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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三更天的時候,颙琰才到翊坤宮,綠豆舉著傘給颙琰遮擋風(fēng)雪。 “別擾了你們主子,朕在次間睡一個多時辰,便上朝去。”颙琰原不該過來,可看著三阿哥病成那樣,他就怕他與宛瑤的孩子也保不住,不過來看一眼,怎么也放心不下。 綠豆舉著大傘說道:“娘娘沒睡呢,想著皇上許會過來,讓容嬤嬤溫著熱湯?!?/br> 颙琰聽著皺眉,拿過傘來,自己往里頭大步流星走去:“怎么還沒睡,都這個時辰了,懷著身子,還不知仔細(xì)保養(yǎng)著?!?/br> 鄂羅哩沖著綠豆使了個眼色,讓綠豆立刻端了熱湯過來,自己小跑著跟在颙琰后頭,到了明間,伺候颙琰將外頭的大氅脫了,在暖爐前暖過了身子,才進(jìn)去。 宛瑤這會兒撩開了帷帳,正在趿拉繡鞋,只是她肚子大了,有點看不見腳尖,好半晌沒穿上,花嬤嬤跪在宛瑤身邊,正服侍著。 “都什么時辰了?還起來?”颙琰迎過去,將宛瑤的繡鞋踢開,又把宛瑤塞進(jìn)錦被里頭去,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才說道:“怎么還不睡?又睡不著了?花嬤嬤調(diào)制的安神香也不管用了?” “月份大了,睡不著是常有的事兒,安神香的份量也不敢添太多,左不過嬪妾白天沒什么事兒,在坤寧宮也是能睡的?!蓖瓞幎亲哟?,平躺不得,側(cè)過身子來,胖乎乎的手,塞進(jìn)颙琰溫?zé)岬恼菩睦铮@才覺得心里踏實了些:“三阿哥如何了?” 颙琰默了默,脫了鞋,把外衫也脫了,鉆進(jìn)榻上,跟宛瑤躺在一個錦被里頭,兩人臉對臉的說話:“原是不想與你說這些的,免得你心思重,愛cao心,不過,你早些知道,多防范些也好,畢竟你自己以后也要養(yǎng)著咱們的孩子?!?/br> 宛瑤聽颙琰這開頭,便覺得不祥,擰著眉心聽著,就聽颙琰說道:“朕領(lǐng)了六個太醫(yī)過去,最終說三阿哥病了,是人為,朕讓慎刑司查著,很快就有結(jié)果,朕留了鄂羅哩的兩個小徒弟在延禧宮寸步不離的守著,該是無礙了。” 宛瑤聽后,往颙琰的胸口靠了靠,將肚子環(huán)在兩人中央,颙琰輕輕的拍了拍宛瑤,溫聲說道:“朕知道你害怕,只咱們的孩子馬上就要出世了,日后少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著,過兩日,你也該見選好的乳母和小宮女,小太監(jiān),這人多有人多的好處,也有壞處,你不能保證每個人都不生了外心,朕可以保著你平安生產(chǎn),但后頭咱們的孩子,還有十幾二十年要成長,都要靠你盯著,你多見識見識這些人的伎倆也好。” 宛瑤心慌的厲害,被颙琰這般一說,死死的抿住唇問道:“承乾宮的貴妃,還‘病’著嗎?” 貴妃鈕祜祿氏冬晴,那個害死宮中許多子嗣的女人,如今還病著,她的“病”讓宛瑤還不安,怕貴妃哪一日東山再起,害死她的孩子。 颙琰輕拍著宛瑤的手一頓,旋即緩緩落下,聲音堅定了許多:“她的病,好不了了,朕會努力,早些給她一個了斷。” 宛瑤又把自己的頭,往颙琰的懷里埋了埋,輕聲問道:“是和珅保著貴妃嗎?” 