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卷上去，用手握著她纖細的腳踝，說：“別動。”她腳踝帶著水汽似的，冰冰涼涼，他手則干燥溫暖：“這樣挽起來，就不會摔倒了?！?/br>
    賀程程垂著眼睛，看到男孩單膝跪在地上，神情認真又耐心。帽檐下，他烏黑的頭發(fā)剃成板寸，露出精致的鬢角，睫毛也是nongnong的黑，毛茸茸地扣在眼睛上。

    賀程程咬了咬唇，心想要不就原諒他這次吧。女孩的聲音軟得像草莓夾心的棉花糖，剛輕輕巧巧地吐一聲：“……噢。”

    方才還安靜如畫的少年起身在她屁股上輕輕踹了腳：“說過不早起就踢你屁股的，從今往后給我好好訓(xùn)練，別丟我的臉。”

    賀程程往前一傾，吊在扶手上，悲憤交加里齜起小牙皺起鼻子，朝他哼了聲——屁大點事，怎么委屈得跟條受欺負的小奶狗似的，關(guān)戎淡淡看她，很快別開臉。

    第3章

    賀程程剛一回宿舍就被卞香香她們圍住了：“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藥拿了嗎？教官那邊宿舍怎么樣，是不是跟咱們的差不多？”

    賀程程搖搖頭，坐到自己凳子上，把腳上的解放膠鞋解開系牢。她手和她人一樣，小小的短短的，但是手指很漂亮，筆直白皙，柔若無骨。

    賀程程打了個蝴蝶結(jié)，嫌左右兩個翅膀不一樣大，又松下來重新打了一遍：“我沒去呢，已經(jīng)不疼了，就懶得走那么遠了?！?/br>
    卞香香豪邁地坐桌上，拍手說：“不去好，那邊都是大老爺們，你一個小仙女跑過去，組織很擔心你的。你要是屁股再疼，我們給你去買藥?！?/br>
    冠冕堂皇的樣子啊，好像剛剛把賀程程往火坑里推的人不是她一樣。宋恬跟黃珊都心照不宣地相視笑一笑：“別瞎代表組織，組織里沒有你這樣的叛徒?！?/br>
    卞香香朝她們吐舌頭，捂住肚子，發(fā)愁道：“餓了哎，什么時候才能去吃飯啊？”

    賀程程想到關(guān)戎剛剛的話，說：“差點忘了，剛剛那個教官讓我們整理過內(nèi)務(wù)，就趕緊自己去吃，一會兒還要去訓(xùn)練呢?！?/br>
    卞香香立馬來勁，說：“那快走吧，誰帶鑰匙啊，我沒帶啊。”細心如黃珊，抓過她外套和帽子跟出去：“衣服拿著啊，萬一半路又集合呢?！?/br>
    大學(xué)食堂跟初高中比，就是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卞香香她們比賀程程早來幾天，一早把食堂情況摸清楚了，東西校區(qū)各有兩座，每座三層，層層有驚喜。

    離女生宿舍最近這個，一樓有特色靚粥供應(yīng)，可惜時間正好卡在七點半這個節(jié)點，趕去上課的學(xué)姐學(xué)長們霸占窗口，賀程程她們只好轉(zhuǎn)去其他地方。

    宋恬是個北方人，特地點了一碗醬油面，賀程程她們則要的清粥。卞香香分外多要一個包子，雖然確認有餡，可她兩口下去愣是沒見著rou，再咬一口——

    卞香香苦著臉：“rou沒了！這算怎么回事呢。這水泡大米也是一絕，他們居然管這叫粥。我不行了，明天非要起大早來吃點好的?！?/br>
    卞香香是個很幽默的人，賀程程不急著吃飯，一直盯著她傻樂。哨音忽然響起來的時候，她才剛剛把粥上結(jié)的一層米油給吃了。

    原本就亂糟糟的食堂一下更加人聲鼎沸，無數(shù)穿著迷彩服的年輕面孔都往外狂奔。宋恬將碗舉得比臉還高的，一口氣喝盡了面湯，跟黃珊手牽手跑出去。

    賀程程琢磨著是不是自己也再吃兩口，剛剛把碗舉起來，背上被人用力一敲。她嚇得手沒扶穩(wěn)，稀粥灑了一身：“……”

