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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作何表情,只約摸發(fā)覺今夜連笙情緒不對??墒亲约悍讲拍囊痪淅镎f錯了話? 長恭望著她匆匆遠(yuǎn)去的虛空,手還落在半空中,心底低低呢喃了一聲:“連笙……” 身后焰火還在恣意燃放,忽明忽暗照出他頎長身影,長長地拖到梯口。梯口已然不見人了,長恭方才默默收回手來,靜立片刻,又從懷中掏出一只雕花木盒。 握著木盒的兩只手,拇指食指與虎口數(shù)不盡的細(xì)小傷痕。先時連笙因低頭不見而未曾察覺的,長恭手上各樣傷口,被剪子扎中、教刀口劃開、火熛過的,細(xì)密遍布。人瘦了,大約是近來常常熬夜,眼眶有些深陷,兩眼注視手中木盒,他以指尖輕推了推,小心翼翼打開。 雕花木盒精工細(xì)刻,盒子里靜靜躺著一支發(fā)簪。 白玉鏤花,鑲金為襯,甚是精巧。 長恭拿起發(fā)簪,借著焰火明滅微光端詳一番,又嘆一口氣,放了回去。連笙沒有一支像樣的簪子,她自詡能偷,錢財首飾既然于她不缺,便真就成了身外物,當(dāng)初衛(wèi)無雙與她同住一個院子時,長恭明里暗里也知她因此事被笑話過幾回,當(dāng)時不甚在意的,如今反倒記掛上了心頭。想到少陽及笄,便想著打一支簪子送她。 那年他與連笙相識,也是在這樣的秋日。 他默默抬頭,又關(guān)上了木盒。盒子合上“啪嗒”一聲,伴著外頭焰火,砰—— 砰—— 當(dāng)日從江州回來,自己憂思重重,不想在豫王府門前見到迎出來的少陽。也不知怎的,見她總覺倍加親切,許是她與樂之年歲相仿,回回及見少陽,便仿佛見到久別已故的meimei。顧樂之,慶歷二十六年秋天,葬身顧家熊熊火海時,她才僅僅一歲,若還活著,而今也應(yīng)是及笄之年。 那日聽聞少陽直言自己秋日生辰,長恭更是不覺一愣,平添幾分憐慈之心。當(dāng)是時,人又才從江州回來,念及樂之與他天人永隔,自己這個做兄長的,竟從未與她賀過壽。心中瞬起的難過酸楚,于是沖動之下,轉(zhuǎn)將一腔愧疚寄予少陽,一念而動,問她想要什么及笄賀禮。 少陽答說,煙花。 于是這月余以來,南陽城上上下下,衛(wèi)家軍里里外外,全累單庭昀一人跑斷了腿。 長恭交代給了單庭昀,銀兩不計,務(wù)必將此事風(fēng)光辦妥。單庭昀也不負(fù)他望,竟真就整了這樣大一出陣仗來,整整一座南陽城的煙花,連帶也狠狠敲了長恭虧出血本的一筆。 長恭無暇分神,他沒日沒夜地忙著,忙來給連笙打簪子。 白日里治軍繁忙,漏夜還要挑燈雕玉,不知廢了多少塊玉料,總算不負(fù)苦心,能將簪子送出手了。特意選在此夜要贈與她,只是連笙,連笙何以竟不高興了? 話里低低沉沉,是在不快些什么。 長恭望向樓外深黑暗夜,也同這暗夜一樣,不知所以。 ---------- 連笙回到房中歇時,已是亥時一刻。心情低落,隨意收拾了一番便預(yù)備上床就寢,卻竟聽見房門驀地被人敲了敲。 眼下外頭焰火未了,少陽應(yīng)當(dāng)還在乘鶴樓上,會是誰? 可她方要問話,便先聽到屋外一聲輕輕的:“jiejie可睡了?” 是少的聲音。 連笙心中疑竇,煙花還在穹頂上綻響,少陽怎的卻先回來了。