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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板上,斑斑點(diǎn)點(diǎn)。 臨窗的白玉瓶上插著一捧開的熱烈的芍藥,娉娉婷婷,熱烈張揚(yáng)。 天氣好的讓人覺得躺在榻上是一種奢侈和浪費(fèi)。 “我病了多久?”阿嬌聽見自己有些嘶啞的聲音,幽冷冰寒。 “快一個月了,我和張博達(dá)都嚇壞了。找來的醫(yī)工又都說您沒病……” 雪舞很有些后怕地說著,阿嬌卻沒來得及聽她說完,她撐不住睡著了。 好在這次,只是沉睡,并不曾做夢。 她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雪舞見她醒來,把她扶坐起來,又端來一碗湯藥。 阿嬌不想喝,她沒用病。 雪舞也沒有強(qiáng)求,“扁神醫(yī)也說您沒有大礙,不愿意喝我們就不喝。等明天請了醫(yī)工來看看,好了就不熬藥了?!?/br> 阿嬌這才想起睡著前雪舞說她病了快一個月,她一下坐不住了! 一個月,那豈不是漢匈間第二次戰(zhàn)爭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 衛(wèi)青勝了嗎? 歷史有沒有因?yàn)樗牡絹矶淖儯?/br> 李廣呢? 李廣怎么樣了? 她知道李廣在漢武帝時期對匈奴的戰(zhàn)爭中一直不太順利,最后更是自殺謝罪。 “李廣有沒有回城?” 雪舞有些奇怪她醒來竟然想起問李廣,嘴上倒沒有遲疑。 “李將軍前幾日被匈奴重兵所圍,負(fù)傷而回,不日就要回師長安?!?/br> 果然—— 阿嬌心下倒沒有多少意外,只是惋惜地嘆了口氣便沒有再問。 李廣為什么屢戰(zhàn)屢敗,她沒有去研究過其中緣由。只是想著這到底是一代名將,又曾經(jīng)在未央宮中戍守,親眼見識過他的風(fēng)采,不免覺得太可惜。 但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現(xiàn)代學(xué)的那些知識在這里根本沒有用。 她不是不知道陳皇后的命運(yùn),但她重活這一世不還是活的這么失??? 思及至此,她的眼神不免暗了暗。 她壓在胸口的那口悶氣,怎么也透不出去。 雪舞應(yīng)了一聲,自去洗漱了便躺下了。 這夜或許是因?yàn)椴荒敲淳氲×耍肿鰤袅恕?/br> 只是昏昏沉沉什么也看不見,卻始終縈繞著陳后那讓人難過的聲音。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陳后還是一個勁地追問著她,始終堅(jiān)持著。 阿嬌覺得心酸極了,她忍不住想回應(yīng)她。但卻如夢魘般渾身被壓住,動彈不了更說不了話。 陳后的聲音愈發(fā)溫柔,生怕激怒了她似的。 慢慢地,她沉默了下去。 許久之后,才低聲追問了最后一次。 “為什么?” 這聲音里滿滿的絕望,一下?lián)糁辛税尚闹凶钊彳浀牡胤健?/br> 她的淚,奔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她是哭醒的,冰涼的淚浸濕了枕畔。 好在并沒有驚醒雪舞,阿嬌松了口氣。整個人陷入更深的麻木當(dāng)中,她不自覺地把手伸向懷中貼身藏著的小小一卷帛書。 然而沒等碰著,她便如觸電般地收回手。 心下惴惴不安,好像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她還是害怕,她害怕那里面寫的是她不能面對的,不能接受的。、 活了兩世,她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這樣怯懦這樣膽小。 阿嬌望著帳子頂,久久難以成眠。 但是,就這么算了嗎? 就任憑命運(yùn)如此地愚弄自己?就讓昱兒白白地死掉? 他什么都沒有做錯,憑什么承擔(dān)這樣的后果? 阿嬌心里的憤怒忽然就無法壓抑住,哪怕過去了多年她還是覺得心痛難受。心里倏然發(fā)緊,她的手再次伸向帛書。這次她的手雖然有些發(fā)抖,但她沒有退縮。 今夜可能是十幾,月亮已經(jīng)又圓又大。 清和明亮的光華淡淡地灑在屋中,她緩緩坐起來,借著稀薄的光線打開帛書。 或許真是天意,雪舞一直沒有醒。 阿嬌心中暗嘆了一聲,看向帛書。 不大的帛書上只寫了幾個字,卻一眼就讓她心里漫起寒意。這股寒意從五臟散往后背繼而蔓延至全身。 阿嬌反反復(fù)復(fù)看了許多遍,這上面的每個字忽然都有些不像字。 她抹了把臉,苦笑了一下終于一點(diǎn)點(diǎn)地把帛書慢慢卷起來。 帛書上寫的是: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原來真是這樣,真是…… 阿嬌喉嚨間一陣陣發(fā)哽,哽得她心里難受。 臉上有些微燙的淚珠滑過,她這才驚覺自己哭了,還哭的很厲害。 哭到后來,不免有些瑟瑟發(fā)抖,好像衣著單薄的人在寒風(fēng)中走著夜路。 雪舞還是沒有醒,這已經(jīng)很有些奇怪了。 但是她已經(jīng)顧不得去想那些了,因?yàn)樗迩宄乜吹搅岁惢屎笞陂角暗膸装高?,轉(zhuǎn)過身來盈盈笑著。 那樣心酸的笑。 她這是第二次來見阿嬌,第一次時她有些失望卻又欣慰的笑。 那個時候她叮囑阿嬌不要打開帛書,她說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 那么她為什么又要在這之后逼問她? “你終于還是知道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陳后緩緩起身,輕聲細(xì)語地說著。 阿嬌的淚再次滑落,她看著那個高冷孤傲的身影一步步走進(jìn),融進(jìn)她的身體里,無聲無息。 卻又好像多了些什么,她知道有些東西正在慢慢復(fù)活蘇醒。(。) ☆、第兩百二十七章 前世 雁門初夏的深夜,還有些微涼,舒服的讓人一夜好眠尚嫌不足。 但阿嬌睡不著,這夜她注定無眠。 有很多遺忘了許久的前塵往事波浪般地一波波卷來,漸漸把她吞沒,甜蜜心酸難過絕望,什么滋味都有。 她終于想來了,原來她就是陳皇后,陳皇后就是她。 月光銀紗般地照進(jìn)屋里,宛如初冬時的霜降清冷純白,晶瑩剔透。 一陣爽朗的夏風(fēng)徐徐吹過樹影婆裟的院中古樹,嘩啦啦好似海邊低吟喃語的浪潮。 阿嬌緊緊閉著雙眼,雙手用力攥著帛書,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抵擋住激蕩莫名的情緒。 她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劉徹的確也曾愛她如珠如寶,但是那個時候她到底還是不珍惜,還是不知足。 總覺得這是應(yīng)該的,她坦然受著他的好,從未把他當(dāng)成皇帝。 他在她眼里,只是她的良人。 所以,她為他在太皇太后和館陶前為他周旋說和,而后卻又在吵架時口無遮攔地拿這個說事。 她到底是被寵壞了,實(shí)在是太任性了,總是顧著自己的開心恣意。 她忽略了他眼底的黯然,他哪是一只一輩子要蜷縮在后戚翅膀下瑟瑟發(fā)抖的雛鷹?他比所有人想象的都飛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