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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行再往德仁堂中一趟,思來想去,晏大夫那頭,還需與他再商議一番?!?/br> 長恭雖然不忍,可白先生既已如此說了,自然是為連笙好的,不得已,也只得硬著頭皮應(yīng)下。 果然白先生走后不多會兒,連笙便覺胃中翻攪,胸口像是被一塊大石堵著,悶悶的極不好受。偏那難受滋味不輕反重,胃里漸漸翻江倒海,心頭一股沖勁,忽然便“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長恭在旁環(huán)抱著她,一個勁地替她順背,見她吐得面無人色,心頭亦是難受得緊。 好不容易吐了一下午,將腹中食物殘渣全都吐干凈了,方才等到白先生回來。白先生給她捎了白粥,喂下后又用了些湯藥,便囑咐她歇息一晚,翌日來觀后效。 “料想這一晚應(yīng)當無礙了,衛(wèi)帥,且看你是回房睡呢,還是仍舊守在此處?” 白先生忽然這樣一本正經(jīng)稱呼于他,長恭一愣,余光便只瞥見躺在床上的連笙迅速閉緊了眼,將腦袋往被子里縮。只她越是要躲,他反倒越是固執(zhí),厚著臉皮一本正色道:“雖然先生的醫(yī)術(shù)是最信得過的,但我只怕夜里起風(fēng),她病還未好,身子又虛,若無人照看,恐要驚風(fēng)著涼。先生辛勞一天,還是仍舊由我來吧?!?/br> 呸……連笙躲在被子里暗暗啐了他一聲。 白先生不經(jīng)意間勾了勾嘴角,冷面白衣,竟是極難得的一笑。 是夜長恭就守在連笙房中,連笙因接連的發(fā)嘔,只進了些果子與稀粥,身子無力,連帶神思也是混沌,早早便睡下了。長恭昨夜亦是沒有睡好,白日里又前后奔波忙碌,有些疲累,遂也往椅背上一靠,便和衣困了過去。 這一覺就直睡到翌日天大亮了才起,然而連笙醒來,竟覺身子爽利非常,神思清明,便似不曾得過疫病一般。 連笙已然大好了。 白先生引她回醫(yī)館中,晏大夫一見,雙眸亦都是亮的,忙不迭給她診脈,方知她竟已是好全了。于是大喜過望,當日便照白先生所用的方子,治了德仁堂中幾位輕癥的病患。 兩日以后,幾位病患陸續(xù)痊愈。 消息便如平地驚雷一般,“轟”地傳開了。 人們爭先恐后前來求醫(yī)問藥,原本已然人滿為患的德仁堂,更是遭遇了有史以來最為混亂擁堵的幾日,晏大夫白先生一行診病開方,長恭連笙便與德仁堂中小徒一道,抓藥煎藥,忙前忙后幾乎要將腿也全給跑斷。 然而坊間卻是傳言四起。 人人皆道,德仁堂里來了位女菩薩,女菩薩一襲白衣,定是觀音下凡。只因憐憫兗陽城中疾苦,遂而大慈大悲發(fā)了善心,治好了疫病。那對公子佳人,便是觀世音座下金童玉女。 傳言紛紛,甚至更有見了長恭與連笙當面不絕夸贊的。 連笙舊日里如何沒皮沒臉,也禁不住如今人人都認得她,走哪兒都要將她與長恭擺到一處,念上幾句,不覺總是面紅耳赤。反倒長恭安之若素,兗陽城中病勢漸好,他卻反而起了憂色。 他來兗陽城中,已近一月,當初行前與單庭昀商議的,一月為期,眼瞅著已是期約將至。兗陽城中,許是不日將有一戰(zhàn)…… ---------- 這一日方到卯正時,也不知誰打的頭,一大清早便有敲鑼打鼓的隊伍聚在驛館外頭,歡天喜地載歌載舞的。