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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六也是道上常客,這會兒正在隔壁賭場里賭錢。 那漢子打量著許志的表情,冷哼一聲,對旁邊人交代一句,讓他去將趙小六找來。那人又回頭看著幾乎要屁滾尿流的許志,冷著臉說:“若你敢騙我,不用天打雷劈,老子先替天行道了!” 那日最后,趙小六沒找來,卻引來了個小廝。 那個小廝不僅替許志還了賭債,花錢財遣散眾人,還請他上了朝陽樓的雅間。 在那雅間之中,他見到了一位著白色錦衣的郎君,約莫二十二三歲,頭戴玉冠,腰佩香囊翠玉,手握折扇,衣緣飾以錦紋,身上熏了好聞的香料,風華霽月集于一身,讓他頓覺自己就是坑里的泥。 那位郎君請他胡吃海喝一頓,只問他一個問題,便是之前他在賭場里嚷嚷的那些話。 許志吃飽喝足,打了個飽嗝,道:“其實此事,我也是偶爾聽來的,也不知其中幾分真假?!?/br> 白衣郎君溫言道:“你知道多少,便告知多少于我就好。” 許志想了想,才諂笑著說:“那還是多年前我寄居在兗州徐家時,路過我那便宜舅父的臥房后窗時聽到的,當時我只是聽舅父和他那填房說,我那兄弟的母親是皇后的親妹,只因得罪了皇后被家族所嫌,便著急忙慌地將她隨便找個人家下嫁了。” “其他的,我便不清楚了。至于那個信物,我本不知道那是何物,后來我看我那兄弟十分寶貝,他初來洛陽那日還說過自己只帶了兩身衣裳和一個母親留下的遺物,我見到那塊玉時,便猜測和他母親的身份有關(guān),其實,我也是不大確定的……” 貴公子睨著他淡笑,隨后給他丟了一串錢,讓他守好自己的嘴,莫要將此事透露出去,便施施然地離開了,也沒留下個姓名字號。 許志在雅間中坐了會兒后,揣著那串錢莫名其妙地下了酒樓。結(jié)果剛出門,就被衙門的兩個捕快給捉了,給他安的罪名是欠債不還,還要押他吃幾日牢飯。 他在牢房里喊了兩日冤,結(jié)果沒等到他托牢頭捎信的相好,卻等來了那位差點將他捏死的表兄弟。 也是這位自己曾經(jīng)揚言若得罪了兵油子自己不會去贖他的表兄弟,使了錢將他領(lǐng)了出去。 徐行儼仍舊住在寬政坊許志家里那間柴房里,沒再問他要信物,也沒問他為何下了牢房。兩下相安無事,卻是讓許志一直惴惴不安,平日里多是躲著他走。 …… 徐行儼從得知玉佩被許志拿出去見人那一刻始,便知道自己曾經(jīng)做出的計劃行不通了,尤其在得知那塊玉最終落到了方墨軒手中之后。 到了方墨軒手里的東西,距離被裴菀見到也就不遠了。作出這個判斷時,他沒有太多情緒波動,大概經(jīng)歷太多,此生于他已經(jīng)掀不起太多波瀾。 最終從方墨軒手里將那塊玉拿回,是用一場馬球換來的。 塵土飛揚球場上少年郎君們依舊在馬上馳騁,夾著馬腹彎下腰,揚起球桿一桿子下去,便將潑過桐油夯實了的地面劃出了一道淺坑。 球場之外,徐行儼接過旁邊侍從遞過來的汗巾,慢吞吞地擦著臉和雙手沾染的塵土。 方墨軒從背后跳上來,一把攬住他的肩頭哈哈大笑道:“我果然沒看錯,徐兄你當真是深藏不露!說說看,你這一身本事師從何處?” “不過是跟著一位鏢頭師父隨意學了兩招?!?/br> 徐行儼唇角略帶笑意,漫不經(jīng)心地抬頭,就看到裴莞朝這邊走過來,旁邊跟著謝瑤。 裴莞路過之處,紛紛有穿著馬球隊服的少年郎君們湊上去向她行禮問好。 方墨軒顯然也已經(jīng)看到,他拍了拍徐行儼肩頭,突然低聲問,“徐兄可有婚約?” 徐行儼斜他一眼,“不曾?!?/br> “你覺得謝小娘子如何?” 徐行儼噎了一下,看向逐漸走近的謝瑤,沒有回答。 方墨軒對徐行儼的異樣毫無察覺,嘆息一聲,接著道:“我上個月及冠,我父親便張羅著為我相看女子。你應(yīng)該也聽說過我家底細,前些年過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跟朝臣走動不多,對門楣相當?shù)娜思伊私獠粔颍腋赣H向來佩服謝尚書的光明磊落,便覺其女郎也必然品性良好……” “某卻覺得謝小娘子并非良配?!?/br> 這回輪到方墨軒詫異了,他愣愣地看著徐行儼,問,“此話怎講?” “小伯爺難道沒聽裴舍人說過東市朝陽樓下之事?” 方墨軒不以為然,“你是說朝陽樓上聯(lián)詩之事嗎?我卻覺得那是雅事。” “某是指贈花之事。” 方墨軒不明所以,“贈花?什么贈花?” 徐行儼看向他,默了片刻才說:“謝小娘子輸了裴舍人一句詩,便折了花下樓送人,不巧,徐某當時在樓下,有幸得了那枝花?!?/br> 方墨軒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徐行儼補充一句,“便是你心中所想那般?!?/br> 第十七章 方墨軒回過神來,“嘿”了一聲,一把拍在他的肩頭,“徐兄這是何意?你知道我心里想了何事?” 其實話說完后,徐行儼心中便覺異樣,他本意,不該如此…… 裴菀已經(jīng)走近,問了輸贏,聽到方墨軒說己方贏了十四球且全是徐兄功勞時,詫異地往徐行儼身上瞥了一眼。 他們平日比賽打的多是“長賽制”,哪一方先得二十籌,哪隊就算贏。能贏十四球,幾乎是讓對手毫無招架之力。 男人間的友情一向來得莫名,或許不打不相識,或許就如這般因為一起打了場馬球就有了過命般的交情。 眼下方墨軒對徐行儼十分佩服,儼然已經(jīng)將他當了兄弟。 他見裴菀眼神不善,忙上前一步擋在兄弟面前,問裴菀:“裴舍人向來是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來此?那日若不是對我有事相求,恐怕還不肯出宮。我不如謝小娘子面子大,竟能勞您在朝陽樓上聯(lián)詩。我可是聽說當日你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氣兒都不喘,一旁捉筆的兩個小廝筆走游蛇,卻依舊跟不上兩位的生花燦口,是不是后面還有個賭注什么的,怎么沒聽你說……” 方墨軒說到這里,感受到旁邊徐行儼瞟了他一眼,他的氣息立馬就弱了。 方墨軒和徐行儼的相識,始于數(shù)日前西市北曲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