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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第二天,春陀才打發(fā)了一個小黃門去說,林靈才睡下。 林靈又只是個少使,平素性子又軟。陛下也不為她撐腰滿,宮上下正引為笑話呢。 尹月娥有些意外,又有些好笑。 綠音又低聲說:“要婢子說這哪是寵妃,就是婢子這樣良人身邊的侍女走出去也比她威風。”她一面說一面笑,果然見素來心里有些膈應瞧不起林靈的尹月娥高興起來。 她得了鼓舞便起了勁,繼續(xù)說著。 尹月娥笑著笑著卻忽然停下,她剛剛突然之間明白了一些什么。 林靈的寵可能是假的! 所以她沉悶,一點高興不起來。 所以陛下一點沒有把她當回事。 陛下不過是需要一個聽話的,能替他堵住太后和朝臣們?yōu)樗{妃的嘴。 照說她應該早明白的,但是當局者迷。誰能想到陛下為了這個能…… 陛下真是…… 尹月娥心中又是狂跳,又是說不出話來。 她想到了的,寧蒗自然比她更先想到。 寧蒗早就知道林靈不過是白白承受那些嫉妒和不甘,陛下不想讓人知道他無心流連后宮。 太后會勸,朝臣會勸。 子嗣要緊,江山要緊。 所以他就寵一個不可能生出皇嗣的林靈,太后同朝臣們都沒話說。 陛下既有所偏愛,那就行,沒得為了這和陛下去置氣。 聽說太后先時還打發(fā)身邊的給林靈送各種藥,現(xiàn)在只怕是看明白了所以沒有頭前那么熱心了。 只是太后為什么不管? 因為只有這么一個兒子?又是皇帝? 但太后就是再心疼也該知道這不是能寵慣陛下的地方吧,子嗣不興旺,于陛下的地位穩(wěn)固沒有好處。 還有皇后,既然陛下沒有移情,那為什么不日夜常伴? 皇后病下已經(jīng)有幾年了,未央宮中的藥香隔老遠就能聞到。 陛下請了一撥又一撥的神醫(yī),皇后的病還是不見好。 到底是什么樣的病?能病這么久,若是大病實在藥石無靈只怕早去了。但要說有用,這么久也沒有什么大起色。 皇后有古怪。 她忽然想起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細節(jié),她有一回奉召去溫室殿時。 春陀正叫人把花木移出去,但后來再去卻又擺滿了花,各種各樣皇后喜歡的花。 寧蒗本來沒有當回事,但是現(xiàn)在想起來,她卻覺得抓住了什么。 皇后可能已經(jīng)病逝了! 只是陛下不想發(fā)喪,不想接受現(xiàn)實。 所以皇后喜歡的花木不愿擺在跟前觸景生情,但等慢慢地緩過來了。又開始思念皇后,所以又開始種花,開始睹物思人。 所以皇后重病至此,太后那還說得過去。但館陶公主是皇后生母,現(xiàn)在進宮的次數(shù)也是不多了。如果女兒病重,她能不擔心嗎? 寧蒗聽宮人說,這個獨女在館陶公主心中可是比兩個兒子還重。 還有隆慮公主,她是幾個公主里面和皇后關系最好的,她也不來看看。 就更別說別人了,只是…… 寧蒗很有幾分敢肯定自己的想法,卻還是只覺得自己唇舌間苦澀的張不了口。 陛下竟如此癡情,竟到如此境地。 而這些知情人卻沒有人敢勸,田王兩家外戚倒了,竇家徹底為陛下所用。館陶公主只管安享榮華富貴,平陽南宮幾個先帝的公主想插手朝政卻插不進來,太后年紀越大越只想過幾年含飴弄孫的日子。 已經(jīng)沒有人能制衡陛下了…… 寧蒗想到此節(jié),心中大駭。 多少人,在陪著陛下演指鹿為馬呢!(。) ☆、第兩百零九章 提親 夜里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雨,滴滴答答,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了青石板一夜。 雨聲入夢,一夜好眠。 阿嬌推開窗才坐下讓雪舞梳妝,新鮮濕潤沾染著花香泥頭香的空氣一下就席卷進來。 春天真好,她嗅著清香味,心情愉快極了。 雪舞望著鏡中人的眼神清澈面如桃花,恍如未出閣的女子般嬌嫩可人,一面插簪一面不禁有些不確定地問:“主人,真的比雪舞大幾歲嗎?” 阿嬌失笑,“我比你正好大五歲,竹歌又正好比我大五歲。你又不是不知道?” 雪舞自然知道,只是望著阿嬌絲毫不見歲月痕跡的臉還是搖頭道:“別人一看,倒像我meimei。您就看小孩子怎么叫人,他們最會看了?!?/br> 這倒是,不管是容止兄妹還是郭玨姐弟,都自然而然地叫阿嬌jiejie。 阿嬌從前還真沒注意過這個問題,此刻凝神往鏡中看去。 玉臺龍銅鏡中人云髻峨峨,明眸善睞,眉如翠羽,齒如含貝。嫣然一笑,分明還是少女時。 阿嬌自己也不免看癡了,她一向知道自己是美的。但同時也深知年歲略長后這些留不住的東西都會消散,所以她也從不為之糾結。 卻沒想到上天這么眷顧她,她盈盈一笑站起身來。挽住雪舞下樓去,剛到廊下就被滿園霧氣氤氳中含雨怒然而開的花驚艷了。 更準確說是被碗口大一朵朵燦爛的牡丹驚艷,綠油油的叢叢葉中,一片片紅的幾乎能把天點燃。這樣的恣意璀璨到有磅礴之氣的牡丹自然沒有花能與之爭鋒,難怪人說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 宮中阿嬌見過許多牡丹,溫室里二月它們就徐徐開了。 卻似乎沒有這般迸發(fā)出蓬勃的生機和野性,阿嬌不禁下了臺階近前去看。雨后火燒云般的桃花,雪花般的梨花,密密匝匝,層層疊疊,星光耀眼般地漫灑了滿樹也沒能占住她的目光。 阿嬌出神地看了足有三刻,雪舞素來知道她的癡性,知道是叫不醒的。好容易反應過來時,趕到許老夫人主院自然遲了。 滿屋人都等著呢,阿嬌歉意地解釋了幾句。 也沒有人介意,就是許老夫人還與有榮焉地說:“什么花嬌養(yǎng)的自然好,但野生的交給天地的就更經(jīng)得起摔打一點。” 阿嬌點頭稱是,只是心中還是忍不住計量其中深意。自從知道許老夫人同陳后有約定后,她總是覺得老夫人對她說的話意味深長般。 用過膳后,許老夫人卻留下阿嬌去花廳喝茶。打發(fā)了郭玨姐弟去看郭解,郭炎天真不曉事,郭玨卻是心如明鏡。阿爹已經(jīng)大好了,今早還舞了套劍法呢。 太外祖母這是有話要避著他們說,是什么話更是一想就明白。 郭玨心下反抗,卻也知道一旦太外祖母做了決定沒人可以逆轉。所以,她只得深深往里看了一眼無可奈何地退出去。 她不會認輸,就算那個竹歌進門了,她也會守住阿娘的東西。 阿嬌被留下來喝茶,自然也瞬間明白了許老夫人的意思。 郭解大好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