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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個身趴在床邊兒上,雙手夠到踏腳,“其實(shí)我不想回宮?!?/br> 病嬌一驚,半蹲望著她道:“您不回宮啦,那……那回頭怎么說呢?這么大的事兒能瞞得住么,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督主可是頭一個問罪,還是說你和督主就此遠(yuǎn)走高飛了?那也不行,督主是奉旨下建安的,就算你們走得了,還有一船子的番子護(hù)衛(wèi)呢?哪能個個都逃得了!” 她深深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我就那么隨性一說,哪里走得成呢?!彼а弁送巴?,月亮不知何時升起來了,眼看天兒又要黑了。 病嬌說的沒錯,要考慮的事還有很多,她不能這樣自私不顧別人的性命自己快活,淡淡道:“天兒黑了,你也回去吧。” “還沒用晚膳呢,起來吃一些吧?!?/br> 她忙叫住她,“才剛吃了點(diǎn)心,這會子還擱在肚子里呢,別忙活了?!?/br> “一日三餐不能少,一會兒又該鬧肚子了,快起來我陪你一起用?!甭曇魪奈萃鈧鱽恚憸Y掀了簾子進(jìn)來,徑直走向她,坐在她床榻邊兒上,抬頭覆上她的額頭,“身子不舒服么?沒胃口就進(jìn)些米湯,這長夜漫漫的,還得熬到天亮呢,人受得了,胃也受不了。”說著回頭就差遣病嬌去布菜。 望見他進(jìn)來,忙撐身起來,她見他風(fēng)塵仆仆,連袍子也未來得及換,估摸著是回來就往她這里來了,淡淡笑道:“這些天忙的不見人,累么?” 屋里頭沒人,他拉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捂著,她的手像個小火爐似的,比他的還暖和,笑盈盈道:“本來還有些乏,一看見你就什么都不累了。我這兩天有些忙,沒來得及來看你,一忙完就急忙趕來了,往常在外辦事從沒這樣惦記,如今有你在等我,這西園倒像是家一樣,”他低身在她耳邊輕呵,“陸某歸心似箭?!?/br> 她羞臊的沒處躲,他這樣一貫的甜言蜜語還是老樣子,抬手輕錘他的胸膛,嗔道:“老jian巨猾!快說,到底去哪兒了?我可聽蔚千戶說你去了慶仙院,老實(shí)招來。” 慶仙院聽名字就知道是勾欄院,生意上的人談事最喜歡去這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他一個太監(jiān),居然也去那種地方,她沒由來的心里頭置了一天的氣。 他一怔,咬牙道:“蔚千戶什么時候也成了碎嘴子了?生意場上的事情,我就露了個面就回來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心思么?再說了,我就算是有心也無力不是?” 衛(wèi)辭撇嘴,苦哈哈嗤道:“到底是什么樣的,誰知道呢?” “我的天爺,你這么冤屈我,我可真是寒心死了?!彼首饔脑?,像個小媳婦似的,把衛(wèi)辭的心都給軟化了,她拍拍他的背,輕哄道:“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好好對你,不會辜負(fù)你的,你不要寒心?!?/br> 他見她講的一本正經(jīng),只覺好笑,配合著她道:“是,公主大人發(fā)話,臣一定遵旨。” 她原本惆悵的心情,被他這么一逗全都散了,從來還不知他竟還會有這一面,果真是藏的夠深,她心里開闊,牽住他的膀子,問道:“你不是說要帶我去逛廟會的么?