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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重了,先起來吧,起來說話?!?/br> 徐英達頷首一點,方才順他手勢站起身來。 眼前這人身形高壯魁梧,帳中火燭將他身影映在壁上,勘勘竟是頂天立地占了整整一面白帳。長恭略一沉吟,只問他:“如今你我立場不同,徐將軍漏夜前來,是冒性命之憂,若說只是前來謝我一聲,怕這代價當有些大吧?” 他話音剛落,就見徐英達一笑:“實不相瞞,確實是為答謝衛(wèi)將軍。” “只為答謝?” “是。不過徐某人既然冒死來了,就斷不會空手空口,我愿率武陵軍八萬兵馬,向豫王殿下投誠?!?/br> “徐將軍要叛了朝廷?”長恭一時詫異,就見徐英達點頭致意。 帳中當即陷入一片死寂,長恭抬眼望向帳門前守著的單庭昀,單庭昀面上,亦是大駭。 “徐將軍此話,事關(guān)重大,將軍如何就會改變心意,愿意追隨豫王殿下了?” 長恭回眼緊緊叮囑身前徐英達,目光沉穩(wěn),心中卻是戒備非常。光說徐英達甘以項上人頭做賭注,冒武陵軍上下八萬余眾將士人頭落地的風險,親自潛來衛(wèi)家軍軍中,這一舉動本身已是非比尋常。而他非但做了,還明目張膽向長恭剖明心跡——愿叛朝廷,轉(zhuǎn)投叛軍。 眼下唯有兩種可能,一則徐英達乃真心誠意要反兆惠,棄暗投明,二則便是有詐,以假意投誠,反將要置衛(wèi)家軍于死地。 長恭身系衛(wèi)家軍十數(shù)萬將士性命,后方更有雍州襄州,豫王與天下萬千百姓,實在不敢掉以輕心。 他兩道目光寸步不離,落在徐英達面上,試圖從他面上一笑一頓,眼神一閃一動間,盯出些許端倪來。于是便見徐英達眸中懇切,抱拳應道:“良禽擇木而棲,士隨明君,更無不可?!?/br> “將軍視豫王殿下為明君?” “是?!毙煊⑦_道,“這些年來,兆氏一門把控朝政,明眼人皆看得出來,少帝雖然人在其位,卻是名存實亡。兆氏推新政、修律法,明面上是重整朝綱,實則卻是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朝中風氣江河日下,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廟堂之高尚且如此,江湖之遠,更是人心不古。兆氏一門只求己身榮華富貴,卻將萬千黎民百姓的死活置之不顧。暴君惡行,早已為人詬病許久?!?/br> “當初我誤信兆惠,以為衛(wèi)家軍當真叛了,是故不遺余力剿殺叛軍,而今回頭再看,這些年來兩方所作所為,竟是高下立判。想來當日若無天助將軍,若是教我誤殺忠良,光想也是后怕不已。心中每念及此,悔不當初,于是為償舊債,特來投誠。” 徐英達一番話,字字肺腑,話畢躬身,幾欲再拜以示赤誠,虧是長恭眼疾手快,連忙將他扶住了。 兩手搭于他的臂上,長恭默默沉思片刻,只問:“將軍可想好了?” “已然想好?!?/br> “并非是我信不過將軍,只是我肩負三軍重擔,勢必慎重起見,將軍此來肺腑一言,在下銘感五內(nèi),但畢竟茲事體大,將軍空口……” 徐英達便笑,厚厚雙唇大大方方一咧:“徐某先已說過,既然冒死來了,必定不會空手空口。” 他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沓信封裝的紙箋來,遞與長恭。 