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在去江南的路上死了，就是你間接害死的，你的良心可能安？”

    “今天你大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如果我死了，一定會(huì)怪你，去到陰間地獄也要怪你?！?/br>
    沒想到一語成讖。

    腦海里都是宋輕與他說過的話，歷歷在目。千里木然地想：宋輕還會(huì)不會(huì)怪我？他倒希望她會(huì)怪他。如果能知道此番的兇險(xiǎn)，他說什么也不會(huì)答應(yīng)她來。

    宋輕靜靜地躺在他身邊，像睡著了一樣。

    謝府其他的人直到中午時(shí)分才知道這個(gè)噩耗。謝苑承受不了這個(gè)打擊，當(dāng)場(chǎng)昏厥過去，管家老吳手忙腳亂地照顧著自己的老主人；兩個(gè)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謝仁起初也不敢相信，看見尸體才有些波動(dòng)。雖然與宋輕并無多少感情，念在親情的份上，他還是流下了幾滴眼淚。

    “這孩子和她媽一樣，命里沒福?！贝缶送锵У?，“錦兒好歹有了孩子，宋輕，唉……”

    “那么，到底是誰這么狠毒，拿了東西還撕票？”二舅也比以往清醒了許多，總算沒有在抽他的芙蓉?zé)煛?/br>
    呼延羽狠狠地拍在桌面上，沉聲道：“我一定會(huì)查清楚，替宋輕報(bào)仇?！?/br>
    千里一動(dòng)不動(dòng)，充耳不聞。

    到了下午，呼延羽見他還是這樣坐著，終于大著膽子勸道：“我知道你傷心，可是人死不能復(fù)生，你這樣，宋輕也不會(huì)活過來……”

    見千里沒反應(yīng)，呼延羽又道：“這樣放著也不是個(gè)辦法，我看早點(diǎn)置辦好棺木，也好讓宋輕入土為安，你要是同意的話，我這就吩咐下人去辦……”

    千里總算有了點(diǎn)反應(yīng)，低聲道：“我要帶她回京城?！?/br>
    “也是，她畢竟是京城人，那將她火化之后，帶回京城……”呼延羽又道，“該有的程序也不能少，我馬上讓人去準(zhǔn)備……”

    “不，就這么樣帶回去?！鼻Ю锏?。

    “你瘋了？把尸體送回去，到京城還不臭了？”呼延羽驚道，“你在想什么東西？”

    千里抬頭看了呼延羽一眼，道：“不然呢，來時(shí)活生生的人就這么沒了，只剩了一抔骨灰……”他低下頭道，“我不知道怎么面對(duì)她爹?！?/br>
    “你別自責(zé)了，又不是你害的?！焙粞佑鹋牧伺那Ю锏募绨颍峙み^頭去瞪了謝仁一眼。

    謝仁自知理虧，埋頭默不作聲。

    “是我的錯(cuò)?！鼻Ю锏溃耙婚_始我就不該同意陪她來的，我應(yīng)該立刻把她帶回京城?！?/br>
    呼延羽嘆了口氣道：“你何必往自己身上攬？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你吃再多后悔藥也來不及。倒不如靜下心來找出害她的兇手，替宋輕報(bào)仇?！?/br>
    千里略一皺眉道：“難道是京城那個(gè)雇兇的人？”

    “是他？”呼延羽疑道，“那又和割玉刀有什么關(guān)系？”

    千里搖了搖頭。

    這時(shí)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謝仁怯怯開口道：“我有些地方上的混混朋友，倒還可以打探些消息。有什么用得上的，需不需要我……”

    千里冷笑一聲，道：“不敢勞煩表哥。”宋輕被害，與謝仁脫不了干系，千里自然沒有好臉色。

    謝仁也知道，又訕訕地低下了頭。

    呼延羽卻道：“這事你還真能幫忙，謝公子認(rèn)識(shí)的本地人多，查起來也肯定比我們方便。當(dāng)日在朱氏荒園帶走宋輕的人和殺害燕庭酒樓小二高七之人，你若是有任何消息，就算是幫了大忙了。”

    “好，我知道了?！敝x仁連忙道，“我這就去找人查這件事。”

    “等等。”呼延羽從懷里掏出銀票，遞給他道，“這些銀票給你作打點(diǎn)之用。”

