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來。

    我有點生氣：“我問你們小葉葉能不能靠這石頭回來，你跟我解釋魂魄散盡干什么？有什么相干？”

    他們倆卻不再說話，只是眼神盡是哀傷。

    我更生氣，卻不知該接著說什么，也不知兩行淚早已流了下來。

    我明知已是執(zhí)念，卻仍不愿放棄：“我要是現(xiàn)在把這石頭碾為齏粉，他可能回來？”

    歧巾哥哥抬手輕輕扣住我的肩頭：“嬌兒……”

    我從辛哥哥掌心取回血石，便尋了一朵晚霞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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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窩在被子里，掌心是那顆血石，猩紅色的光在漆黑一片的被窩里翻騰閃爍。

    小葉葉，你是不是不回來了。你為什么沒有跟我說。為什么——

    “七公主?！焙鋈挥腥寺暣┩负窈竦谋蛔印＿@聲音尖細(xì)，聽在耳中又覺得有幾分軟糯，我想起來，是傍晚那個小妖。

    我掀開被子就喝道：“你闖我臥房做什么？”

    “公主息怒，”她欠了欠身，“小的傍晚聽到了公主似乎有心知道這血石的用途，因此特來告訴公主?！?/br>
    “不用你告訴，我哥哥都告訴我了?！蔽依淅涞馈?/br>
    “公主有所不知，小的以前是在魔界生活，修成如今魂魄之后，便一直在沉碑潭附近汲取靈力，于是才慢慢有了身形和軀體。對于血石，沒有人比待在那里那么多年的我更清楚了?！彼忉尩?。

    我有點被她說動，就問：“那你說，這血石有什么別人都不知道的特別之處嗎？”

    她輕啟朱唇明艷一笑，“這血石，一般人都以為是用來召喚各種已經(jīng)成形的靈物，只要已經(jīng)存在于世間，便都可召喚。如此一項，就已經(jīng)足夠血石成為奇珍。但是，他們都不知道的是，血石還能招魂。”

    “招魂？”

    “一個魂魄經(jīng)歷完一生一世后，便在天地中散盡，等到重聚時，又是新的一生一世。但是，如此此人曾經(jīng)供養(yǎng)過血石，便可經(jīng)由血石，停止這個無盡的魂散魂聚之苦，從此長生無礙?！彼f完，看了我掌心一眼。

    我想了想，忽然覺得有些頭暈，但還是對她說道：“你的意思，是小葉葉不僅能回來，而且不會再要去受苦開始新的生生世世，就永遠(yuǎn)以這一生小葉葉的樣子，待在我身邊。”

    “對，但也不對?！彼牭轿姨崞鹦∪~葉時，眼中忽然亮了。

    “我說的哪里不對？”

    “對是對在，令閻是能回來，錯是錯在，他啊，要待在我身邊?！彼志蛷奈沂种腥∽吡搜?/br>
    我心中升起怒火，起身就要將她拿下，卻不知為何手腳都麻木了，控制不了。

    “當(dāng)侍女啊，就是這個好，連公主的房間也可以進(jìn)來，想動什么手腳，便動什么手腳?！彼贿呎f，一邊打開了桌上的小香爐，將里面的粉末悉數(shù)倒進(jìn)了她腰間的錦囊。

    我眼皮變得好沉，用盡了全部力氣才支撐著沒有倒下。

    她又說道：“還有一點，你也沒搞清楚。這血石呢，用血養(yǎng)只夠支撐一般的用法，我剛才跟你說的囚魂術(shù)啊，超脫生滅啊，可得用魂魄養(yǎng)這石頭才能做到的呢?！彼馕渡铋L地看了我一眼。

    “你……什么……”我再也支撐不住，一頭倒在床上。

    完全失去意識前，只見她將手伸向了我的雙眼：“我聽說，你的魂魄之力，正好就是令閻最需要的，那拿你來祭他，正是再好不過了?！?/br>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秋棲還是晚了。

    她取了我的魂魄當(dāng)燭芯，在小葉葉的房間里點著，日夜以我的魂魄之力供養(yǎng)他。我的軀體空了，她便拋卻她原先占據(jù)的，入了我的軀體。

    而在旁人看來，只是妖界一個小侍女忽然不想在宮中繼續(xù)做事于是忽然離開罷了。

    七公主還是七公主，而且曾經(jīng)將七公主救了回家的葉大人，也終于回來了。只是葉大人看起來總是很恍惚，仿佛為了什么失魂落魄。

    在旁人看來，不過如此。

    在我看來，卻是絕望。

    我的魂魄日日夜夜燃燒著，也日日夜夜接近最終的熄滅。

    我聽秋棲說，似乎，若將我放入小葉葉體內(nèi)，效用才是最大，無論維持住他現(xiàn)在已十分破碎的內(nèi)核，還是加速凝聚他四散于天地間的無數(shù)魂魄的碎片。

    但是秋棲怎么可能放心。

    “你這樣日日燃著，也能幫他，只是效用不那么強(qiáng)。不過，以他的天資，燃盡你的時間，也夠他復(fù)原了?！?/br>
    只是，秋棲還是晚了一步。

    小葉葉已經(jīng)什么都不記得了。

    秋棲用我的模樣站在他面前，讓他碰觸自己的臉龐，他卻只是被觸犯到一樣抽回了手。

    辛哥哥和歧巾哥哥也和他說話，他大多沒什么回應(yīng)。

    兩個哥哥再三詢問扮作我模樣的秋棲，問她招魂的過程。

    秋棲自然編好了一套故事，還扯上了什么上一個我和小葉葉。

    在我聽到，全都是鬼扯，什么上一個我？小葉葉見到我時我已經(jīng)流浪了十年有余了。

    可秋棲這一套說辭，竟然說服了他倆。歧巾哥哥雖然看著還有顧慮，可也沒說什么。

    他倆甚至安慰秋棲：要珍惜，一切都短暫。

    怎么辦？我破不了秋棲的法術(shù)，也沒有法子讓小葉葉識破他床頭這燭芯中有個我。

    更何況，他已經(jīng)不記得我的模樣了。

    我看他，是真的忘卻了。又覺得，哪怕只是一點點熟悉的感覺，能不能幫他想起來呢？

    就好像，有時候我坐在燈芯里，就會有種奇怪的熟悉。很莫名，仿佛，為了一個人燃盡自己的魂魄，很久前我就做過這件事。

    我想，也許我的魂魄也曾經(jīng)散盡過，就像小葉葉現(xiàn)在這樣。

    但我又想，也許上天給的忘卻，是恩賜。他的魂魄，原是要游蕩不知多少歲月后再重聚的?，F(xiàn)在秋棲這樣用禁術(shù)違背這一切，而惡果，卻要讓小葉葉來承受。

    我總是擔(dān)心，不知禁術(shù)的惡果什么時候就會降臨，以至于總是想到可能是看一眼少一眼了，都忘記了我自己也是一天天接近永久的終點。

    可我的擔(dān)心卻似乎真的一天天地更臨近了。他雖是自由身，卻比我還魂不守舍。他的失魂落魄，一天比一天更嚴(yán)重。

    有時候我看他終日終日地枯坐，好像思考著一切，又好像腦中空空。

    還有的時候秋棲拿來各式各樣的奇怪衣服，或是一些我能認(rèn)出的不同時代的衣服，跟他說這些都是他穿過的，他卻一言不發(fā)。

    甚至，秋棲放棄了目的明確的動作，只是每日來陪他吃飯喝茶，他卻都還是把她當(dāng)做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