那些白紙黑字,中有幾幅似是有圖,折疊工整,長恭接過展開兩張,粗粗掃了一眼,卻是瞬即抬頭,面色一變:“這是……” “是朝廷軍的布防圖與幾項近日行軍計劃。” 話音落,帳門口立著的單庭昀也是滿面大驚。 他與長恭迅速對視一眼,便見長恭合上紙箋,半信半疑問道:“將軍竟肯將此機要透露于我?” “是?!彼π?,“既已決意投誠,自當拿出萬分誠意來?!?/br> 眼見長恭手握紙箋,猶豫不決,干脆便又推波助瀾問了一聲:“將軍且看如何?是我明日便舉旗反了……” “徐將軍不急?!?/br> 長恭迅速出聲打斷他的話,只見他目光盯著自己手中信函,便將一沓信封一折,收下揣好,而后恢復了面上鎮(zhèn)定神色,道:“現(xiàn)下時機未到,兆惠將軍集結(jié)兵馬,不單只有武陵軍一支,貿(mào)然倒戈為時尚早,只怕得不償失。倒不如先耗上一陣,將軍既然已將布防圖這等機要都交與了我,我自當不負將軍好意,借此機會,削弱旁支兵力,武陵軍只消靜觀其變,伺機而動。待到時機成熟,你我聯(lián)手,一舉擊潰朝廷兵馬,豈非事半功倍。” 徐英達頷首贊同,轉(zhuǎn)而又似心有憂慮,再問了句:“只是這段時日……” “這段時日,武陵軍照舊行事即可。徐將軍此番回去,但可傳令軍中,以神佛托夢為由,命軍中將士皆于右臂上系紅色布條。長恭受將軍一臂之力,自當還報,待將軍回營后,亦可傳令三軍,見紅布條者不殺,以示我方誠意?!?/br> 徐英達當即猛一拍案:“好!” “衛(wèi)將軍不愧將門虎子,英雄少年,膽氣過人!” 一通夸獎后,二人又伏于案上,再就倒戈一事細枝末節(jié),細細推敲排演了半日。約摸商量了半個時辰,見天已然不早,徐英達從軍中偷跑出來,也當盡快折返,以免夜長夢多。于是才又戴上黑斗帽,與長恭躬身拜別。 披風將他裹成一團夜色,帽檐遮住一整張臉,轉(zhuǎn)眼便消失在營帳外的漆黑當中。 長恭命單庭昀好生將他一行送出營去,少頃過后回來,單庭昀進門便問長恭:“大帥以為,今晚之事,如何來看?” 長恭只一搖頭:“難斷真假,需觀后效?!?/br> “那我們隨后如何?” 長恭遂而低頭盯向案上信函,面色凝重沉思片刻,方道:“明日先照這情報上的一試,切記不可投入過多兵力,實在大不了便是再輸一場,倘若情報有假,也好及時止損,倘若為真……” 他話畢不再說下去了,抬頭盯緊單庭昀。 單庭昀瞬即會意,亦是兩眼發(fā)緊,道:“好。” 這一夜,長恭帳中,漏夜燈也未熄,他與單庭昀兩人就徐英達送來諜報細細研判了一宿,及至天明,速速傳令軍中,以驍騎營三千精銳,奇襲朝廷側(cè)翼兵馬。 這一場奇襲,不想竟會大獲全勝。 連日來壓抑沉悶的衛(wèi)家軍軍中,忽如其來一場勝仗,軍中士氣顯然大振。緊隨其后兩次三番,衛(wèi)家軍屢出奇招,均以大敗朝廷一方收場。 徐英達所遞情報,竟是半分虛假也無。 長恭大喜過望,乘勝追擊,連挫朝廷軍。 朝廷軍連受重創(chuàng),兆惠正覺疑慮重重,疑心軍中是否出了內(nèi)鬼的當口,是夜轉(zhuǎn)變戰(zhàn)術(shù),派了武陵軍并另一隊兵馬共十數(shù)萬人,突襲衛(wèi)家軍。兆惠以人數(shù)壓制敵方,以期扭轉(zhuǎn)情勢,卻不想武陵軍八萬大軍才抵衛(wèi)家軍軍營前,人與衛(wèi)家軍大軍短兵相接,竟就聽得衛(wèi)家軍軍中金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