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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路上飛馳而過的黑壓壓建筑物,心想:“有輛車,還是方便?!币苍S來年,家里錢再多一點,他們也可以買輛車。不過買車就要配司機,得給他固定工資,說不定還得包吃包住。葉琬明年要上學(xué),永年的工作到底還不穩(wěn),還是再等等吧…… 車在她帶著淡淡喜意的盤算中到了“曉”公寓大門前。葉永年隨著剎車往前一沖,清醒了。他抱著葉琬,由葉太太抱著葉玨,夫妻倆告別司機,進了公寓。 葉太太抱怨:“那個阿姨記性真不行。我讓她晚上給我們留盞燈,她又忘了?!?/br> 葉永年說:“大過年的,能找到這么個人已經(jīng)不錯了。也就這幾天,等元宵過了,郝mama就回來了?!?/br> 葉琬趴在父親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她隱約聽到談?wù)摵耺ama,便偷偷做了個鬼臉。她不喜歡那個山東大娘,沒事老挑她錯:女孩子不該這樣,女孩子不該那樣……反正她做的事,沒一樣對的。簡直比葉太太還不讓人消停。 門開了,葉太太一頭先沖進去,開了屋里大燈,就把葉玨往丈夫手上一塞。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轉(zhuǎn)身就奔洗手間。 葉永年一腳踢上門,對自己笑了笑。他想妻子這么大人了,有時還會露出小女兒情態(tài)。這幾年,也真是有些對不住她。好在…… 葉永年的笑忽然收住了。他側(cè)耳聽了聽,放下兩個女兒,就去找妻子。 沒走兩步,里面?zhèn)鞒鰝€陌生男人的聲音:“別動?!苯又?,一個辮子頭男人走到了白光之下。他手里一把槍,槍口黑洞洞的,不懷好意地對著葉永年。他身后還有兩個男人,比他年輕一點,也是辮子頭,短打扮。一人抓著葉太太,一把薄若蟬翼的刀片橫在她頸部。另一人自顧自雙手拋著小刀玩,似乎這里只有他一個人。 葉琬看到拿槍的男人,吃了一驚,忍不住說:“是你?” 那男人也看到了她,對她微微一笑:“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原來你是葉老板的女兒?!?/br> 葉永年留神看著那些辮子頭們,他問:“你們這是干什么?” 拿槍的男人說:“葉老板,我們找你很久了,你還真會跑,天南地北繞一大圈,又回到老窩邊來了。你一個從不沾賭的古董店老板,怎么還當(dāng)起賭場管事來了?” 葉太太嚇得手足發(fā)軟。她看著丈夫,明明是天天見到的人,這時候卻格外陌生,他的神情把她隔絕在外,她忍不住要抓住他、介入他。她厲聲問:“永年,他們是誰?他們到底在說什么?” 葉永年苦笑地看看妻子:“我也不知道,可能這些朋友認錯了人?!?/br> 葉太太心里一涼,越發(fā)慌了。她察覺到:丈夫在撒謊。 拿槍的男人一聽葉永年這話,就怒了。他隨手抄起身旁一個花瓶,往地上一砸,又對著其它家具一陣亂踢。 夜里鬧出好大動靜,葉太太又害怕又心疼。葉玨本來睡著了,被聲音驚醒,呆呆看著這一切。葉琬抱著她,一只手蓋在她眼睛上,對她說:“不要看?!比~玨瑟縮地點點頭。 而男人的槍已經(jīng)指到葉永年的額頭上,他怒氣沖沖地說:“你還在裝蒜!我家主人把那人當(dāng)過命的朋友,什么都和他說,哪知那人趁我主人遇難,落井下石,偷了他一大筆錢,跑得影蹤全無。我們找不到他,只好來找你。這五年來,我們像狗一樣嗅著你的味道跑。找不到你,我們回不了窩呀。葉狐,我的耐心實在已到了盡頭。今晚,你要么告訴我王海富所在;要么,”他拿槍轉(zhuǎn)了半個身,槍口一一指過葉永年的妻子和兩個女兒,“要么,我讓你家人在你面前吃盡苦頭而死。你自己選吧?!?/br> 葉永年臉色不好看,但他仍舊說:“你們找王海富么?那你們真找錯人了。我和他以前認識,但也只泛泛之交。我已有多年沒見到他了?!?/br> 拿槍的男人定定看了看他,忽說:“小康,你把那阿姨拉出來。有人似乎還以為:我們在跟他開玩笑。” 拋刀玩的小康收起刀,一言不發(fā)去里面房間。不一會兒功夫,他把一個阿姨拖了出來。 阿姨手腳處綁了繩子,嘴上貼了封條,半黑半百的亂發(fā)上有一大簇血紅,看著污濁,她臉上也濺了點血跡,使皺紋在亮光下更加深刻,亂麻麻一片。 葉琬覺得這個人沒有這樣老、這樣丑的,她皺皺眉,心里好奇:“他們真的會殺了她么?” 阿姨猛烈掙扎起來。小康看著她,仿佛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市場中待宰的活魚。他剝了她的衣物,變戲法似的拋著雙刀,一刀一刀,割在阿姨身上。那阿姨痛苦低吼,翻著白眼,卻又不能馬上昏去。 葉永年叫了多次“住手”,小康恍若未聞。 葉太太昏過去了。她一泡尿來不及撒在馬桶里,現(xiàn)在濕了褲襠。 葉琬用力蒙住meimei的眼睛,但葉玨還是偷看到了,大哭起來。葉琬自己也抖得厲害。一股陰冷、現(xiàn)實的寒氣罩住了她。這不是玩笑,是實實在在發(fā)生的事。一個她認識的活人,在她眼前,被人一刀一刀凌遲了。滿天翻飛的血rou,讓她想要嘔吐。 割了一百零八刀后,阿姨終于斷氣了。小康在阿姨敞開的衣服上擦擦刀上血跡,然后沒事人一樣靠墻站好,仍舊雙手拋著他的小刀玩耍。 葉永年已經(jīng)捂住了自己的臉。 拿槍的男人冷冰冰地說:“這凌遲的滋味怎么樣?我還有比這狠一百倍的法子,你信不信?” 葉永年忽然對著這人跪了下來,“砰砰砰”磕著頭,把自己的額頭都磕破了。 男人后退半步,卻毫不松口:“你這是干什么?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事要怪,只能怪王海富。你對他也夠意思了,為了他賣掉你在廣東的店鋪,幾年來東奔西跑,躲著我們。我現(xiàn)在只要你說出他的落腳地,保證不傷你們分毫?!彼娙~永年一臉痛苦,忽又懷疑起來,“難道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還是給他下了藥?” 葉永年搖搖頭,他說:“王海富救過我的命。他是個極好的人,當(dāng)初拿那筆錢,也是為了資助孫先生革命……” 男人冷笑:“就王海富那個大鴉片商?你騙三歲小孩呢。” 葉永年無話可說。人有時就這樣,一會兒好了,一會兒壞了,每個人都會做出幾件不像自己的事,可逃不出別人的認定。葉永年這么說,也是想抓一抓這最后的救命稻草。但稻草漂走了,討?zhàn)埿胁煌ā?/br> 葉永年站了起來。男人拿槍一指:“別動!你再動半步試試看!” 葉永年慘淡一笑:“事已至此,你讓我先跟我太太說幾句話,再向你們交待?!?/br> 男人猶豫了一下,側(cè)身給他讓道。他警告葉永年:“你別天真。要是你自己抹了脖子,我一樣把你老婆孩子剝皮抽筋,送到那世里跟你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