然她雖是好奇,私心里卻也并不愿意開門,只是尚來不及吹熄燭火,屋子里還亮著,少陽既如此問了,總不好再撒謊,遂而只有應(yīng)下一聲,前去將門打開。 門外少陽應(yīng)是才從外頭回來,一身衣裳還未來得及更換,一臉興沖沖的神色里卻又夾雜一點憂心忡忡:“jiejie怎的了?先時我光顧著看煙花,竟未留神,再一回頭時,卻已不見你人影。單將軍說你許是先回府了,這才急急奔了回來,可是有事?” 她滿眼關(guān)切,額上還有因匆匆趕路跑出的一點細(xì)密汗珠,連笙一時又起了心軟。想來自己心情低落,也不過是心中意難平罷了,歸根結(jié)底,也不干少陽的事。于是只柔聲道:“沒有旁事,只是白日里乏了些,想先行回來歇息,見你與單將軍看得興起,不好打攪,便只與長……只與你將軍哥哥說了聲,就回來了。怎的他沒同你二人說嗎?” “將軍哥哥?”少陽一愣,“哪位將軍哥哥?” “衛(wèi)長恭?!?/br> 連笙亦是有些詫異。 “我并未見過他?!鄙訇栆痪湓?,卻登時又教連笙陷入一團(tuán)霧水里,長恭不是在乘鶴樓上等著的,怎會并未見到少陽? 心中正在大惑不解,卻已然先被少陽長吁一氣打斷了。她似是不太在意長恭一事,只呼出長長一口氣,而后兩手執(zhí)住連笙的手,面上重又掛上明麗的笑,道:“jiejie沒事便好,不枉我這火急火燎地跑一趟??丛谖移擦藷熁ǘ嘉促p盡的份上,jiejie今晚陪我睡吧?” 她巧笑著,討好般又搖了搖連笙的兩只胳膊。 連笙一時好笑:“少陽都已及笄了,還要人陪著入睡?” “今夜不同,”她眨著水汪汪的兩只眼,央道,“今夜有話想同jiejie說。” “明日再說不可?” “不可不可,”她撲上前來,挽住連笙,幾乎是以架著她的態(tài)勢,“我只與jiejie縮被窩里說叨,明日起了,才不要教那些嘴碎的婆子聽了去?!?/br> 連笙被她這樣一架,擺明了是不肯放過她的,連笙左右拗不過,只好無奈笑笑,應(yīng)了下來。 她吹熄火燭關(guān)上房門,隨少陽一道回了她的屋子。 少陽先在浴房洗漱,連笙便半躺半靠,倚坐床上等她。她閉目歇著,待到不多時后少陽出來,耳朵里才聽見浴房門被輕輕帶上的聲音,人還未睜眼,卻已先行感到身旁另一床被子教人一掀,鉆了個人上來。 少陽猴兒一般躥上床,挨著她迅速躺好,又拍拍枕頭示意連笙也躺下來,躺下說話。 連笙順著她的意思側(cè)身躺下了,卻不想甫一躺好,就聽見面前少陽壓著嗓子問了一聲:“jiejie,你可有喜歡的人?” 話里七分興奮極了,三分又帶女兒嬌羞。 先時來邀連笙夜談,只見她那扭捏模樣,心中便已隱隱猜到,應(yīng)是閨中私話,要與她說的。想來連笙是料中了,只是沒有料到,她會先行朝自己發(fā)問。 連笙一抿嘴角隨意笑道:“有。” “那人是誰?我可認(rèn)得?” 你認(rèn)得的,正是長恭。 她心中想,然而終究覺著別扭,只怕她再窮追不舍問下去收不了場,于是話到喉間又咽了回去,改口一句:“我喜歡他已然多年了,并不打緊,只是少陽如今可是有了中意的人?” 少陽本是枕著手臂,側(cè)向她躺著,被她這樣一問,登時彈了個身躺平了,拿被子悄悄掩住半邊臉,道:“jiejie慣會取笑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