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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秦說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0

分卷閱讀130

    桌子中央有一個很顯眼的大砂鍋,里面黑黢黢的,不知盛放著的是什么。

    “是鱈魚,燉湯里加了數(shù)種藥材,極補?!薄瓕ε訕O補。

    胡亥用一只白玉碗舀了一碗,放在萇笛面前。

    萇笛嫌棄了看了一眼,眼角看見呂殊捧著那湯喝得有滋有味,便用筷子的尖端點了點,放進嘴里。

    那種滑膩的口感極好,可味道很重。

    大抵是她夜晚睡覺時著涼了,所以剛剛湯端上來的時候沒聞見,這回湊近聞了聞,差點把她前天吃了青提子都能惡心吐出來。

    萇笛突然直起身子,趴到桌邊嘔吐不止,宮女用她們的絲帕拼著墊在地上。

    胡亥拍拍萇笛的后背,舒緩她的不適。

    萇笛一臉虛脫的直起身子來,撇著嘴。

    眾人啞然。

    這是怎么回事?!

    “那魚湯的腥味太難聞了?!比O笛皺著臉欲哭無淚。

    呂殊喝完一大碗魚湯,砸巴砸巴嘴,靈動的眼珠子轉(zhuǎn)啊轉(zhuǎn)的,她望著芊芊:“這湯挺好喝的呀,芊芊,你說是不是?”

    芊芊為難的用印花手帕捂住口鼻,面色極白,慘白的那種。

    她和萇笛的反應差不多,都對這鍋魚湯很反胃。

    趙高臉上的冰霜稍稍動容,學著胡亥的模樣,拍拍芊芊瘦削的后背。

    芊芊欣喜萬分,單薄的肩頭因激動而顫抖。

    趙高感覺到了她的狂喜,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

    盡落萇笛眼中……

    崔柔連忙把它端下去,馬上命人弄些蔬菜清湯,給萇笛芊芊壓下胃里的不適。

    萇笛憶起崔柔曾說,芊芊近來嗜睡,和她的狀況差不多。

    “芊芊,你的病好些了嗎?”她用帕子壓壓自己的嘴角。

    芊芊垂首,回道:“府中有咸陽城最好的大夫,日夜煎藥供著,算是有些起色了?!?/br>
    美人微垂著頭,松散的發(fā)髻上一支瓏玲攢珠紅石步搖,皮膚白皙瑩透,小巧的鼻尖上沁出絲絲薄汗。

    她這樣虛弱潺浮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一個特訓的細作,倒像是閨閣里養(yǎng)尊處優(yōu)受不得苦的千金小姐。

    聯(lián)系到那天竹林里,芊芊和婢子的對話,萇笛的唇微微抿了抿。

    胡亥這時端起醇香的美酒放在嘴邊喝了一小口,笑道:“最好的大夫?最好的大夫可都在宮中的太醫(yī)院呢?!?/br>
    她的頗有了幾分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的嫌疑。

    芊芊窘迫,自覺夸大了趙高,羞愧的低下頭。

    胡亥放下酒杯,擊掌叫來德公公,德公公理著拂塵彎腰站在胡亥身后,一派恭敬的樣子。

    “去太醫(yī)院,找?guī)讉€醫(yī)術精湛的女太醫(yī)派去趙府,日夜護理著芊芊姑娘的身子?!?/br>
    這是天恩!

    劉季和呂公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復又若無其事的低下頭,繼續(xù)用餐。

    芊芊惶恐的站起來,欲跪下謝胡亥的恩賜。

    趙高一言不發(fā)的拉住她細柔的手臂,讓她坐著不要動,自己卻拂開袍角,站起來。

    “微臣代芊芊謝陛下恩惠……”

    胡亥笑著打斷他:“何為代,她是你什么人,何須你代?”話語輕輕柔柔,暗含力道,壓得趙高有些氣喘。

    哦~陛下這是在守株待兔呢~

    趙高風輕云淡的笑了笑,拱起了手,同寬大的袖子擋住自己的表情:“她是我府上的舞姬,供我娛樂,算作我的人,我為她拒絕,并無越距代庖?!?/br>
    擺明就是坑他的,他又不傻,豈會傻傻的掉進那個簡陋的坑?