這兩天待在園子里,悶都要悶死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可不想還像在重華殿里似的,一想到要回去,我就害怕,往后回宮了,我是不是就不能??匆娔懔??” “重華殿偏僻,可到底還是深處內(nèi)宮,等回宮了再見面怕也是難,總有法子的,一切都我來安排,你只管放心便是。明兒個正好就是廟會,我?guī)愠鋈ス涔洹!?/br> 陸淵陪著她用了一些清淡小菜,一直到夜更才回去,出了東廂房,外頭更深露重,涼意習(xí)習(xí),他裹了裹身上的袍子,蔚千戶從游廊匆匆走來,手里遞了謄絹,低聲道:“督主,郢都傳來的。” 他不動聲色接過,黑夜中襯著冷冽側(cè)臉,在袖間展開謄絹,上面赫然寫著:速速料理燕王。 “可還有其他吩咐?”他抬頭將謄絹放進(jìn)袖子里,淡淡問道。 千戶躊躇了下,“娘娘說……讓衛(wèi)辭公主嫁給燕王,長公主那頭另有打算?!?/br> 他怔了下,隨即道:“咱家知道了,公主的事情暫且不要跟娘娘那頭說,你先退下吧?!?/br> “屬下斗膽問督主,您與公主……” “混賬東西!什么時候咱家的事輪到你來插嘴,咱家自有安排,你自做好自己的事情,退下!” 千戶聽見他冷喝,忙低下頭消失在了黑幕中。陸淵負(fù)手站在院子里,轉(zhuǎn)身往衛(wèi)辭的屋子里望了望,燭火熄滅,她應(yīng)該睡下了吧。 貴妃那頭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他似乎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抬頭望夜幕,高高的月亮掛在空中,沒有一顆星星。他知道貴妃的心思,比起燕王這頭,更害怕的還是西北戎狄,長公主這樣好的由頭,豈能浪費(fèi)在燕王身上,可若是想安撫燕王,朝中沒有其他的公主,似乎頂替的怕只有衛(wèi)辭了。 只是,他到底有些不甘。他想帶著她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再也不想管那些塵世瑣碎,幾百年了,他累了,這樣無休無止,他真的累了…… 第27章 猝不及防 建安向來是繁華之地,雖比不上郢都?xì)馀桑勃?dú)有風(fēng)味。建安每年九月初九都有廟會,又恰逢重陽,不少文人墨客都前來吟詠游覽。南方多才子,這樣的盛會自然人群往來絡(luò)繹。 重陽喜佩戴菊花,滿大街都是賣的盆栽菊花,衛(wèi)辭手里也捧著一盆,發(fā)鬢上還插著一朵,她抬手折了一朵,轉(zhuǎn)身插在了陸淵的紗帽上,她見他著他的模樣,竟有些呆呆的,這樣一看,少了些戾氣,倒也溫潤起來,她咧嘴笑,“我想起來一句詩:菊花需插滿頭歸。等到今兒回去,也不知廠臣能不能菊花插滿頭。” 他見她吃吃笑,心里松快,小心翼翼扶了扶帽子,生怕那菊花掉下來,抿嘴笑道:“那公主可知道這首詩前一句:塵世難逢開口笑。公主如今這般爽朗笑起來,倒與臣配湊成一首詩了。” 他眼梢里盡是神情,不管是什么情形,他總能和她掛上邊。 她望著他漾著笑的眼眸,覺得心里美滋滋的,抱著菊花愣在原地,花香縈繞在鼻尖,甜甜膩膩飄散在空中。這樣的場景,她想記一輩子,等到老了也能懷念。 陸淵走在前面,走了半晌也未見她跟上來,回頭見她在發(fā)愣,朝她引了引,“公主想什么呢?” 她沖上前,“我在想,要是廠臣老了,會是個什么樣子?” 他緘默不言,似乎在思量她說的話,怔了下道:“不過也是個糟老頭子罷了。” “那廠臣要是走不動路,眼睛看不見,往后還能陪著衛(wèi)辭么?”她揚(yáng)起頭,迎著陽光咧嘴問他。 這算什么?算百年之約么?他眼梢輕抬,眉間自有一種風(fēng)情,漾著笑道:“臣走不動路,還有公主扶著臣,眼睛看不見,那就公主當(dāng)臣的眼,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