    謝仁沒要，苦著臉道：“表妹的事因我而起，我怎么好意思再拿這些錢。”說著便要往外走。

    “拿著?！鼻Ю锢淅溟_口。

    “妹夫？”謝仁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呼延羽將銀票塞給他道：“讓你拿著就拿著，好好辦事就是了?！?/br>
    謝仁抹了把眼淚，點(diǎn)點(diǎn)頭往外走去。

    呼延羽又道：“你打算怎么辦？宋輕她爹，還有你爹媽那邊……”

    “不知道?！鼻Ю锟嘈?，“我好像在做一場(chǎng)噩夢(mèng)……”

    這時(shí)老吳從后面急匆匆走來，滿臉愁苦地開口道：“小王爺，二皇子，老爺他……他歸天了！”

    “什么！”呼延羽搖著頭道，“真是禍不單行！”

    千里和呼延羽走到后面的柴房時(shí)，大舅正在到處翻找著，二舅坐在謝苑身邊呆若木雞的樣子。大舅的貓?zhí)搅酥x苑的破床上，好奇地打量著謝苑。

    “你在找什么？”千里厲聲問道。

    大舅手中動(dòng)作未停，將柴房里堆積起的木柴翻得亂七八糟，口中念念有詞道：“怎么會(huì)沒有呢……藏哪里去了……”

    老吳慢條斯理開口道：“大少爺，你不用找了，老爺什么都沒留下……”

    “不可能！”大舅扭過頭來沖老吳吼道，“不是還有些珠寶的嗎？”

    呼延羽低聲問千里：“我讓下人過來幫老爺子清理吧，還有那些棺槨、紙錢什么的……”

    “嗯?！鼻Ю镎亻_口，“連宋輕的……一起辦吧?！?/br>
    于是呼延羽喚來隨從，吩咐了下去。

    “多事之秋，家宅不寧……”老吳慢吞吞地咕噥著。

    千里和呼延羽一起回到大廳之時(shí)，天色已晚，應(yīng)該是吃晚飯的時(shí)候了，可是兩人都沒了吃飯的胃口。“都準(zhǔn)備好了，好歹吃一點(diǎn)?！焙粞佑鹦Φ妹銖?qiáng)，他不知道千里心里是多么痛苦，只能如此安慰。

    “我再去看看宋輕?！鼻Ю镙p聲道。

    呼延羽嘆了口氣道：“好，我陪你去。等明天，他們就會(huì)把所有事情都辦妥了?！?/br>
    大廳里已經(jīng)燃起了白色的蠟燭，陰森森的。尸體旁邊蹲著個(gè)人，衣衫襤褸，低著頭看不清面目，卻不是呼延羽的下人。

    “你是誰？”千里大步走了過去，“誰讓你進(jìn)來的？”

    是一個(gè)乞婆，臉上臟呼呼的，手里還拿著個(gè)破碗?！袄仙硎莵硐蚋嫌懸c(diǎn)飯食，好幾天沒吃飯了，剛才這里的小哥好心，說是給我取點(diǎn)熱湯飯，讓我在這里等……”

    “討飯就討飯，誰讓你碰東碰西的？”呼延羽也不高興了，“府上要有白事，討飯的怎么這么不懂規(guī)矩？”

    那乞婆咧了咧嘴道：“對(duì)不起，老身進(jìn)來之前，并不知道府上有人亡故……是這位小姐吧，年紀(jì)輕輕的，真是可惜了。怎么死的？”

    千里一愣，冷然道：“這是你該問的嗎？”

    那乞婆卻不在意，繼續(xù)道：“以老身之見，小姐背部有深色紅斑，應(yīng)該是死于中毒，這du藥嘛，乃是煙芙蓉提煉的du藥，故死時(shí)嘴邊含笑，叫人難以察覺?！?/br>
    “什么？”千里與呼延羽皆吃了一驚，“中毒？”

    乞婆并不回答，又道：“中了此毒，背部會(huì)有紅斑，早晨為粉色，顏色逐漸加深，到了晚上變成了深紅色，初看與普通紅斑并無區(qū)別，所以即使是驗(yàn)尸，也很容易疏忽。再加上這毒罕見，鮮為人知，你們看不出來也不足為奇?！?/br>
    “你究竟是誰？”千里沉聲問道。

    “老身是宋小姐的故人，聽聞她不幸被害，特來憑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