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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程不識的事,前兩天他就知道了。還是他叫春陀送急信去上林苑中調(diào)來的衛(wèi)青,看阿嬌現(xiàn)在這笑模樣想必是成了。 他原還以為成不了,衛(wèi)青固然在上林苑中頗具驚艷之才,但能叫程不識點頭收徒,只怕還差點吧。 但嬌嬌想折騰,就隨她吧。 培養(yǎng)一個知根知底的上位,他從前還以為是為了好將來接替李廣為未央宮尉。他也吩咐底下人對這個衛(wèi)青多看顧些,沒想到她竟連太皇太后留給她的程不識一起打發(fā)出去了。 嬌嬌,是覺得自己必能護住她吧。 阿嬌低頭為他束衣帶,沒有看到他眼里蘊含的笑意。聽他笑她,沒好氣地說:“對啊,我傻?!?/br> 他哈哈笑起來,摟住她,調(diào)侃說:“喲,朕的皇后還帶刺呢。朕說錯了,朕傻,朕最傻。” 的確,把太皇太后留給她的最為忠心耿耿的大將送到邊境去。就是長公主知道了都該說她冒傻氣吧,但程不識注定不是這宮闈中一個鎮(zhèn)宮之將。 同樣的,衛(wèi)青也是。 他們該煥發(fā)出更大的光芒,去守護更多的人。 伺候的宮人在劉徹伸手摟住阿嬌的時候,就輕手輕腳地退下去了。阿嬌索性靠住劉徹,輕輕地說:“彘兒,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沒有錯的?!?/br> 劉徹嗯了一聲,把頭擱在她的肩上。想到魏其候這個顧命大臣今天來宣室殿中見他,出人意料地平靜地接受了他要任命田蚡為相的要求。言語間,難得多了幾分恭敬。 雖說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但他明知魏其候才華遠勝田蚡,但礙于母后,又有阿嬌在旁勸導(dǎo),就選了田蚡。 原還想著魏其候從前在父皇手里頗多桀驁不馴,沒想到時移世易。他高興之下,當(dāng)即任命魏其候為太尉。 太尉一職,手握軍權(quán),也是對魏其候的認可。 倘若從前,叫眼高于頂?shù)奈浩浜蚯诰司酥拢慌聦幵皋o官。這次卻鄭重地下拜謝恩,魏其候的確變了。 太皇太后臨終前最后囑咐他的事情就是把竇氏托付給阿嬌,要他酌情處置。 那個時候還只想到太皇太后只所以如此是因為這樣于太皇太后于自己都是最能接受的決定,現(xiàn)在看來阿嬌這個竇氏家主當(dāng)?shù)牟诲e。 老祖母只怕早就看出了阿嬌心中丘壑,老人家眼光著實毒辣啊。從前常對人笑言,阿嬌是最像她的,更多的是說心思玲瓏吧。 就是他,同阿嬌青梅竹馬地長大,為夫妻這也是第七年了。 而她,還在不斷帶給他驚喜。 于太學(xué)上,見解不凡。于相位一事上,識大體。 自覺總算認識到了阿嬌聰慧內(nèi)在的他,在膳后難得地沒有帶阿嬌去練字畫畫。而是推給阿嬌一卷竹簡,充滿期待地看著她。 阿嬌硬著頭皮打開,密密麻麻地刻著蒼勁有力的小篆。她耐著性子往下讀去,……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 等到終于展讀到竹簡末的“董仲舒拜上”,她終于肯定通篇以天人感應(yīng)為主旨的策論就是歷史上出名的。 她微驚,只要學(xué)過高中歷史的都知道董仲舒獻意味著皇權(quán)正式同天命綁定在一塊,更意味著真正的獨尊儒家的開始。 劉徹見了她的驚訝之色,心中大有知己之感。環(huán)過她,快意地說:“這個董仲舒,看來把他打發(fā)去江都國當(dāng)幾年國相是能磨煉一下他。再磨磨,就能調(diào)回來用了。” 阿嬌對他用誰重誰向來是不感興趣的,劉徹心知肚明,所以他話鋒一轉(zhuǎn),朗聲道:“皇后,你說朕用魏其候為太尉怎么樣?” 太尉?這可是實打?qū)嵉闹爻贾话?。她美目圓睜,望向劉徹。她雖然猜到劉徹必定會對竇氏有所撫慰,但太尉一職實在與丞相有不相上下之意啊。 劉徹很滿意她的驚訝,摟緊她,接著說:“魏其候當(dāng)年破七王之亂,何等的英雄了得?;屎缶筒灰賱裰G了,謙虛過頭也不好,魏其候已經(jīng)接下了任命?!?/br> 阿嬌想起從前新政時魏其候為丞相,而武安侯為太尉。今天卻正好相反,魏其候想必也是心平氣和了才接下任命,那么武安侯呢? 武安侯田蚡在知道消息后,氣得當(dāng)場摔了手中把玩的玉璧,又推開懷中尤物般的楚地美姬。沖下首的韓安國憤憤不平道:“陛下不趁機打壓竇氏一族也就罷了,竟然還許以如此實權(quán)重位?!?/br> 韓安國飲下一杯酒,方道:“丞相不必為之動怒,太尉再權(quán)重,也是丞相之下了。” 田蚡聞言,默不出聲,心中卻在不住地計較盤算。魏其候一向連先帝同太皇太后的面子都是看心情給的,怎么這次這么反常呢? 他不明白,韓安國同樣也不明白。 只不過,韓安國總覺得隱隱抓住了什么,但細想之下卻還是一團亂麻。 田蚡坐在上首恨恨沖韓安國說道:“御史大夫的位置也是空著了,依我看,長孺正堪此任?!?/br> 御史大夫,位居上卿,銀印青綬。受公卿奏事,舉劾按章,位同副相。 韓安國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他舉杯向田蚡敬酒道:“長孺謝過丞相?!?/br> 三天后,劉徹在田蚡的舉薦下任命韓安國為御史大夫。 田蚡自宣室殿中出來,同韓安國分開后。想了想,還是往長信宮中去了。 雖說自那日jiejie向他發(fā)作后,再求見俱推辭不見。 但姐弟倆,哪有一世的仇? jiejie還能老也不見他? 自己這個丞相雖說宮中傳話出來是皇后力諫,但不外乎同太皇太后玩那兩手賢惠差不多,還得了自己的人情。 到底陛下還是看jiejie的面子多一點,jiejie是他立足之柱啊。 去了長信宮中,向jiejie賠罪便是了,由得她大罵一頓也行。總好過叫她氣壞身子,再作病。 在宮門口正碰著皇后出殿上輦,田蚡忙上前行禮再三謝過皇后的從諫之恩。而皇后竟也沒有推辭,就坦然受了,然后推說身體不適起輦走了。 雖說的確幫忙了,雖說也的確皇后為尊,但到底是自己是長輩,田蚡心下就有了幾分不快之意。 王太后聽說是田蚡來了,本欲還是不見。但想著母親臨終前囑咐自己要多看管這個幼弟,更何況,說到底是自己點了同同意的。又怎么能全怪到田蚡身上呢? 這份罪業(yè),她只多不少。 她微微閉上眼,對女官說:“宣武安侯進殿吧。”(。) ☆、第九十五章 王西語進宮 椒房殿庭院中,翠綠濃密的竹葉細細篩過初夏已經(jīng)有些炙熱的陽光,漏下去的只是斑駁的圓點。 這些浮動著清亮的斑點在阿嬌身上就又變成了輕輕搖曳的光影音符,她正在竹林下彈琴,如泣如訴,幽怨婉轉(zhuǎn)。 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