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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絨花勾勒出形狀的暖風(fēng)慢慢搖擺,晃晃悠悠飄到爾笙尸骨未埋的地方。 她尋著感覺而去,每一步踏下,心中皆是一分悸動,那些平鋪直訴的文字仿似突然有了生命,變作了鮮活的畫面侵入她的腦海,鮮血的鐵銹味,肆虐的殺氣,心底蔓延的絕望,最后只剩下了一個男子一聲沙啞至極的蒼涼輕喚: “爾笙……” 聲音輕慢得讓人以為他仿似在哭。很是無助。 司命心口微微抽痛,她知道在將劍刺入爾笙身體的那一瞬,長淵心里或許是比誰都惶恐的。他不舍、難過甚至無助,但是,他所有的情緒也敵不過爾笙一句難受。 他是這么的喜歡她,默默的選擇了埋葬自己所有的感情。 司命頓住腳步,她白色的紗衣隨著暖風(fēng)中的絨花一起飛舞。一柄漆黑的劍深深的插在前方的泥土之中,而在劍的旁邊一具白骨靜靜的躺在地上,在盛夏時節(jié),尸體上的rou已經(jīng)腐壞得差不多了,染過血的棉布衣服黏在白骨上令人心底不由微涼。 紅顏,枯骨。這世上最不給人留情面的原來是時間。 司命摘下耳鬢旁佩戴的白花,手一揮,神力便載著花朵慢慢飄向爾笙,她輕笑道:“上自己的墳,我大概是世間第一人吧?!彼捯粑绰洌嵌渌统鋈サ陌谆ê鋈槐灰坏懒鑵柕臍庀⒔叵?,砍得支離破碎,化作粉塵,消散在空中。 司命心中一驚,目光隨即落在了立在一旁的一鱗劍上。 “我陪著你?!?/br> 她似乎聽見了長淵在耳邊低語,沒華麗的言詞,連語氣也是淡淡的,但卻是一句固執(zhí)的承諾,即使是到了現(xiàn)在,他仍以鱗甲守護(hù)著枯骨。 司命在這一瞬間,便為那連面容都記不清的男子傾了心神。 她傻傻的站著,將這一柄孤劍一副枯骨怔愣的望了一會兒,就像在看一對隔著生死遙遙相望又刻骨相思的夫妻。她心間酸澀得無法抬手打破這樣的寧靜。她想,爾笙若不是司命,在當(dāng)時便就此死去,只怕長淵真的會一直陪著她去了,但不幸的是,爾笙變成了司命,長淵連陪也沒有地方去陪。同樣幸運(yùn)的也是爾笙變成了司命…… 她硬下心腸,一步邁出,走向了一鱗劍。 她必須打破這幅畫面,只因這世上很多的事總是不破不立。 不出意料的一鱗劍上殘留的神龍之氣澎湃而出,意圖一舉逼退司命。強(qiáng)大的壓力讓司命心底倍感訝異的同時更起了幾許蒼涼的感動。若不是在乎到極致,又何必如此拼命的只為守護(hù)腐rou白骨。 司命狠下心一咬牙,強(qiáng)橫的縱身上前,一手握住劍柄,劍身頓時大震,她一身低喝,拼盡全力終是將反抗之力壓制下來。 只斗了片刻的時間,司命便已累出了滿頭大汗。一鱗劍雖被強(qiáng)行壓制下來,但仍在她手中嗡鳴,仿似在咆哮警告。被這劍如此嫌棄排斥,司命心中有些委屈,她左右看了看,尋了塊大石頭隨即將一鱗劍往上面狠狠敲了敲,道:“你個沒腦子的家伙,只識得皮rou表象,識不得本神君的內(nèi)在涵養(yǎng),著實(shí)與本神君為人那一世一般蠢笨呆傻?!?/br> 司命嘴里罵著“二貨”兩字,手下也不客氣,一柄靈劍被她敲得叮叮咚咚直響。