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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竟是當初陋巷之中那名醉漢。他想也不想便吼出聲來。 因那府衛(wèi)捂著他嘴,這吼聲生生砍了一半,不算太大,卻也引了滿座向他看來。 當日白先生給的藥,交了連笙下在杯中,連笙趁著沖撞兆孝卿的當下將酒杯換了,兆孝卿再去敬酒,用的便是下了藥的杯子。只是兆孝卿飲得不多,故而劑量也并不大,這會兒過了藥效,越發(fā)的醒了,憶起先時沈璧扮作韓拯誆騙他的事,只覺惱怒不已。氣血翻騰上涌,他竟頭腦一熱當眾喊出來:“沈璧!你居心叵測!竟敢假扮韓拯找我索命!” “兆二公子若是心中無鬼,怕什么索命?!?/br> 沈璧向前一步,挺直了身板,松風鶴骨,兆孝卿一時氣急接不上話,便聽一旁余大人正色道:“沈先生該隨本官一道回去了吧?!?/br> “是。逃獄一罪,沈某心甘情愿,隨大人回去領罪?!?/br> “好。”余大人笑笑,轉(zhuǎn)回身來,“那兆二公子,還請公子移步刑部,本官有些話要問。” “余澤南!” 余大人話音未落,猛然便自身后劈來一聲連名帶姓的怒喝,“你當老夫是死的嗎!” 余大人別過頭去,兆惠將軍面已結(jié)冰,雙眉緊鎖,眸里殺光畢現(xiàn):“老夫府上,豈還輪得到你撒野!” 鐵面殺伐的半面將軍,大半輩子屠戮四方,長.槍嗜血,玄甲喋紅,從來夷狄見之散膽,虜騎聞之色變,此刻立在堂上怒目威嚇,竟然震得四壁皆抖了抖。若是換做尋常小官,現(xiàn)下大約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斷不敢言了。長青抬眼望向余大人,尚書大人正拱手而立,沉著面上不動微瀾,對著兆惠將軍呵斥聲威,也只不過行了個禮道:“下官不過秉公辦事,還請兆將軍見諒。” 當初寄望于這位刑部尚書,而今看來,實乃下對了一步好棋。 長青面上不經(jīng)意的一抹浮笑,不想?yún)s被一直盯著沈璧的兆孝卿倏忽一眼,瞥見了。兆孝卿登時明白過來,那日沈璧緣何得以堂而皇之出現(xiàn)在衛(wèi)將軍府,今天又隨了衛(wèi)長青在此現(xiàn)身,背后種種,豈會無人策應安排,衛(wèi)長青!是衛(wèi)長青! 他想明白后,猛然便將矛頭直指長青身上:“衛(wèi)長青!你為何害我!” 這一聲怒吼,斬斷了兆惠將軍與余大人的對峙,兆孝卿從混沌之中醒轉(zhuǎn),恢復了氣力,眨眼竟然掙開府衛(wèi),抄出府衛(wèi)腰上佩刀,殺氣騰騰地便沖著長青砍去。 “孝卿!” “兆孝卿!” 兆忠卿與余大人的話音未落,“鏘”的一聲,長恭已然拔出佩劍,身影擋在長青跟前,架住兆孝卿揮來的砍刀。 刀在劍上一頓,劍后長恭一雙黑眸邃如深海。 “狗野種!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兆孝卿恨紅了眼,忽然刀鋒一轉(zhuǎn),對準長恭。 他發(fā)了瘋般,刀刀亂砍,長恭一面拿劍抵住,一面退向門外。原本圍作一團的看客立時呼啦一下散開,唯恐誤傷了自己,一旁兆忠卿連忙上前欲要勸架,卻就見到長恭倏忽劍身一拍,拍在兆孝卿的腕上。兆孝卿的腕上,登時便血流不止。 