颙琰默了默,緩慢的點了點頭,聲音輕的厲害:“皇阿瑪他年紀(jì)大了,他對如妃有多看顧,就對和珅有多呵護(hù),朕用貴妃牽制著和珅,才沒讓和珅這一年太過份。” “八旗子弟這些年被朝廷養(yǎng)成了廢物,不用士農(nóng)工商,就可以享受皇家供給,每日里就是養(yǎng)鳥逗悶子,朝廷里頭,奢靡成風(fēng),蛀蟲多的殺不盡,打不盡,官員的玩忽職守更不必說,朕在景運門都能遇刺,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怕是和珅巴不得朕遇刺而亡,他供著三阿哥,挾天子以令諸侯!”颙琰越說越氣惱。 “朕僅憑一人之力,難以回轉(zhuǎn),皇阿瑪也不愿我插手朝事,只是皇阿瑪糊涂的時候越來越多,許多時候,和珅說什么,皇阿瑪就聽什么……” 宛瑤伸出手去,輕輕落在颙琰的唇邊:“皇上不必說了,嬪妾會好好的護(hù)著咱們的孩子,好好的讓她平安長大,這是嬪妾與皇上的孩子,嬪妾不能讓皇上一個人吃苦受累,貴妃的命,便記著吧。”反正太上皇也沒有多少年了。 外頭的雪下得很大,暖閣里頭暖洋洋的,颙琰與宛瑤相擁而眠,明亮的雪色中,貴妃鈕祜祿氏冬晴的聲音依舊輕柔端莊:“景妃,你說,若是海姑姑回稟皇上,說你是為了能見皇上一面,故意給三阿哥下毒,皇上會如何處置于你?” 景馨不可置信的看著站在面前的貴妃,勉強穩(wěn)住自己的心神說道:“本妃待三阿哥宛如親生,怎會給三阿哥下毒,本妃秉性,皇上深知,自不會信了這污蔑之言,倒是貴妃你!你怎么會在此處?若我喊了侍衛(wèi)來此,你怕是要立刻斃命于此!” 貴妃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帷帽,淡淡一笑:“宛如親生,到底不是親生的,皇上若真相信你的話,你也不至于到了延禧宮,成為冷宮罪妃,落得跟本宮一般無二的下場?!?/br> ☆、第95章 坤寧宮的暖閣里,宛瑤單手支著下巴,直打瞌睡,隨著肚子越來越大,她的手腳也開始有腫起來的架勢,手虛握成拳,瞧著竟跟個白面包子似的。 “純妃娘娘好悠閑?!彼墓黯╈o夾著雪沫子沖進(jìn)暖閣里頭,譏諷的看向宛瑤。 宛瑤被雯靜帶進(jìn)來的寒氣,弄得清醒了些,花嬤嬤板著臉,一瞬不瞬的盯著雯靜公主,一副雯靜公主只要再靠近一步,她就滿地打滾,尋死膩活,說雯靜公主打了她的架勢。 這種手段,先前花嬤嬤來過一回,那時候宛瑤才來坤寧宮“侍疾”,雯靜公主身為皇后喜塔臘氏所出的嫡公主,自然瞧不慣宛瑤打著侍疾的名頭,卻在坤寧宮享福,哪知道雯靜公主不過冷嘲熱諷了兩句,就見花嬤嬤嚎喪一樣的喊人,說是雯靜公主打了她。 不拘雯靜公主如何解釋,旁人是都信了的,沒法子,誰讓雯靜公主的惡名如雷貫耳呢,也因此,雯靜公主得了好一番訓(xùn)斥,她的皇額娘病著,她還要鬧事,不是不孝是什么? 自打那以后,雯靜公主便是怎么恨的牙根癢癢,也不得不離著宛瑤遠(yuǎn)了些,只這般的風(fēng)涼話,總要說兩句,方能解氣。 宛瑤掃了眼雯靜身后的宮女,見宮女手里頭還捧著兩套鮮亮的旗裝,便知道雯靜公主今個兒是要留在坤寧宮侍疾了,因而托著肚子站起身來說道:“既是雯靜公主過來,那本妃就得空歇歇?!?/br> 宛瑤不能跟雯靜在一個宮里頭待著,兩人互相瞧著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誰瞧誰也不順眼。 花嬤嬤給宛瑤披了件櫻草色富貴海棠大氅,又塞了手爐,將大氅攏嚴(yán)實了,才敢讓宛瑤出門去,宛瑤站在廊下,看了眼外頭紛飛的雪花,問道:“這個時辰,如妃在永和宮嗎?” “回純妃娘娘的話,今個兒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