末了,等她發(fā)完了火,石頭被砍成了粉末,一鱗劍約莫也是被打怕了,乖乖的被她捏在手中不再反抗。 她腳步一轉(zhuǎn)又走到‘爾笙’身邊。她靜默的看了她一會兒,隨即蹲□去,將她右手的衣袖拉了起來,一串銀鈴還留在小臂的骨頭之上,司命心下一喜,伸手去取,她本不欲破壞爾笙的遺骸,然而沒了皮rou相連的骨頭,自是輕輕一碰便散了。 一鱗劍在她手中一顫,司命摸了摸劍柄道:“乖,不怕,jiejie在這兒。” 她取出套在‘爾笙’手腕上的銀鈴,捻了個決,鈴上的塵埃盡數(shù)褪去,她將鈴貼身放好。而后又取了一截‘爾笙’的小指骨用自己的一根頭發(fā)穿過指骨,將它掛在一鱗劍上面。 司命摸著劍柄道:“給你一個想念的物什,從今天開始,這個世上再無爾笙也再無司命了?!?/br> 說完這句頗為高深的話,司命摸著自己的下巴沉思道:“唔,如此說來,我是不是該換個名字呢?尓司……耳屎?”她撇了撇嘴,又瞅著‘爾笙’的白骨看了一會兒,笑道,“罷了,不管叫什么,我只是我。” 司命重回天界時,已是傍晚時分,朝云與晚霞兩位仙子剛剛離開欽天殿。 蘭花坐在窗臺上,調(diào)皮的用云錦包了一個小人,寫上了‘司命’二字,正用針扎得歡樂。忽聽“吱呀”一聲,司命推開門,站在門外好笑的看著她。蘭花臉色一變,想到她關(guān)于“喂豬”的威脅,立時慌了手腳。急急忙忙的把小人往衣袖里藏,卻不想一個不小心劃破了自己的手,血液慢慢浸出來。她哭喪著臉,難受極了的模樣。 司命走近,摸著她的臉道:“別用我的臉擺出一副這么沒出息的表情。” 蘭花心一狠,將小人扔到地上,嚶嚶哭道:“隨你收拾我,隨你收拾!我有一個逼良為娼的壞主人,這日子沒法過了!嚶嚶嚶……不準(zhǔn)拉我去喂豬……” 司命將她的腦袋狠狠一拍:“出息!手給我?!?/br> 被打的人立刻乖乖的把手伸出來,一副等著挨打的喪氣模樣。哪想她閉著眼準(zhǔn)備了半天,卻忽然感覺一股清涼的風(fēng)吹在她手心,她睜眼一看,竟是司命給她的傷口渡以神力,沒一會兒,手上的傷口盡數(shù)愈合,又變得白白嫩嫩的。 蘭花呆了好一會兒,一撅嘴道:“一點(diǎn)小傷,我才沒那么金貴呢,哼?!?/br> 司命淡淡道:“我司命的東西都是金貴的。如果連你自己都認(rèn)為你不該讓人疼惜,那便真的沒人會疼惜你了?!?/br> 蘭花默了好一會兒道:“主人……主人心疼我么?” “我養(yǎng)了你這么久,自是喜歡你的?!彼久⑽⒁活D,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眼眸,“如果喜歡,當(dāng)然會心疼?!?/br> 蘭花小小的紅了臉,她扭捏的揉著自己手指道:“那……那蘭花如果做了不好的事,主人是心疼得舍不得狠狠懲罰的吧,不會真的把我拖去喂豬吧?” 司命微妙的瞇起了眼:“你做了什么?” “喏,你瞅見那針扎的小人了嗎?” 司命不甚在意道:“這些東西對我沒甚用處。” “我是說,包小人的布是從你的喜服上面裁下來的,兩位仙子很認(rèn)真,云錦織得又細(xì)又軟……” “你還是去喂豬吧!” 最后司命還是沒有怎么懲罰蘭花,因?yàn)樗?,這身喜服不管織得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