這兆孝卿素來放浪形骸,于劍法上,原也不曾好生修習,本就不敵長恭,如今被這一拍,再一見血,只覺手上霎時沒了勁力,長刀也跟著落到地上。 “長恭!你來真的!” 兆忠卿原要勸架的,當場改了主意,也抽了劍,朝向長恭迎面刺去。 他這一刺,兆將軍府上護衛(wèi)立時便像得了令般,兩隊府衛(wèi)蛇形而入,迅速包抄,將衛(wèi)家兄弟二人團團圍住。 連笙站在長青身后,也顧不得身旁直指自己的刀尖,只揪緊了一顆心,盯著長恭身形飛快,躲避兆忠卿的劍鋒。身前長青與墨白皆不動聲色,反倒沈璧先按捺不住了:“衛(wèi)小將軍!我來替你!” 長青委實沒有料到,沈璧竟會在此時出頭,一時不察,竟教他一個飛身加入戰(zhàn)局。 然而沈璧甫一入戰(zhàn),便見四周圍的長.槍長刀迅速殺來。 長恭一人挑劍,不過他與兆忠卿兩人之間較量,沈璧一入戰(zhàn)局,即刻便成了群起而攻。場面登時一片混亂,桌椅歪斜,盤盞橫飛,墨先生護著長青,白先生只面無表情將連笙擋在身后。四周盡是尖槍利刃,好好一場婚宴,眨眼卻成了殺宴。 “兆將軍!將軍快快下令停手!”余大人厲聲正色道。 席前正中,兆惠將軍卻只背手而立,假面之后一雙冷眼旁觀,絲毫不為所動,聽見余大人的喝話,也不惱,也不管,良久,才幽幽吐出一句:“余尚書今日,仍要打算帶走小兒嗎?” 余大人頓時擰眉一愣。 場上刀劍相斗,只一會兒便成狼藉一片。兆忠卿與長恭纏斗許久,長恭只守不攻,自己卻也近不得他身,正在急惱,忽然卻覺持劍的手上吃了個痛。 一顆石子破空而來,打飛兆忠卿手中長劍,“噔”地釘?shù)街稀?/br> 伴著一聲斬釘截鐵,毫無情面的:“兆將軍!——” 聲如洪鐘,場上刀劍一時停了下來,齊齊向門口望去。 門前一道魁梧身影,披甲而立,身后迅速涌出一列親兵,風馳電掣一般,其中兩人飛快擋去長青公子身前,余下兵士銀槍一指,嚴陣以待。這一列親兵人雖不多,但個個孔武,只看頭腳一身戎裝,也當知訓練有素,兆將軍府上府衛(wèi)與之相較,無異以卵擊石,全然不可相提并論。于是十余人當下便制住了場面。 兆惠將軍立時皺了皺眉:“衛(wèi)雍?” “兆將軍今日大喜,這樣大動干戈,也不怕沖煞了!”衛(wèi)大將軍大步上前,徑直便上到上席,立在兆惠跟前。 “衛(wèi)雍!你好大的膽子!”兆惠將軍橫眉怒目,一時竟沒沉得住氣,“京都重地,你也膽敢私帶親兵,擅闖一品將軍府!” “兆將軍的膽子,未必就小了嗎?”衛(wèi)大將軍嚴聲相抗,分毫不讓。 兩位大將軍,同列三公,手握重權,從來便是分庭抗禮,當下針尖麥芒起了爭執(zhí),他二人兩相對峙,一時僵持不下,周遭頃刻噤若寒蟬。 炎炎夏日,四下卻如受過凍寒,連同一點喘息也銷匿了去。 場上親兵府衛(wèi),場下賓朋看客,無一不在屏息而待,然而就在一片死水般的凝滯里,猛然卻聽一聲憤恨不平的:“縮頭烏龜!欺人太甚!” 先時被長恭割破腕子的兆孝卿,此刻也不知發(fā)了什么瘋,抄起地上長刀便向長青擲去。 長青身前兩名親兵自然不是吃素的,二話不說截下飛刀。兆孝卿提刀還要來砍,但墨先生在旁,豈能容他再造一次。 墨先生抬手便是一掌,只不過是這樣隔空一掌,掌風卻竟能將他推出數(shù)丈。 兆孝卿掌心刀落,人也跟著往后飛去。 然而這一飛,不想竟會撞上先時被衛(wèi)大將軍一顆石子從兆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