    只是,芊芊的臉色白了白,本就無血色臉更是煞白了。

    萇笛在一旁,胡亥豈敢玩火?

    胡亥正襟危坐,直了直身子,笑道:“朕說出口的話,哪有收回來的理兒?!?/br>
    德公公領了口諭,退身出了大殿,瞧方向是往太醫(yī)院那邊走了。

    呂殊驚得合不攏嘴,萇笛勉強淡定的握著冰涼的象牙筷子。

    呂殊以為這是胡亥對芊芊的喜愛和對趙高的看重,萇笛蹙了蹙眉,這分明算作監(jiān)視和掌控。

    大家基本都知道芊芊是公子將閭安插的細作,趙高唯一該后悔的就是把她收回自己的府里。

    雖然當時替胡亥擋了桃花債、消了美人恩,難不保胡亥認為趙高會和公子將閭有私交,對趙高提防。

    這便是上位者和政客的猜忌。

    萇笛低頭,看著桌子底下自己左手皓腕的那只樸華銀鐲子。

    這些言論,都是夏夫人交給她的。

    夏夫人很懂女人間的手段,也知道朝堂政客的思想路絡。

    ☆、第一百三十五章 胳膊肘外拐

    朝堂謀略,一向是世間最深沉的事情。

    憶起那時,夏夫人握著她的手,用筆在羊皮紙上圈畫出贏政的野心。

    沉重的筆墨在七國的疆域上劃了個大圈,夏夫人的表情淡淡的,好似那僅是一個普通的圈。

    ——“贏政不會滿足他現(xiàn)在的領土的,他要的……是天下。”

    ——“那趙國呢?趙高可是夏姑姑你的母國,贏政也不放過嗎?”

    那時她忘了,趙國也是她的母國。

    被遺棄太久,萇笛幾乎都快忘了自己是趙國人。她對父王母妃的感覺很淡,因為腦海里沒人任何關于他們的記憶,只有這些年從別人話語中的只言片語聽過他們的名字。

    夏夫人聽了萇笛天真的問話,笑了笑,淡淡的苦苦的。

    萇笛現(xiàn)在想起夏夫人那時淡到幾乎看不出來的笑容,覺得自己的心拔涼拔涼的。

    胡亥看過來,寬厚的手掌握住她的手,將掌心的僅有溫度傳遞給她。

    萇笛抿唇一笑,用力回握那絲絲的溫暖。

    其實胡亥的手心并不暖和,還透著涼意,可對萇笛冰冷的心來說,那份微乎其微的熱氣,夠了。

    子嬰驀地抬起頭,黑亮亮溜滋滋的兩只黑曜石般透盈的眼睛蓄著水汽。

    “十八叔……”他幽幽的喚道。

    胡亥看向他,頷首微微一笑,道:“嗯?子嬰?!?/br>
    子嬰胡亂的用手擦擦小嘴的油膩,癟著嘴道:“十八叔,我想父親了……”

    所有人一怔,看向子嬰,再看了看胡亥的臉色,頓感大事不妙。

    崔柔的臉色也不大好。

    好好的,小公子亂說什么胡話!她暗自著急。

    只見胡亥嘴角揚著閑適淡容的笑,放下筷子,把子嬰攏到自己懷里摸摸他的頭。

    “他在上郡……那里的將士需要他,子嬰你不能逞一時之快,讓你父親成千古罪人?!彼穆曇艟従徖世剩θ菟魄嗌n的玉樹矗立的云端般出塵。

    子嬰將信將疑,避回眼眶欲涌出的淚水。

    點點頭,他乖巧的趴在胡亥的懷里。

    沒人笑話他愛哭,換作別的的孩子,父親在千里之外受苦,半年多不曾相見總會心急如焚的。子嬰有時候?qū)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