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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為了拆遷?!?/br> 此話一出,四周八方,竊竊私語。 但這般沸騰也不過持續(xù)了幾十秒,就逐漸平息下去。 頭頂?shù)娜展鉄舸蛳聛?,所有人都變得臉色森白,神情肅穆。 一頓飯,一群長者,看似慈眉善目,其實都心知肚明。 “那你們可以回去了,這事沒得商量?!?/br> 鄰桌一個寸頭老人率先開了口,嚴詞厲色,不容置喙。 景勝癱回椅子,歪頭望過去,調(diào)皮地“哦?”了聲,問:“剛才是你在說話?” 老人吹胡子瞪眼,言辭鏗鏘:“是我!” “好好……是你,”景勝隨意點了兩下頭,環(huán)視一圈,眼前這一圈,滄桑而衰老的面孔,再次啟齒:“我知道是你,我也知道是你們?!?/br> 他開始細數(shù)這里的名字:“陳坊鎮(zhèn),繁花弄,青梅巷,西銘街,夕草湖……名字這么好聽,就住著你們這樣一群人?” “就你們,死守這塊地方?” 他懶散地扯出一個笑:“為什么守著?因為環(huán)境好?人好?還是吃的喝的好?” 有人欲開口,景勝卻隔空對他搖了搖手:“噓,別說話,等我說完。” 景勝挑起桌上筷子,捏在手里,隨意輕晃:“我知道你們能說出一百個理由證明這里多好,但是,在座各位,我能問幾句么,這么好的地方,你們的孩子還愿意留在這里嗎?” “你們的后代還愿意建設和維護這里嗎?即便這里的房子早就搖搖晃晃風燭殘年,他們也不過逢年過節(jié)才回來炸幾朵煙花就能表明我愛我家?” 他偏頭對著徐鎮(zhèn)長率真一笑:“徐鎮(zhèn)長您,五十七歲高齡,大兒子已經(jīng)移民加拿大,女兒留在了首都北京?!?/br> 繼而又望向隔壁桌那位頭一個發(fā)脾氣的老人:“別瞪我嘛——易權(quán)才易叔叔,你兒子早就在城里安了家,據(jù)說龍鳳胎孫子孫女都在我們景元旗下的熙樂小學念書?!?/br> 無視一群老者逐漸僵硬和發(fā)青的臉,景勝擰眉,可憐巴巴:“我說啊,你們一群糟老頭傻老太,還有幾個沒長進只能留在這片破土地毫無前途的年輕遺民,就只能靠這種守護自以為文化遺產(chǎn)的破爛巷子的行為挽回自己卑微的自尊心?” “仰仗著所謂的情懷與回憶,自以為是地待在一片光輝的土地上,實際呢?”景勝點著桌子,冷笑、輕嘲:“呵呵,你們只是守著自己的墓地吧,等再過二十年,年輕有志的后輩們都走光了,還有人替你們收尸嗎?與其讓你們陷在這方土地里腐爛,還不如讓我們的推土機把它們提前摧毀?!?/br> 轉(zhuǎn)而又抬頭,張狂且毫不躲避地,與早已震怒的全場對視:“麻煩你們了,拜托你們這群空巢老人和無用青年了,都搬到城里去吧,你們的肩膀已經(jīng)撐不住這里了,十年前你們還能扛著鋤頭和釘耙趕人,現(xiàn)在撿根針都能要了你們的老命吧?!?/br> 景勝舔了舔牙根,拿腔是不可一世的狂妄:“所以啊,何必和金錢作斗爭。城里的房子有電梯,不用駝著背拖著老寒腿上下樓,城里的公園一樣空氣清新有河有草,可以遛鳥撞樹。拿上本該屬于你們的鈔票,放棄你們虛無縹緲的尊嚴,躺在空調(diào)房的席夢思上安享晚年吧。如果你們喜歡,我可以給你們挨家挨戶頒個精神獎,可以嗎——” 有人已經(jīng)拍桌而起,目眥欲裂:“你說什么混賬話!” “滾出去!滾出我們鎮(zhèn)子!”另外的人附和,怒不可遏。 與此同時,景勝桌上,幾位身高幾近兩米的黑西裝男人也齊刷刷站起身。 顯然,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會有這樣一番發(fā)言與演講,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景元高管,而是這位太子爺?shù)碾S身保鏢。 景勝再一次,悠悠然從椅子起身,側(cè)頭遙遙看過去:“我說的話難聽吧,是不是很憤怒,很想打人,怎么辦,因為都是實話啊,實話都不好聽?!?/br> “我知道,遠達之前在你們這吃了不少閉門羹,別指望我會像以前的地產(chǎn)商一樣,對你們使用那種毫無效果的懷柔政策。我只把事實攤給你們看,別再自欺欺人了,你們現(xiàn)在,守著的,不過就是這樣一個可悲可憐快要死去的東西,只有我,能救活他,能幫你們重新改造他,實現(xiàn)他的價值,賦予他生命力,你們懂不懂??!” 話音剛落,哐當一聲,筷子被他狠狠砸在了碗碟上! 驚得在場所有人一身雞皮與冷汗。 大堂里,饒是多數(shù)人怒火中燒,都安靜得,只余一些急促而年邁的呼吸。 因為他所說的一切,大家根本無法反駁。 徐鎮(zhèn)長坐在原位,一動不動,眼圈已然泛紅。 安靜須臾。 角落里,一個沉靜的女聲陡然響起:“我們懷著什么心情對待這里,不是你三言兩語可以評判的?!?/br> 景勝循聲看過去,啊,是她。 是她又怎么樣。 他現(xiàn)在很上頭,相當上頭,誰都別想反駁他。 景勝當即指過去:“你閉嘴!” “一年住家不到十趟在外面租房的女人,你也有資格說這句話?” 他咬牙切齒,兇狠的態(tài)度讓身畔的宋助都驚出一抖。 于知樂沒了聲音,不爭不辯。 因為他說的的確都是事實,不折不扣的事實。 哼,景勝冷哼,坐了回去。 他一口喝空面前的那杯水,平心靜氣,吐出一句:“這兒,我拆定了?!?/br> 于知樂看著他,沉默地看著這個不同以往的男人。 是此刻,她明白了,眼前的瘋子,遠比她之前所能看到的可怕和強大。 也是此刻,她通曉了,奶奶過去和她說過的一句話,所有的商人,其實都是傷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景總:老子不發(fā)飆你們是不是都忘了我是總裁了! ☆、第十二杯 來到鎮(zhèn)子口,一坐上車,景勝就打開一支水猛喝。 裝完逼就跑,真刺激。 公司幾輛車都上了路,窗外的田野與松樹在緩慢倒退。 鄉(xiāng)間黯淡的小燈,將萬物都抹上了一圈迷蒙的淺黃。 等到?jīng)鏊涯切┍┰觌y定的情緒沖淡,景勝才后知后覺…… 意識到…… 一件事…… 他抹了抹眼皮,雙手扒住駕駛座的椅背,湊過去,口氣悲愴:“宋至啊,老子完蛋了,怎么辦?” 宋助理雙手在方向盤上一緊,急切回:“怎么了,景總!” “我問你,”景勝仰回后座:“我剛才是不是對于知樂太兇了?!?/br> “……” 懟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您現(xiàn)在才后悔是不是有點來不及? 宋助理在心里嘆氣,嘴上說:“你對于知樂……” 景勝打斷他,嚇回去:“于知樂也是你能叫的?” “……您對于小姐是兇了些?!?/br>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