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guān)上了，四周重歸安靜。

    除了心跳，還有些反常的快。

    陸昭明嘴角無奈的勾了一下，抬手蓋在眼睛上?？磥磉€是太快了，把她嚇跑了。

    ……

    外面冷風(fēng)襲人的街道上，喬伊裹緊了外套，呼出一口熱氣，只覺得更冷了。

    本來想在陸昭明那吃完飯就走的，沒想到這么一折騰，她反而沒了想回宿舍的意思，干脆改道了，去酒吧找沈曼。

    喬伊去的時候沈曼不在，酒吧里稀稀落落的坐著幾個客人。李銳在吧臺后面調(diào)酒，旁邊兩個女生站在吧臺外面，目光直勾勾看著他，癡迷的樣子絲毫不加以掩飾。

    喬伊走過去，李銳沖她一笑，打了個招呼，喬伊于是立刻招來了兩個女生好奇又妒忌的目光。無奈躺槍，喬伊干脆走過去，在吧臺旁邊坐下。李銳把酒遞給兩個女生，繼而轉(zhuǎn)過來跟喬伊聊天。

    喬伊看出來兩個女生的失望情緒，等她們走了，才打趣地問李銳：“怎么曼姐不在，銳哥這是要招個后宮團(tuán)？”

    李銳笑著搖頭：“別亂說?！?/br>
    喬伊也笑，以為他是怕沈曼聽見了誤會，哪知道李銳又加了一句：“我跟你曼姐可不是那種關(guān)系。”

    這倒讓喬伊意外了。從第一次見他倆，喬伊就覺得兩人般配，里里外外也不少人猜測他們倆就是一對兒，兩人雖然一直沒承認(rèn)，但也從來沒否認(rèn)過，喬伊也一直以為是。沒想到，事實卻跟想的不一樣。

    喬伊：“你們很般配。”

    李銳笑了一下：“她有喜歡的人?！彼D了頓，又說，“是一個各方面看起來都不那么般配的人?！?/br>
    李銳說話的時候很輕松，并沒有什么難過或者不甘的意思，只是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了一個簡單的事實而已。喬伊看著他的樣子，沒再往下問。她向來不是一個善于八卦的人，更何況是這樣明顯并不有趣的八卦。

    喬伊拿酒杯跟他的碰了一下，細(xì)細(xì)品了一口，享受這甘甜的滋味。

    心里頭各種思緒亂竄，她暫時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只能盡可能把自己灌醉，或許還能讓腦袋休息一下。

    只是酒精的作用也不是那么明顯。

    喬伊一閉眼，想到的就是剛剛房間里，陸昭明在她耳邊說的話。

    “喬伊，你看不起誰呢？”

    “你的喜歡是喜歡，別人的就不是了嗎？”

    喬伊嘆了口氣，又喝了口酒。

    她擔(dān)心的，并不僅僅是他擔(dān)不起她的喜歡，她更擔(dān)心的是，她擔(dān)不起他的喜歡。

    ……

    沈曼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喬伊坐在吧臺邊上，跟李銳對酌的樣子。

    只有在李銳這里喬伊才能放心大膽地把自己灌醉，一杯接一杯，各種花樣，各種味道，幾乎讓李銳把他所學(xué)的樣式全都給她來了一遍，喬伊這才有了一點微醺的意思。

    她的天生對酒精不敏感，要喝醉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曼剛進(jìn)來的時候表情十分嚴(yán)肅，看見喬伊在這里，微微楞了一下才走過來。

    “來多久了？”她問。

    喬伊揉了揉眼，李銳幫她答：“有一會兒了，來我這就是奔著買醉來的。”

    沈曼轉(zhuǎn)頭問喬伊：“手機怎么關(guān)機？”

    喬伊把手機掏出來，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無奈道：“不知道，可能冬天溫度低，自己關(guān)了。找我有事？”

