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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接過,低頭細(xì)看了一番,道聲無誤才又恭敬遞回去。素枝正感心下奇怪,想來父親好端端的,拿沈師兄的生辰八字出來做什么,抬頭大惑不解地望了素天問一眼,便見素天問點頭稱好,而后一紙紅箋,向三人道:“今日要你們來,是有一樁大事要與你們講,這是我找先生合的八字,先生之意,天作之合,所以預(yù)備擇一吉日,將小枝許給沈璧,以成秦晉之好,也歸了我一樁心事?!?/br> 話音剛落,卻就聽見刺耳“啪”的一聲,素枝身形一晃,將案上茶盞碰落,砸在地上頃刻碎成一地殘片。 茶壺里的熱水潑到素枝腳上,燙得她登時齜牙抱腳,然而兩手慌忙去擦鞋上熱水,眼睛卻瞪得滾圓,盯緊了素天問:“爹爹說什么?” “說將你許與沈璧?!?/br> “不行!” 素枝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而后又急急看了沈璧一眼。沈璧目光閃爍,刻意躲開了素枝的眼睛,然而眼里一抹傷心色,卻是掩也掩不住。他面向素天問,低聲道:“師父美意,弟子心領(lǐng),只是弟子愚鈍,怕是配不上……” 他半低著頭,素枝心下又一時難過,但見父親這般荒唐之舉,卻也只能咬緊牙關(guān),將那一點難過忍下。 素天問面有不悅,道:“你是我一手帶大,且不說天資如何,只說我既已做主,便又有何配不上的?!倍笥洲D(zhuǎn)了頭面向素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行也當(dāng)愿,不行也當(dāng)愿?!?/br> 他目光冷冷的,顯然是還在生當(dāng)天殿上她與衛(wèi)雍的氣,所以才在今日把衛(wèi)雍也叫了來,當(dāng)著衛(wèi)雍的面宣告這一決定。然而素枝只覺氣極,父親此舉,簡直兒戲,她既已心有所屬,又哪能再隨意許人。 一聲帶了急惱的“爹!——”,然而素天問還未作答,卻先就昂了昂首,他下頷微微一抬,突然將話端拋給衛(wèi)雍:“衛(wèi)雍,你以為如何?” 衛(wèi)雍本是眉心深鎖的,聽見素天問冷不丁這樣問,眉心片刻鎖得更緊了些,明知這是拿他下威,卻也不可造次,只得躬身拜了拜,畢恭畢敬道:“弟子以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自當(dāng)大過于天,但弟子愚見,以為縱有父母之命,也該求個你情我愿。師妹若是不愿,師父又怎好強求。” 話音才落,便聽素天問輕笑一聲,繼而道:“衛(wèi)雍,今日既然叫你來了,左右無外人,有些話我便不妨與你明說。你父親衛(wèi)之渙衛(wèi)將軍,與我早年舊交,雖然將你托付此處,卻也不是要你終身守在祁山。衛(wèi)家世代將門,終有一日是要上沙場,立軍功,以你衛(wèi)家門第榮寵,他日毫無疑問必將有旨賜婚,屆時莫說什么你情我愿,便是父母之命,也做不得數(shù)?!?/br> 話畢,又深深看了素枝一眼,意味深長的。素枝縱然再沒眼力見,可只聽他這話,便也立時明白過來。 素天問明示暗示,說來說去不過就是門第不對,祁山劍派遠(yuǎn)居江湖,比不得京中將門世家,衛(wèi)雍將來要娶的王公小姐,絕不會是山野素枝,是故與其來日再行傷心,倒不如趁早便先斷了她的念想。 素枝這才恍悟緣何于此一事,父親反應(yīng)竟會如此之大,但她莫說放不下衛(wèi)雍,便是現(xiàn)下一時急惱,也只得氣得一跺腳:“爹!