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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今天早上醒來,眼皮就一直跳。果不其然,沒多久她就聽說昨天嘉宜臉上的癬復(fù)發(fā)了,還請了大夫。未幾,沈夫人遣人請了娘過去商議事情。她略一思忖,干脆來探視嘉宜。 說話間,沈夫人跟前的丫鬟海棠求見。 韓嘉宜聽說是母親的心腹,應(yīng)聲道:“請她進(jìn)來吧?!彼缓迷偬芍纱嘧鹕?,不過仍面朝里。 海棠進(jìn)來后,一眼就看到了表小姐,她身形微頓,快步走到姑娘跟前:“姑娘,夫人讓我告訴你,桃花癬復(fù)發(fā)的原因,查出來了?!?/br> “是什么?”韓嘉宜瞬間來了精神。 陳靜云也好奇:“怎么回事?” 海棠瞥了她一眼,對韓嘉宜附耳說道:“梅姨媽?!?/br> 韓嘉宜瞳孔微縮,既感到意外,內(nèi)心又隱隱覺得“果然是這樣”。她此時也不顧自己臉上的斑,轉(zhuǎn)頭看向還在她房中的靜云。 她臉上的紅斑落在陳靜云眼中,陳靜云微微一怔,眼皮直跳,nongnong的不安忽然涌上心頭:“嘉,嘉宜,是什么?” 韓嘉宜神色平靜,一字字道:“你娘。” “什,什么?”陳靜云猛地站了起來,一臉的不可置信,“不,不可能。怎么會呢?” 海棠低聲對韓嘉宜道:“梅姨媽已經(jīng)承認(rèn)了,夫人讓我問問姑娘,要不要過去?!?/br> 韓嘉宜沒回答,而是看著陳靜云:“靜云?” 陳靜云驀地抬起頭,臉色蒼白,神情迷茫:“我不信,我要問她為什么這么做?!?/br> 不是已經(jīng)不再那么想了嗎?還一直很關(guān)心嘉宜,經(jīng)常給嘉宜送吃的…… 為什么要做壞事呢? 她緩緩捂住胸口,眼淚大滴大滴落下。 韓嘉宜瞧了一會兒,移開視線。她下榻,取了雪竹前兩天專門為她準(zhǔn)備的斗笠。這斗笠模樣不大好,雙層輕紗,透氣性也不錯。不過她一直待在房里,誰都不見,也就沒用過。 陳靜云不敢看韓嘉宜,她雙腳如同踩著棉花一般,暈暈乎乎和她們一起去了廳堂。 她的母親仍在說著:“我生過桃花癬,真的不會留疤。我也是看她不會留疤,才又那么做的……” “哼,第一次是糕點,第二次是菌湯……”沈氏冷笑,“真當(dāng)別人都是傻子么?” 陳靜云如遭雷擊:“糕點?菌湯?”在來的路上,她已經(jīng)猜想過種種可能,此時才知道真相。她淚水奪眶而出,怔怔地看著嘉宜。她親手送去的糕點?她勸嘉宜喝下的菌湯?娘怎么可以這樣做?! 她以手掩唇,無聲地哭泣。 陸晉看見了門口站著的幾人,一眼捕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皺眉:“嘉宜?你戴斗笠無礙么?太醫(yī)不是說要透氣么?” “???”韓嘉宜搖頭,出聲解釋,“這個透氣性很好?!彼@么說著,仍是小心解下了斗笠,偏過臉。 陸晉知她不想給人瞧見,是以雖然很想知道她的狀態(tài),但還是移開了視線,盡量不去看她。 長寧侯一直以來都沒說明確說什么,瞥見韓嘉宜脖頸的紅斑后,眼神一黯,重重嘆了口氣。這還只是脖子上,聽說臉上,額頭上都有,若留下斑痕,那真是毀了。 梅姨媽胡亂擦著眼淚,連忙道:“不關(guān)靜云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沈氏忍不住哂笑:“你還真是慈母心腸。