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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我們孤兒寡母,可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廷弟若是執(zhí)意和我們走得太近,難免徒添話柄。”柳娘身在市井,這么多年見慣人情。陳廷如今身為駙馬又手握兵權,朝中樹敵不少,如今突然接濟她們孤兒寡母,柳娘擔心他沾惹上是非。而近來坊間的流言蜚語無不印證了她心中所慮。 陸荇靜靜地看著她,知道她口中陳廷亡兄囑托的“照顧”別有深意,目光深了深,緩緩道:“他愿意接你們進公主府,本宮是不會阻攔的?!彼麄儽揪褪敲x上的夫妻而已,若得柳娘教他稱心安意,陸荇愿意做個好人。 柳娘搖搖頭,對上陸荇的目光,緩緩道:“恕民婦僭越,舊人作古,而身邊人卻一直在,公主口念舊人,但心里是有廷弟的?!毖垡婈戃粢皇峙脑谧郎希剖且獝佬叱膳?,柳娘笑笑,“公主今日來見民婦,為的就是廷弟不是嗎?” 一句話就教陸荇當場愣住。 當年她心里念著江南舉子下嫁陳廷,新婚之夜逼著陳廷許下只作假夫妻的諾言,后來的六年里,陳廷戍守邊境時,她便對著公主府里江南園林的建造緬懷故人,他回來了,她就巧妙周旋和他在人前伴著恩愛夫妻。她一直以為,她和陳廷之間有的只是相互利用,可今日柳娘的一句問卻讓她下意識地在心里反問了自己一句。六年光景不短,她若對陳廷無意,豈會時時念著他在邊關安危,屢屢托成帝在送往邊關的輜重里多添兩件與陳廷的冬衣?她若對陳廷無意,豈會在他鮮少在京的日子里把他的喜好摸得清清楚楚?她若對陳廷無意,豈會替他尋柳娘又在如今拋下公主之尊登門規(guī)勸?她自認灑拓,可手放在心口,最隱秘處還是有些發(fā)澀。那些刻意無視掉的其實一直都藏匿在心里。 “廷弟是個認死理的,我想,這么多年來,公主處處疏遠,他才會也遠著公主。”柳娘道。 ——“公主如今是正當好年華。” ——“公主說笑了。” ——“你不會當真最好?!?/br> 陸荇緩緩攥緊了手,看向柳娘,“可陳廷心里的人是你?!?/br> 柳娘搖頭,道:“公主錯了。那不過是年少曾有過的朦朧眷戀,長長歲月又因一個承諾而困在心頭的執(zhí)念而已?!碑斈暝陉惣仪f,她嫁給陳鈞時,陳廷還是小小的一個少年。她平日照顧他,小少年眼里日漸滋生的眷戀她看得出來,只不過從未放在心上。陳家雙親早亡,陳廷是陳鈞拉扯大的,而她是陳廷的嫂嫂,長嫂如母,陳廷眼中的眷戀說到底只不過是一個孩子對母親的依戀而已。 “可是他明明……”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br> “二叔,你怎么在這兒呀?”清脆歡快的聲音從屋外傳來,是秀秀。 柳娘淡淡一笑,而坐在她對面的陸荇則是面露驚色。陸荇扭頭看向門口,就看見身形高大的陳廷抱著秀秀正站在門口,由于逆著光,她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柳娘緩緩起身,走過去,接過陳廷懷里的秀秀,笑了一聲道:“這里留給你們,我和秀秀再去做點糕餅?!毖粤T再不逗留,直接邁出門去。 陸荇呆怔在原地,半晌回過神來,蹙眉道:“這是你們設計好的?” 什么陳廷糾纏柳娘,什么柳娘攜女躲避……通通只是一出戲而已?陸荇抬步走到陳廷面前,看著他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設計這出戲是為了什么?” 陳廷目光鎖住陸荇薄怒的臉,道:“我只是想求個答案?!?/br> “什么?” “我想知道自己在公主心里到底算什么。”陳廷目光沉沉,眸底恍似一汪深潭,隱隱似有情緒跳動?!爱斈甑沫偭盅缡菫楹味O人人心知肚明,我惡補詩書為奪魁首,公主以為是為了什么?我知道公主忘不掉那個人,愿意陪你等。可公主的心卻像一塊捂不熱的石頭,教我沒了章程?!?/br> “從前在陳家莊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喜歡自己的嫂子,可是自從七年前兄長戰(zhàn)死,我重傷回京遇上公主,才知道曾經的喜歡并不是男女之情……”他把手放在心口,“去年,公主問我愿不愿意將就,我只有一個答案,不愿意。而公主也的確只是在說笑不是嗎?”他的確在找尋柳娘母女,本意是找到以后拿出銀錢贍養(yǎng)就好,可是陸荇插手后一切就不再按著他想的走。他原想安置好柳娘和秀秀以后,拋下后顧之憂和陸荇慢慢磨,但她卻先他一步找到柳娘,甚至還偷偷地備下和離書,要來一出“成全”的戲碼。 陳廷無奈,才和柳娘一起演了這出戲。 陸荇一顆心亂極了,此時的她再也無法保持平日的冷靜鎮(zhèn)定,她手扶著桌沿看向陳廷,半晌才遲疑地問他:“你說,我們成親前見過?” 陳廷點點頭。 一如戲折里俗套的故事,重傷的將軍落難破廟,叫偶然路過躲雨的小公主救了,自此傾心,只可惜故事不是兩情相悅的開頭。 “原來當年本宮救的人是你?” 緣分的線早在不知不覺間系好,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數。陸荇看著陳廷沉默了…… 陳廷卻不依不饒,“當日公主問我,有朝一日找不到想找之人愿不愿意和你將就一輩子,我的答案是不愿意。因為在廷心中,公主從不是將就之選?!?/br> “……” “這峰回路轉的連我也沒有料到呢?!睍x王府朔風院里,孟媛一邊剝著府里新進的葡萄一邊側首對坐在窗前的陸景初道,“柳娘和駙馬爺的這出戲唬了多少人?!本瓦B后來柳娘跟她解釋時她都不敢相信。 見陸景初只是淡淡一笑,孟媛不由“咦”了一聲,跑到他跟前,將剛剛剝好的葡萄塞進他嘴巴里以后,方問他:“夫君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難道早就知情了?” 陸景初慢悠悠吃了葡萄,偏首將籽吐在一旁的碟子里,道:“你以為陳廷鬧得滿城風雨,堂兄怎的半點兒反應也沒有?” “原來是都知道么?”孟媛倏地繃起小臉,一雙小手招呼到陸景初白皙的面龐上,輕哼了一聲,“你為什么不與我說,要連我一道蒙在鼓里?” 握住捏自己臉的小手,陸景初眉梢輕挑,“珠珠一心要拿駙馬比作陳世美,為夫怎好戳穿?” “你!”孟媛鼓起臉頰,半晌又xiele氣,道,“回頭我給駙馬爺賠不是還不成?” 陸景初搖搖頭,“賠不是就不必了,下回不許再看亂七八糟的話本子了?!鄙弦换刳w家來信,她扯出話本里表哥表妹的作比,這一次又提民間話本里無情無義的陳世美來比陳廷,陸景初擔心她看多了這些,回頭就給放到他身上來胡思亂想。 孟媛點點頭又搖搖頭,自己糾結了一回,才與陸景初道:“其實呢我也不愛看那些,可你每日叫我給你念的書不是經世文章就是兵法實在乏味的很,能不能換一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