因兗州瘟疫,如今驛館中只住了未能及時出城的閑散人等與長恭一行,這會子全被鑼鼓之聲吵醒,正紛紛出門且看是怎么個事,便見驛館小廝從外頭飛奔而來,滿面春風(fēng),口中連連高呼:“謝菩薩的來啦!謝觀音菩薩的來啦!” 白羽一聽,轉(zhuǎn)身便回房中去。 “白先生,”長青與她隔墻而居,見她扭頭回房,不禁喊住她,“先生不去看看嗎?” 白先生冷面冰霜,一皺眉心只道:“不去。你們出去將人轟走,吵死了?!?/br> 話畢便拂袖一關(guān)房門。 院中一干人等皆是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倒是墨先生笑笑打了圓場:“白羽素來這副性子,諸位還請多加包涵?!?/br> “白先生勞苦功高,應(yīng)當應(yīng)當……”一位隨行大夫應(yīng)聲接上,周圍人等方才忙地紛紛附和。 一陣客套寒暄,墨先生便同長恭長青出外,欲要好言勸退驛館外的兗陽百姓。然而不想他們?nèi)瞬乓惶こ鲶A館,話到嘴邊還未出聲,竟見空中突如其來一支羽箭,射在驛館門前的旗子上。 羽箭尖頭帶火,打在掛旗上,那掛旗登時便著了。 瞬間以前還是鑼鼓喧天的人群,剎那全然安靜下來,目瞪口呆盯著那面旗子。周遭沉默死寂,唯有火焰卷著旗幟與木條燃燒發(fā)出的一點噼啪聲。 人群皆愣在當場,便連長恭也愣了一愣。 尚還未能反應(yīng)過來,竟見“咻咻咻”的火箭接連不斷從城外射向城中。 “是官兵!官兵要放火燒死我們!” 人群里頭一聲大吼,圍著的百姓頃刻之間亂作一團。 第102章 卷十八 兗陽(柒) 人群正在毫無頭緒倉皇逃竄之際, 忽然卻聽自驛館門口傳來一聲極其鎮(zhèn)定的大喊:“往鐘鼓樓跑!火箭射不到鐘鼓樓!” 兗陽城城中心的鐘鼓樓,平素鳴鐘擊鼓,作報時之用。樓前有成片寬敞空地, 倒很適合容人。眼下這聲音如此大喊, 人群皆循聲望去,便見乃是與白先生一道那位“金童”——聽那些個大夫喚他, 稱的是衛(wèi)二公子。 衛(wèi)二公子衛(wèi)長恭迅速登上驛館門前停的馬,又大喊了一聲:“往鐘鼓樓跑!——官兵們懼怕瘟疫, 不敢正面直攻, 才會放火先燒盡兗陽城!往鐘鼓樓跑, 火箭射不到鐘鼓樓!——” 烏泱泱的人群才是剎那有了方向。 人們見他年紀雖輕,但話里仔細一想,全然在理, 于是當即便聽了他的令,齊齊向城中心奔去。 待到人群浪潮一般席卷跑開了,長恭方才飛快回過頭來,交代墨先生與長青。 “兄長速去知會白先生與連笙等等, 你我鐘鼓樓前碰頭。墨先生隨我兵分兩路,前往告知城中各處百姓?!?/br> 他人在馬上,話都還未說完, 馬蹄卻已是踢踢踏踏的按捺不住。只等話音落地,便一松馬韁,飛奔了出去。 墨先生當場也是一聲“好”,眨眼便已飛身上馬。 他與長恭一左一右, 一東一西,向著兗陽城中街巷疾馳而去,沿途邊喊城中百姓逃往鐘鼓樓。 大街小巷,轉(zhuǎn)瞬已然陷入成片火海,那些羽箭箭頭帶火,箭尾浸油,只一落地,火舌便就迅速卷上燃油燒了起來。密密麻麻的火箭,打中的門楣、窗欞,數(shù)不勝數(shù),頃刻之間,兗陽城便成了一座火城。 朝廷軍的火箭還在瘋狂地飛入,直直就在他們腦袋頂上飛過,長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