我誰也不嫁,可好?” 她心上有人,縱使嫁不得他,也不愿意委身旁人,反還白白耽誤了沈璧。 可素天問聞言卻只刻板答她,一字一句:“此事沒有商量?!?/br> 素枝一時激憤,只覺父親不講道理,又氣又急,竟就兩眼一紅,大喊道:“不嫁不嫁,再商量也不嫁!”眼淚奪眶而出,人也跟著猛一起身,奪門而去。 身后素天問喊她回來,她只當(dāng)作沒聽見一般,噙著淚往后山跑。 北風(fēng)卷出眼淚花兒刮過眼角,如同刀割一般,她一口氣跑到山間對著空曠天地大吼幾聲,震徹肺腑的嘶吼,而后便覺兩腳癱軟就地一坐,這才抱膝埋首啜泣起來。 后山乃是祁山以北連著主峰的一片延綿山脈,此時入冬,已經(jīng)連旱了數(shù)月,山上草木大半枯朽,加之北風(fēng)呼號不休,又給后山上平添了一份蕭索。素枝坐在北風(fēng)里,哭泣聲伴著風(fēng)過山間嗚嗚直鳴,有些相和可憐,遠(yuǎn)天層云分外厚重,陰沉沉的,仿佛憋著一場大雪,竟也好似她現(xiàn)下心境。 素枝將頭埋在臂彎里,只一個勁兒地小聲飲泣,未曾抬起。她一面哭一面想,想著父親與衛(wèi)雍的話,想得入神,便也絲毫沒有注意山背后不知何時起的幾縷白煙。 初時,那幾縷白煙還不算起眼,可不多會兒便越生越大,伴著由遠(yuǎn)及近的“噼啪”聲和越發(fā)濃重的焦味,眨眼變成紅光越過山頭。等到素枝驚覺時,已是山火席卷而來。久旱無雨,天干物燥,那些枯枝敗葉好似澆了油的干柴一般,一點就著,烈火借了山風(fēng),洶洶襲來。素枝立時驚呆了。 一聲“小枝!”,身后疾步跑來一個人影,竟是素天問。 “快跑,快下山!” 他不知何時追了出來,遍尋不見素枝,忽見后山頂上白煙四起,匆匆趕去看時,這才發(fā)現(xiàn)小枝竟在山上。他一把抓上素枝的手,素枝這才猛然回過神來,跟著父親往山下跑。 然而風(fēng)助火勢,大火呼啦一下包抄上來,諒他二人腳程再快,頃刻間也陷進了火海里。 素天問迅速脫下外衣,一面撲打身前大火,一面艱難帶著素枝下山,火苗吞噬周遭的枯樹,也舔舐著他們腳下的土地,火焰里飛騰起的草灰木屑嗆住他的口鼻,他被嗆得咳個不停,一面還要擋在素枝跟前。素枝在他身后喊他:“爹——” “別說話!咳咳——” 四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明明是在隆冬時節(jié)里,卻像三伏天一樣熱,明明熱得像快要熟了似的,卻一滴汗也發(fā)不出來。素枝只覺燥熱極了,臉繃得仿佛僵硬的面具,喉嚨里干得可能多說一句都要裂開,可兩條腿灌了鉛一般還得不停地跑。往山下跑,越靠近山腳就越能得救,這樣大的火勢,祁山弟子不可能注意不到,只要能遇上上山救火的同門,他們就可逃出生天了。 然而素枝這樣想著,下一瞬卻突然被撲倒在地。 一聲“小枝小心!”,素天問一個急轉(zhuǎn)身拉開她,緊跟著便是一截樹干被燒斷了砸下來。 那樹干碗口般粗,算不得什么粗木,尋常時被砸一砸甚至都可不必理會,可偏偏這截木頭帶著旺火,便如烙鐵一般,偏偏還就不偏不倚砸在了素天問的頸背上。 素天問當(dāng)即一個踉蹌被壓倒在地。 素枝一下慌了神了,大喊著“爹!——”撲上前去。她想也不想便拿手去推那圓木,火舌一卷纏上她的手,頓時像是被人用刀生生削下一層皮來,她本能地縮回手,立馬又毫不猶豫地再次伸手去推,推不動。她這才想起起身用腳去踹,那圓木順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