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紹祖不是傻子，他也做了二十來年的官，略略想想，也猜到了四皇子的打算。

    娶了婉如，將秦家綁上四皇子這條船？然后通過秦家，收攏顏家？

    他心中苦笑，該說四皇子楚昭鈺天真，還是太自信呢？連他都不敢自信能說動妹夫顏明德。

    顏寧看著大舅舅皺眉苦思，她其實覺得四皇子楚昭鈺這手打算不錯！至少，自己一死，他要是能再嫁禍給其他皇子的話，那顏家只要不幫別的皇子，對他來說，就是得利了。

    顏烈腦子里沒這么多彎彎繞繞，他只是問秦紹祖：“大舅舅，這南安侯竟然敢暗殺寧兒，您可不能輕饒了他！”

    “阿烈，就南安侯其實不是問題，可是，這關聯(lián)著京城……”秦紹祖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得罪四皇子，所以不能幫顏寧報仇？這心思連他自己都覺得愧對顏寧。

    可是，得罪四皇子？他又有點不愿。

    “外祖母，大舅舅，寧兒有一句話，想要直言?！鳖亴幹溃亟B祖此時肯定很矛盾，但是，今晚，她一定會逼秦府做出一個選擇。

    秦家如果搖擺不定，或者想要腳踩兩只船，那么，在朝廷和鎮(zhèn)南王府兩邊施壓之下，秦家的處境會日益艱難。而顏家，如果秦家想要跟四皇子結親，那么顏寧肯定不會讓顏家陷入四皇子這個深坑的！

    “寧兒，你說?！鼻乩戏蛉苏f道。

    “外祖母，大表姐的親事一直未定，是為了候著幾個皇子選皇子妃嗎？”

    秦老夫人并未否認，兒子和兒媳雖然未跟自己明說過，但是種種做法，她還是能看出他們的打算的。

    秦老夫人的心里其實也很矛盾，一方面她覺得秦紹祖也好，秦婉如也好，都沒有更進一步的天分。

    尤其是秦婉如，人是良善的，可性格懦弱、心中沒什么主張，這樣的性子，怎么能做王妃呢？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秦家更上一層樓，而這個愿望，若孫女能選上皇子妃的話，就有了希望。

    理智上，她知道這不現(xiàn)實，會害了孫女兒，甚至害了秦府。

    感情上，她卻又希望自己的擔心只是多余，或許秦家就有該發(fā)達的命呢？

    所以，她寧愿裝作不知道。

    秦紹祖和王氏不說，她就當不知道他們的心思。

    現(xiàn)在，顏寧直接將那層布掀了開來。

    秦紹祖看著顏寧，臉上神色驚疑不定，寧兒是怎么知道自己夫妻打算的？是妹夫也知道了，讓她來說的嗎？

    秦老夫人嘆了口氣，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算了，讓外孫女說吧，若她能說服兒子滅了這心思，也好。

    順便，也滅了自己這個老太婆的心思。

    ☆、101章 秦家的選擇

    “外祖母，大舅舅，恕寧兒直言，寧兒在南州這段日子，和大表姐接觸良多。大表姐性子純善，但是行事不夠果決。大表姐這樣的性子，做了皇子妃，她能過好日子嗎？”

    顏寧看秦老夫人并未否認，又直接說道，“再一個，皇子們?yōu)楹螘粗厍丶?？若寧兒猜的不錯，大舅舅，您和大舅母是打算讓大表姐去做四皇子妃吧？大舅舅，您覺得四皇子為何看中大表姐？”

    秦紹祖原本覺得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來議論朝廷、婚姻，有點荒謬?？墒锹犞馍┵┒劊且慌沙芍裨谛氐臍鈩?，卻讓人忽略了她的年齡，不自覺的信服了。

    看著顏寧那雙黑亮的眼睛，明明才十二歲，卻像是看透世情一樣。

    “南安侯受命殺我，無非是四皇子希望我死了以后，他能通過秦家來拉攏顏家。但是，大舅舅，就算我死了，顏家還是會幫著我太子哥哥！這一點，不會變！從我姑母進宮生下太子哥哥那天起，顏家注定就是太子的堅定后盾！顏家人，只會幫顏家人。大舅舅若是執(zhí)意要幫四皇子立從龍之功，到頭來，我只是怕母親傷心而已?！?/br>
    這話，等于說，若秦家要幫四皇子，那就是與顏家為敵了！

    “寧兒，大舅舅從來沒有這種心思。只是……大舅舅只是希望好好當這個州牧而已?！鼻亟B祖有點灰心喪氣的說道。說出這句話，他覺得有點窩囊，這是在外甥和外甥女面前示弱啊。

    “大舅舅，您這個州牧自然能當下去，而且，只要您處理得當，鎮(zhèn)南王府和朝廷，都會讓您當下去。但是，若是大表姐進京獲選了，我向您保證，鎮(zhèn)南王府不會容您再在南州！”

    秦老夫人輕輕嘆了口氣，原本還很精神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好像蒼老了幾分。

    顏寧說完話后，一室寂靜，她看著外祖母和大舅舅，靜靜等著回答。

    顏烈則是滿眼放光、自豪的看著自己meimei，反正他腦子里沒想這么多，寧兒說的，肯定都有道理。所以，他只管點頭就好了。

    秦老夫人沒有說話，她放眼看著房外。松榮苑這個正廳外面，是一個寬闊的庭院，白天看著花團錦簇。可是現(xiàn)在這樣的晚上看去，只看到一團團黑影，在秋風中搖動。秦家，正站在一個黑洞邊，一著不慎，就會被吞噬殆盡。

    從她將女兒嫁到顏家的那天起，其實就將秦家的榮辱維系在顏家這條船上。而將可兒這個嫡長孫女嫁給顏煦，為的，不就是讓秦家和顏家更密不可分嗎？

    現(xiàn)在，她又希望秦家能自成一體，不再依附顏家。

    這種心思，本就是矛盾啊。

    顏家，能教養(yǎng)出顏寧這樣出色的女兒，有顏烈這樣武勇的兒子，還有什么多想的呢？

    就算秦可兒這個自小養(yǎng)在自己膝前的嫡長孫女，雖然處事大方也有見識，和顏寧比起來，還是遜色不少。

    罷了罷了，她再次嘆口氣，點點頭說道，“寧兒，外祖母懂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吧，外祖母不會讓你母親為難的。”

    “謝謝外祖母。大舅舅，其實那個王管事說的京城來人，是一個太監(jiān)。本來今天想趁著搜府將他逮到，沒想到我們的人慢了一步，被別人給劫走了。大舅舅幫忙在城門處安些人查查吧?！?/br>
    “你怎么知道是個太監(jiān)？”

    “寧兒在荊河落水時，和楚世子一起，在山野殺了幾個刺客，從他們嘴里知道的?！鳖亴幙吹角亟B祖再次露出吃驚的神色。

    她知道，今晚這些話后，大舅舅對自己，可能是懼怕多于憐愛了。

    但是，能得到外祖母的保證，她很滿意，“外祖母，大舅舅，寧兒先告退了?！?/br>
    她向門外走去，看自己二哥還一副愣住的樣子，拉了拉他的衣袖。

    顏烈回神，說了一句“我和寧兒一起出去”，也跟著退下了。

    其實，看著外祖母驟然少了幾分精神的臉，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接觸不多，但是秦老夫人睿智明理又慈愛，顏寧心里和她還是很親近的?？扇舨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