    始作俑者卞香香也嚇了一跳，給她快速撣了撣，拉起她胳膊：“沒時間整理了，快點跑，不然又該被教官殺雞儆猴了！”

    哨音是從食堂前面的廣場上傳過來的，面孔青澀的小迷彩們聽見響，像聽見喂食號的雞崽子一樣，潮水般往飼料口跑。

    一律穿著夏季迷彩作訓(xùn)服的教官們已經(jīng)在廣場上等著，明明都是一色軍綠，帽檐擋住小半張臉，賀程程還是能一眼看到關(guān)戎。

    能認不出來嗎，一個個都被曬成了黑泥鰍，就他臉白得像反光板。一雙眼睛亮如鷹隼，堅毅掃過，恰好落到賀程程臉上，她心立馬一提。

    關(guān)戎負責帶兩個班，舉著手讓小迷彩們匯集到自己身邊。他聲音洪亮地發(fā)號施令：“女生在前，男生在后，按照高矮列隊?！?/br>
    男生們普遍活躍，調(diào)皮地笑著問：“按照胖瘦列隊行不行？”

    關(guān)戎淡淡掃過去一眼，不怒而威，拿扣哨子的紅繩往人身上一抽：“找練呢，是吧？”

    再沒人敢說話，都乖乖按照要求站好，關(guān)戎踢著步子來巡視，靴子在地面發(fā)出踢踏聲。及至走到賀程程面前，他方才停下來，炯炯目光鎖定住她。

    這陣逼視實在太過**，引得其他同學(xué)也忍不住來看。賀程程個頭不高，排在最旁邊一個，迷彩服上臉盆大的一塊深色，還有幾粒米掛上面。

    關(guān)戎稍稍歪過頭，目光筆直地將她來回打量，背在身后的兩只手一直甩著紅繩。穿著軍服的他分明挺拔英氣，此刻神情卻實在有幾分痞氣邪佞。

    “嗤……”他忽然笑了下，一邊嘴角勾著，那股邪氣更甚：“你事真多啊?！?/br>
    女生宿舍見證過賀程程的丟臉，此刻都不約而同地跟著笑起來。男生們雖然沒有這股默契，但有人丟臉仍舊值得高興，也跟著傻笑。

    賀程程一個早上出糗兩次，委屈壞了，癟了下嘴，把頭低下來。她重扎過頭發(fā)，細軟的碎發(fā)用卡子別到耳后，帽檐底下露出她雪白的兩個耳朵尖。

    上午的陽光已經(jīng)很辣，耳朵泛起一片紅，背著光，連細小的血管都看得清。跟她后脖頸一樣，耳廓上也長著絨絨的細毛，教人心癢得想摸一摸。

    當然也只是想一想，關(guān)戎移走眼睛，問：“怎么回事兒啊。”

    卞香香的舉手搶答：“報告教官，哨子響得太急，一不注意打翻了粥碗?！彼兑怀顿R程程衣服下擺，說：“濕了一片，太難受了，教官讓程程休息會唄?！?/br>
    剛認識幾天啊，還挺團結(jié)同學(xué)的。關(guān)戎看了卞香香一眼，再向賀程程問道：“你怎么說，還能不能堅持?。俊?/br>
    賀程程方才被燙了下，肚子上隱隱刺痛，這會兒是涼下去了，又黏糊糊的很難受?？申P(guān)戎早上那腳，她還記得一清二楚呢，只能點頭：“報告教官，我能堅持。”

    關(guān)戎哼了聲：“屁點大的困難，不堅持才怪了。我們野外拉練，十幾公里的負重訓(xùn)練，就算是頂著大風大雨，也沒一個退縮的?！?/br>
    班上男生出來幫腔：“教官，你們是練家子，我們班女生可嬌弱?！?/br>
    關(guān)戎說：“那正好，勤學(xué)苦練，憶苦思甜，沒有哪個兵一生下來就會打戰(zhàn)?！?/br>
    男生們起哄：“教官，你也太不憐香惜玉了，長此以往注定孤生啊?！?/br>
    關(guān)戎又是嗤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