?！?/br>
    “大小姐這話說的，這怎么能是你的錯，這是山神不予?！迸赃叺睦蠣攤兠φf道。

    謝大夫人嗯了聲。

    “有山神在，我沒資格恕誰的罪，不要說這種話了?！彼f道。

    謝柔惠沒有再說話。

    “累了吧，快回去歇息，明日還有一場呢?！敝x文興說道。

    第一次也許會有生疏，具體的等回去再問她吧。

    謝大夫人咽下了嘴邊的話。

    “上車吧?！彼f道。

    人馬涌涌的沿著山路而去，謝柔嘉和水英站起來，謝柔清在牛背上也稍微松弛了下身子。

    車馬人聲還在不斷的傳來，除了山腰里贖罪的礦工們，其他人都在向下走去。

    安哥俾掙開了老海木的手。

    “你干什么？”老海木喝道。

    “我不走，我是郁山礦的人，我也應該在這里贖罪?！卑哺缳抡f道。

    “你已經(jīng)不是礦工了，說什么胡話?！崩虾Ｄ镜吐暫鹊?，“快跟我走，明日還有一場呢。”

    安哥俾三步兩步跳開，向山腰上奔去。

    老海木氣的喊著追了兩步，但看著謝大夫人等人已經(jīng)上了馬車，他也不能久做停留，只得跺跺腳先離開了。

    安哥俾這才停下腳，看向他們離開的方向，剛要轉(zhuǎn)身向跪著的礦工們走去又猛地停下腳，轉(zhuǎn)過頭神情不由僵住。

    謝柔嘉站在山石上沖他揮揮手露出笑臉。

    安哥俾抬腳邁步，但幾步之后又停下來。

    山下的車馬人聲還在傳來。

    看著安哥俾轉(zhuǎn)開視線一副沒看到她的樣子，謝柔嘉笑了。

    “昨天他看了我嚇的一句話不說就跑了?！彼f道。

    水英恍然。

    “哦原來昨天他是因為這個?！彼f道，想到當時安哥俾的樣子，也跟著笑起來。

    謝柔清半點笑意也無。

    “把他嚇成這樣，你看了很開心嗎？”她木然說道。

    “當然不是，我是見了你們開心?！敝x柔嘉笑道。

    謝柔清沒有理會她，看著那邊山腰上，山下的喧鬧散去，這邊的哭聲越發(fā)的清晰。

    “真是可憐，不知道要在這里跪多久。”她說道。

    真要跪三天，這些人會廢掉一半。

    “朱砂沒點出來，又不是他們的錯?！敝x柔清帶著幾分悵然說道。

    “是啊?！敝x柔嘉點點頭，“甚至都沒有完成點砂，點砂點砂，連點都不敢點，怎么能出砂。”

    謝柔清轉(zhuǎn)頭看著她。

    “這不是更好？”她說道。

    謝柔嘉看向她有些不解。

    “被她們抓不住算什么挑釁，點出她們點不出的砂才是挑釁?！敝x柔清說道，“也正好讓他們看看，誰是真正的大小姐?！?/br>
    謝柔嘉看看她，又看向山腰上，神情若有所思。

    “敢不敢??？”謝柔清又問道。

    敢不敢露面啊？敢不敢被抓??？

    謝柔嘉搖搖頭。

    謝柔清嗤笑一聲，伸手拍拍牛背，嚼著草的黃牛就慢悠悠的要轉(zhuǎn)身。

    謝柔嘉抓住了牛頭。

    “不。”她說道，看著謝柔清，眼睛亮亮，“你敢不敢？”

    什么？

    謝柔清皺眉。

    “什么我敢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她淡淡說道。

    謝柔嘉笑意散開。

    “好啊，那你就去吧?！彼f道，將牛頭一拍，“你去點砂?！?/br>
    去什么？

    謝柔清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