合著你女兒是寶,別人的女兒就是草對不對?你敢不敢告訴你女兒,你都做了些什么?”她說著轉(zhuǎn)向陳靜云:“靜云,你娘cao心你的姻緣,兩次給嘉宜下藥,好讓她生癬,沒法出現(xiàn)在人前。這可都是你娘做出來的事情!” 陳靜云呆呆地看著母親,震驚、難過、自責(zé)、不可置信……最終都化為深深的痛苦。她無力地閉上眼睛:“娘,你……” 她忽的跪了下來,淚水漣漣:“對不起,對不起……” 韓嘉宜伸手去攔她,卻沒攔住。 梅姨媽慌忙道:“跟靜云無關(guān),你們怎么罰我都行,這事兒跟靜云沒關(guān)系。她還一直祈禱讓嘉宜早些好起來,她什么都不知道……” 沈氏冷眼看著她們母女,復(fù)又問陸晉:“敢問世子,本朝律令,投。毒該處以何種刑罰?” “視情節(jié)輕重而定?!标憰x沉聲道,“最重者處以絞刑,最輕者也要監(jiān)。禁三年?!?/br> 長寧侯插話:“玉蟬,不能見官。你要讓嘉宜這樣過堂嗎?家丑不可外揚,咱們自己處理就是了?!彼砸怀烈鳎骸八壹我艘矝]有大事,不如就建個佛堂,讓她靜思己過……” “沒有大事?她臉上的斑不是大事?真留下疤永遠(yuǎn)消不掉了才算大事是不是?”沈氏回眸看著他,眼中泛起冷意,她指了指梅姨媽,“你還想留下她?你就不怕她哪天真的再下一回藥?只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我不敢讓嘉宜再和她共處。你還不如建個佛堂,把我們娘倆關(guān)起來。說不定還能安全一些……” 長寧侯皺眉,一臉無奈:“玉蟬,你這說的什么話……” 陸晉開口:“不如我?guī)Ъ我顺鋈ヒ残小7凑依婊ㄏ锏恼舆€空著……” 韓嘉宜聽到他的話,心頭一跳,本要向他看去,卻及時壓住了這念頭。 沈氏看了一眼陸晉,心想他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別的也沒細(xì)想。 “侯爺,夫人,老夫人,老夫人來了!”海棠的話讓廳堂一下子安靜下來。 老夫人久居佛堂,不問事已久,怎么忽然過來了? 韓嘉宜也覺得奇怪,她躬身垂手,向老夫人行禮問好。 老夫人溫聲道:“嘉宜,抬起頭來?!?/br> 韓嘉宜略一思忖,微微抬起頭,任由老夫人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 她肌膚白皙光滑,瑩潤如玉。彎彎的眉下是水光盈盈的兩痕秋波。若忽略額頭、右頰的紅斑,倒也是個絕色佳人。只是她臉上的紅斑著實駭人,宛若上好的美玉被打碎,讓人頓生憐惜之意。 老夫人眼一瞇,重重嘆了口氣。 長寧侯迎上去攙扶母親:“母親怎么來了?” 看見婆婆,沈氏眼圈兒微紅,上前行禮:“母親。” 她知道,梅姨媽母女當(dāng)年投奔侯府時,是老夫人做主留下的。長寧侯的第二任夫人,也是老夫人選的。老夫人此時出現(xiàn),多半是來幫梅姨媽說情的。 沈氏心中委屈而不甘,她沖女兒招了招手:“嘉宜,過來。” 韓嘉宜應(yīng)一聲,快步走到母親跟前。她知道母親的意圖,也就不隱藏自己的臉,大大方方任人看。 看見老夫人,梅姨媽忽然回過神來,她膝行數(shù)步,仰著頭,也不擦淚:“老夫人,老夫人……” 而老夫人則同陸晉點頭致意,她拒絕了兒子的攙扶,在孫子旁邊坐下:“晉兒,你讓人跟我說的,可都屬實?” 陸晉點頭:“不敢欺騙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