    沈曼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看著喬伊明顯困倦的樣子，搖了搖頭：“不是什么大事，喝多了早點睡吧，明天早上再說?！?/br>
    喬伊點了點頭，轉(zhuǎn)身上了樓，把時間留給他們倆。

    沈曼等喬伊把樓上的門關(guān)了，自己才又坐下，接過李銳遞到眼前的酒。

    “怎么了？”李銳問她。沈曼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能讓她露出現(xiàn)在這種嚴(yán)肅的表情，事一定不小。

    沈曼揉了揉眉心，給自己點了根煙，這才慢慢說：“你看微博了嗎？網(wǎng)上有人把喬伊很久以前的視頻發(fā)出來了?？此?dāng)時的年齡，應(yīng)該上初中吧?！?/br>
    李銳：“什么視頻？”

    沈曼頓了頓：“校園欺凌。”

    “她被……”李銳頓了頓，問，“有多嚴(yán)重？”

    沈曼抿了口酒，深深嘆了口氣：“喬伊是COSER，這件事，足夠毀了她未來的路?！?/br>
    一句話說完，兩個人都安靜下來。

    這就很嚴(yán)重了。

    ……

    喬伊這天晚上睡得并不安穩(wěn)。

    夢里她回到了幾年前，那時候她還只是個不會打架鬧事的小女孩，因為耳朵不好，就常常躲在角落里看書，不影響任何人，也不怎么找人說話。唯一的一次算得上是交流的，是同桌的男生幫她從省圖書館借了一本正版書，她對同桌笑了一下。當(dāng)天晚上，喬伊被人堵在學(xué)校外面的小巷子里。

    喬伊至今都記得，昏暗的路燈下，學(xué)校里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他們幾個。那些女生圍過來吧，把她堵在角落里。助聽器被他們生硬的拽下來，扔到地上亂踩。她捂著發(fā)疼的耳朵，根本沒來得及反應(yīng)，頭發(fā)就被他們狠狠地揪了起來，人被他們拽著往墻上扔。她從他們的嘴型里看見他們說出來的話，他們罵她是聾子，是無父無母的雜種，是賤貨，婊子，根本沒資格跟他坐同桌，還趁機勾引他……

    四五個女生把她圍在中間，頭頂?shù)墓獗凰麄儞趿藗€干干凈凈，不知道是誰的手伸過來，把她衣服粗魯?shù)陌情_，光滑的皮膚裸露出來，在黑暗中一片刺目的雪白……

    手機對著她，有人特意把她的頭發(fā)挑開，讓她的臉露在鏡頭前，蒼白而毫無血色的臉，目光驚恐而無助，只有嘴唇緊抿著，遮掩住里面戰(zhàn)栗的牙齒，懦弱又無力……

    “不！”

    喬伊猛然坐起身，睜開眼，黑暗的房間里什么都看不清。

    她抬手揉了揉腦袋，頭發(fā)里全是細(xì)密的汗。

    呼吸困難，連空氣都是稀薄的。

    她深深喘了兩口氣，爬下床，從包里找出來打火機和煙，走到窗邊點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再慢慢吐出來，身體才慢慢放松下來。

    窗戶被她完全打開，外面的冷氣洶涌而來，像是要把她溺死在里面。窗外，四處都是平房，偶爾可以看見遠(yuǎn)處的幾點零星的燈火，天邊隱約顯出幾分白色，天快要亮了。

    手機還放在桌上充電。喬伊拿過去打開，翻了一下微信，看到最后的一條新消息是陸昭明發(fā)來的：“晚安?！?/br>
    她嘴角勾了勾。

    晚上她在他那里的時候，差一點就放任了，放任他親下來，放任她自己沉溺在他的溫柔里。

    太久了，她差點把過去給忘了。

    喬伊站在窗口吹風(fēng)，任風(fēng)把屋內(nèi)的暖氣帶走了大半，一根煙抽完，她才把窗戶關(guān)上，重新躺上床。

    第二天還要上課。

    ……

    喬伊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