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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孤單啊,飛機要開了,快去吧。” 走了幾步后萊忽然回頭,陳金削瘦的背影依然挺得直直,步速飛快地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其實大學(xué)寢室四個人里,陳金和后萊并不是最合得來的。大一時陳金留著短發(fā),竹竿一樣的身材,衣服又舊又土,話也不多,一看就來自貧困家庭。 B大這樣家境不好的學(xué)霸很多,可是陳金又和別人不太一樣,她功利心太強,根本沒有潛心學(xué)習(xí)的意思。大家都忙著社團考證的時候,陳金已經(jīng)奮斗在各種兼職的路上。 姚依然暗暗看不起陳金,后萊長得又太出眾,只有吳莉莉家境優(yōu)越脾氣又好,她便做什么都主動叫上吳莉莉。 于是這個圈子莫名其妙地就被畫出來了。 不過后萊稍微好一點的就是班里不少男生私下獻殷勤,分組什么的也不忘叫上她。陳金連上課都不一定到,落單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有一次分組完畢,老師發(fā)現(xiàn)就陳金一個人沒去處,陳金一臉呆樣也不辯駁。場面十分尷尬,老師無奈地問哪個組愿意帶著陳金,大部分人都是看熱鬧,只有后萊舉手,主動把她加進了自己的組。 其實后萊只是舉手之勞,但陳金卻暗暗記在心里 ,對后萊也是真心實意的好。 就這樣,兩人逐漸成了彼此大學(xué)唯一的死黨。 * 后萊的計劃很清晰,先和老同學(xué)聚聚,然后去看外婆。接著再去父親母親那走一趟,這個假期就算結(jié)束了。 下了飛機大老遠(yuǎn)后萊就看到穿了一身紅色的喜樂,她舉著張白紙,上面寫著大大“后來”兩個字。 從高中開學(xué)第一天起,喜樂就沒把后萊的“萊”字寫對過。 一個熊抱過后,喜樂上上下下打量著后萊,她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色,輕輕描了眉涂了口紅,連眼線都沒化,短款灰色衛(wèi)衣下細(xì)腰若隱若現(xiàn),黑色小腳褲配上小白鞋,牛仔外套隨意地搭在手上,就這樣簡簡單單的一身,配上她妍麗的五官,挽起的長發(fā),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偷看。 “我當(dāng)初果然沒說錯,假以時日,你一定會長成一個妖孽?!毕矘犯叨荣潛P道。 “妖孽也要吃飯,我都快餓死了?!焙笕R挽住喜樂的手往機場外走。 到了高中時最愛吃的火鍋店,后萊和喜樂點了滿滿一桌菜,店里此刻只有寥寥幾桌,兩人開了兩瓶啤酒,邊吃邊聊。 “你以后就留在B市不回來了?”喜樂夾著鴨腸在翻滾的湯汁中七上八下地涮,熟了以后放在后萊的料碟里。 “嗯……應(yīng)該吧,也呆習(xí)慣了?!焙笕R額頭上很快就被辣出了細(xì)密的汗,“不行了好久沒吃辣戰(zhàn)斗力都沒了?!?/br> “喝點水喝點水。那你爸媽怎么說,也不用你管了?”喜樂連忙把水遞過去。 “我管什么,他們巴不得我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焙笕R向來不憚預(yù)期最壞的結(jié)果。 喜樂卻有些遲疑,“應(yīng)該……不至于吧。好歹也是你的親生父母,無論如何都是希望你好的。” 丸子再次從筷子中間逃走,后萊抬頭正色道:“我不是說他們不愛我,只是和他們自己比起來,那點愛基本上和你在路邊看到流浪狗的感情差不多?!?/br> *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吃完飯要不要去續(xù)個攤,嗯?”喜樂沖后萊拋了個媚眼。 后萊一心都在吃上面,“我都行,先吃先吃,好久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火鍋了?!?/br> 喜樂和后萊比起來,神經(jīng)一向粗得像電線,但她認(rèn)識后萊多年,已經(jīng)敏銳地感覺到,后萊有些不一樣了。 如果曾經(jīng)的她是憤怒且叛逆的,喜樂明白那不過她渴望被愛??涩F(xiàn)在的后萊看上去漫不經(jīng)心,什么都看得開放得下,卻讓喜樂想起一句話。 哀莫大過于心死。 她已經(jīng)不抱期待了。 這比她跌跌撞撞不斷受傷還讓喜樂感覺難過。 吃得肚子渾圓,兩人走著去離火鍋店不遠(yuǎn)的“半個”酒吧。 這個酒吧在G市已經(jīng)算是文物級別的老店了。在街道上的店每個月就要換一撥的今天,一個從后萊初中就沒挪過地的酒吧,承載了不知道多少回憶。 經(jīng)過一個燈火輝煌的廣場時,后萊停下了腳步,有些迷茫地看著這個地方,“我怎么記不起這是什么時候修的。” 喜樂解惑道:“這里以前是小吃街啊,從高一修到高三一直沒竣工。換了省長以后沒兩年就完工了,現(xiàn)在一到晚上可熱鬧了。可惜那時你已經(jīng)去B市,肯定不怎么知道?!?/br> 后萊恍然地點點頭,看著這陌生的燈火,感覺很復(fù)雜。 “我還記得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簡直緊張死了,生怕會忽然竄出來個流氓給我下藥?!毕矘愤h(yuǎn)遠(yuǎn)看到“半個”的招牌,回憶道。 “我第一次來這兒就遇到了打架,我倒是一點都不怕,如果不是有人攔著還想靠近點看看呢。”后萊笑道。 “是林至一帶你來的?”喜樂問道。 “嗯,還能有誰。” “你和他還有聯(lián)系嗎?” “早就沒了,他給我打過一次電話,我沒接。”后萊隨意地說。 “沒接你怎么知道是他……”話沒說完喜樂就反應(yīng)過來了,后萊從來都是嘴硬心軟,她一直記得林至一號碼呢。 “過去的都過去了,沒什么好說的?!痹捯魟偮?,門童已經(jīng)拉開了門,后萊輕巧地轉(zhuǎn)了個身,隱入那一片燈紅酒綠。 * 半個酒吧雖然位置沒變,但是內(nèi)部空間比以前大了許多,裝潢也不太一樣了。 點了幾瓶啤酒和兩杯雞尾酒,喜樂和后萊碰了一杯。 “快三年多沒見,見到你感覺還是和以前一樣?!毕矘沸χf。 “我也是?!?/br> “說實話,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會和林至一一直在一起然后結(jié)婚的。”喜樂忽然說。 后萊默默喝了一口酒,從踏上G市的土地的那一秒起,很多過去的回憶就不斷侵襲著她的大腦,讓她變得有些沉郁。 “以前我也這樣以為的。”后萊說。 “不光是我一個人這樣覺得,所以那時候你說分手,我還以為是吵架鬧脾氣而已?!?/br> 實驗三中最負(fù)盛名的一對情侶,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所有人都這樣認(rèn)為的。 “感情這種事,誰都說不準(zhǔn)。就像我也不明白我父親這么古板的人怎么就能找個沒比我大幾歲的女人,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我母親為什么為了初戀就忘了她還有個女兒。”后萊給自己又倒了杯酒,笑里全是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