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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章 被歌仙當做殘廢倚靠在他的懷里,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飲下白水,每一次吞咽對嗓子來說都是一次負擔,卻滋潤了干涸的口腔。喝了小半碗后,水碗被強行拿走,審神者歪著頭,瞪著濕漉漉的眼睛不解地看著自己的初始刀。 歌仙差點屈服在這宛如被欺凌的小貓的眼神中,他定下心神,搖了搖頭:“您才剛醒,喝太多對身體不好,耐著些?!?/br> 女孩潔白貝齒輕咬唇瓣,點點頭,強忍住把那碗水搶過來的沖動,眼神卻還死死地黏在其上。 她這幅護食的模樣逗笑了歌仙,讓他想起了從前,那些曾經(jīng)有過的黑暗歲月仿佛不復(fù)存在,歌仙兼定依舊是那把風雅如初的三十六歌仙,令人欽羨的兼定二代目。 他不動聲色地將腐化成白骨的左臂移到身后,腐朽被掩蓋在寬大的袖袍下,刻意不讓少女觸碰到。 審神者捂住自己的腹部,主動離開歌仙的懷抱,手肘撐著枕頭再度躺下,對付喪神懷中的溫暖有些不舍,但她已能夠很好控制自己的行為,不再似從前那般癡纏耍賴。 失去了少女溫暖的軀體,歌仙眼神一黯,在審神者看過來的下一秒?yún)s已恢復(fù)正常。 “怎么……他們都在外面?不進來嗎?”審神者看向障子門外,在她醒來后,分明感知到外面聚集了很多刀,但不知為何,歌仙卻始終沒讓他們進來。 “您還很虛弱,太過嘈雜對身體不好?!备柘奢p描淡寫地解釋道,拿起手帕擦拭審神者的嘴角,“等好一些,再見他們也不遲?!?/br> “是嗎?” 少女手指動了動,盯著歌仙內(nèi)番服下潔凈的里衣,良久不語。 她的目光平淡,一直注視在歌仙的身上,沒說什么話,但那不含任何情緒的眼神卻讓歌仙感覺自己快被燒出了一個洞,清洗毛巾的手不自覺顫抖。 “怎么了?”歌仙把所有的情緒壓在心底,將洗干凈的毛巾重新覆上她的額頭,笑問。 “很痛吧?!?/br> 歌仙的手一頓,聲音隱隱抖動:“你在說什么啊?” 少女抓住付喪神的手腕,明明沒有多少的力道,卻因為言靈的壓制讓付喪神動彈不得,手上宛如壓上了千斤玄鐵。 然而,真的是因為言靈嗎? 女孩忍著疼痛,從手腕緩慢移動,不稍幾寸,手上觸感明顯凹陷了下去…… 歌仙一掌打開她的手心,背過身去。 審神者雙手交叉在腹部,眼睛盯著有些破敗的天花板,閉上眼睛,用力吐出一口濁氣。 原本疼痛無比的腹部頃刻間不再那么難忍,胸口好像被撕裂一般,從心尖傳來一陣一陣的痛楚,嘶吼著內(nèi)心的癲狂。 這算什么事??! 歌仙緊抓住自己的患處,額前的兩縷紫色碎發(fā)垂落下來,遮住了陰郁的雙眼。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他的手臂最初是因為受傷而造成,可演變成現(xiàn)在這么嚴重,絕對不是沒有得到治療,修復(fù)池雖然作用很小,但應(yīng)付這種輕傷還是綽綽有余。 如此模樣,不過是由于他心已不純。 無法抵擋污穢的侵襲,自甘墮落。 審神者不是安坐于間的嬌弱貴女,她也曾親臨戰(zhàn)場,見過腥風血雨,想要用不小心這種虛假借口糊弄過去,絕無可能。 思及至此,歌仙眼前一片黑暗。 要趕快,趕快找個借口,不能讓她知道!絕對不能…… 手臂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并不嚴重,酥酥麻麻的,原本已成白骨的患處皮rou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生成,不消片刻,歌仙掀開袖子,新生處泛著淡淡的粉色,想來再過點時間,便會恢復(fù)如初。 這就是審神者的力量,以人類之身審視神明,便是倚靠著這樣的能力。 也正因如此,那個人才會這么輕易掌握他們的命脈。 “主公!”現(xiàn)在可不是悲秋傷感的時候,歌仙也瞬間拋去了之前所有的顧慮,轉(zhuǎn)身撲上前,雙手握住審神者的肩膀,卻怕她的傷口裂開動作不敢太大,“您別這樣?!?/br> 他語氣虛弱,仿佛受了重傷的是他,喃喃重復(fù):“您別這樣?!?/br> 審神者的靈力化為迅猛的波瀾,以小小的部屋為中心向外擴散開,少女緊皺眉頭,靈力的大量輸出使她受傷了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即便如此,她還是強忍不適,以最快的速度將本丸恢復(fù)原樣。 等在外面的付喪神也感受到了這股力量,枯竭的身體久違被灌入了靈力,傷口在愈合,破碎的衣服恢復(fù)原樣,郁氣消除,身軀頓時輕松了不少。 腳下的黃土也在進行著細微的變化,嫩綠破土而出,盈盈搖曳,入眼之處,舊物獲得新生,煥然生機。 加州瞇眼望去,那片審神者最為喜愛,卻早已毀于火災(zāi)的櫻林,如今也長出新枝,想來待到明年,便能再一次看到那十里風光。 想要修復(fù)這般破碎的本丸,該要何等龐大的力量? 歌仙對這一點再清楚不過,他看著審神者,不知所措,也不敢去觸碰打斷,只能在她耳邊不斷請求著: “夠了,主公,真的夠了……您生氣,無論怎樣都行,請不要拿自己開玩笑……” 感知到付喪神們恢復(fù)了大半,少女才逐漸收回了靈力,睜開眼,面色慘白,把涌上喉嚨的血液咽了下去,滿嘴的血腥味。她瞧著不遠處剩下的那半碗水,欲哭無淚: 這年頭的審神者真不好當,連多喝口水都不敢開口。 她輕挪玉手,附上歌仙緊握的拳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干裂的嘴唇溢出血絲:“我無事,不用擔心?!?/br> 所以求你讓我喝口水吧!嘴真的很干?。。。?/br> 連嘶吼都做不到的審神者在心里咆哮著,面上還要波瀾不驚,她其實內(nèi)疚萬分,由于她的疏忽,才給這群寶貝們帶來這么大的災(zāi)難,也不知他們會落下什么后遺癥,她只能哄著,勸著,避免造成第二次傷害。 少女抽著嘴角,把這筆爛賬算在了時之政府的身上。 錯她是會認的!傷害她是會彌補的!最大的鍋還是你們來背的! 歌仙跪趴在審神者的床側(cè),手臂上的傷口已不再發(fā)痛,他的心卻止不住地抽痛,不敢去看少女的臉色,只能透過垂下的發(fā)絲,隱約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起了碎皮的嘴唇。 然而比起心痛,更讓他感到可怕的是,自己心頭涌上的那一絲絲莫名的,毫無根據(jù)的喜悅。 審神者比起自己更在意他們,這個發(fā)現(xiàn),讓歌仙兼定隱隱顫抖。 不惜傷害自己,只為了讓他們早一些康復(fù)。這一舉動,在從前他怕是只有憤懣惱怒,對審神者做出如此不明智的選擇而多加勸說,而此刻,他心中所有的,竟是如此可悲的、無恥的歡喜。 歌仙咬牙,眸中染上一片暗色。 [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