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盒子里。她不由嘆了口氣，說：“你就住這兒啊?！?/br>
    貝文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不當(dāng)一回事似的說：“我是干什么的？人家肯出錢給我租間這樣的房，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我剛到城里那會兒，住的地方也沒有，只能和街上乞丐搶地盤。有一次，因?yàn)檎剂艘粋€老丐的狗窩，被他的狗咬，現(xiàn)在還有印子呢。”

    他說著撩起袖管，給趙南琛看手臂上的牙印。

    他湊得過近，眼睛斜斜掃過來，吐息中盡是曖昧。

    趙南琛不太舒服地往后仰了仰身子，又發(fā)現(xiàn)這人臉上擦著薄薄的脂粉。她心里也像被狗咬了一口，更是不快。她說：“你現(xiàn)在的收入，全是靠金太太么？”

    貝文俊臉一紅，有點(diǎn)自衛(wèi)地說：“怎么全靠她？她能給我多少錢？我自己也在外活動掙錢的?！?/br>
    趙南琛沒體會出他所謂“在外活動掙錢”不過是另一類的風(fēng)花雪月，還以為他也干正經(jīng)事，她欣慰地一笑，說：“這樣最好了。我上次就想對你說：你是男孩子，不要貪圖一時安逸，拿女人的錢過活；寧可自己辛苦些、窮些，也要活得有志氣?！?/br>
    貝文俊被她說得滿臉通紅，支支吾吾地說：“南jiejie……說得很是，我……也不想，沒辦法……”

    “你若真心學(xué)好，我倒可以介紹你一份正經(jīng)工作?！?/br>
    貝文俊狐疑地看著她，嘴里說：“南jiejie，你對我這樣好，真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br>
    趙南琛不愛聽他這樣說話，心想：“這人要改的地方還真不少?！钡贿@么一想，立刻又愧疚起來。

    仿佛是要彌補(bǔ)剛才在心里看不起他的過失，她格外熱情地說：“不是什么福氣，是緣分。文俊，有件事我早就想告訴你了。你說我倆長這么像，是為什么？”

    貝文俊似乎早料到她要問這個問題，他眼神閃爍，有些心虛地問：“為……為什么？”

    趙南琛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她興奮地說：“其實(shí)，我原先有一個雙胞胎弟弟?！彼f起四歲的時候，她和她胞弟被家中乳母帶出去逛廟會，結(jié)果走散，她胞弟再也沒找回來。當(dāng)然她沒說那是她故意布的局。

    貝文俊一手托腮，乖乖聽著她說，不時給她倒茶添水。

    趙南琛越說越激動，渾身冒熱汗，臉頰也泛起紅暈。她以手扇風(fēng)，抱怨說：“還沒到夏天，就熱成這樣?！?/br>
    貝文俊把窗戶再往外推了些。但窗外熱氣夾雜著人與車的喧嘩一擁而入，更加熱了。

    貝文俊笑說：“南jiejie，你這袍子黑不溜秋的，吸光吸熱，你換我的白色衫子吧。我剛叫人做好拿回來的，還沒上過身呢?！?/br>
    貝文俊說著開壁櫥拿了件白色短袖真絲袍子給趙南琛。趙南琛反對說：“這怎么成？”貝文俊說：“怎么不成？照你說的，我可能是你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弟弟，弟弟借衣服給jiejie穿，難道不應(yīng)該么？”趙南琛想了想，實(shí)在是熱，且身體芯子里不斷往外冒著煩躁……她一伸手，將袍子接過來，斷然說，“好，就接受你這番好意?！?/br>
    她拿了袍子去外面小房間換。貝文俊關(guān)了窗，噪音如灰煙般立即消散，屋里一下安靜了。貝文俊的眼神也跟著暗了下來。

    趙南琛也覺得房間里靜多了，但她的身體依舊像只熱氣騰騰的浴桶，又像人聲鼎沸的菜市場。她有點(diǎn)自憐地想：“難得遇到一個可以說幾句話的親人，就高興成這樣?！?/br>
    她脫掉玄色直筒袍，里面是貼身連體內(nèi)衣和長筒襪。她彎腰脫下了一只腳的襪子，還在想：怎么確定貝文俊是她胞弟，又怎么把他帶到父母面前……忽然，她腰上一緊，整個人被人從后抱住了。

    趙南琛感到自己背上沉甸甸的，裸|露的肌膚處火燒火燎。她又害怕又迷糊，她說：“文俊，別跟jiejie鬧著玩?！?/br>
    貝文俊卻笑說：“偏要和你鬧著玩?！彼谒弊由陷p輕咬了一口，雙手忽一用力，趙南琛那件高級舶來貨內(nèi)衣就從前一裂為二了。

    趙南琛腦子里拼命反抗，身體卻軟軟的，化作一灘水，由人擺布。

    趙南琛想：“定是他在茶水中下藥了?！眳s聽貝文俊親昵地說：“南jiejie，姐夫死了好幾年，你怎么也不另外找人？你看看你這身體，讓你餓成什么樣了？你既然對我這樣好，我無以為報，只好盡量討jiejie歡心了?！?/br>
    “別……”

    然而貝文俊不聽她的，將她壓倒在床上，為所欲為。

    也不知過了多久，趙南琛正在神思昏昏之際，突然聽到一陣急雨般的敲門聲。她掙開雙眼，努力去推身上的貝文俊，他卻糾纏不放。

    敲門的人不耐煩，砸開了門，硬闖進(jìn)來。貝文俊這才從趙南琛身上跳起，下床要逃。

    進(jìn)來的一伙人中，為首一個豬腰子臉女人，跑過來一把揪住貝文俊的耳朵，罵說：“好你只小兔崽子，偷了老娘的珠寶，跑城里逍遙快活來了，偏有那些賤婢，自己找不到男人，趕著倒貼別人的老公。”

    那女人輕蔑地看了眼床上抱著一條毯子、瑟瑟發(fā)抖的趙南琛。

    她忽然一伸手，將趙南琛的毯子抓來扔到地上。趙南琛大叫了一聲，蜷縮起身體。那女人一雙毒蛇般的眼睛仔細(xì)看了看趙南琛的身體，一歪嘴，對身后人們說：“就這樣子，也來偷漢子。老娘年輕的時候……”

    趙南琛無地自容，可憐兮兮地看著貝文俊，要他想辦法，卻見貝文俊臉上表情，竟和那伙闖入者一樣。他最初的驚慌失措像包在糖外面的薄紙，被舔舐后，已化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赤|裸|裸的——幸災(zāi)樂禍。趙南琛心里一凜，她想：“他和他們是一伙的。”

    她心里很是害怕，貓著身子就下床往外逃，卻被那豬腰臉女人當(dāng)胸一推，又跌回床上。

    那女人威風(fēng)凜凜地沖身后人喝說：“給我綁起來！”

    ☆、游街

    四月初七，魚行醉龍節(jié)，也是澳門當(dāng)?shù)氐囊淮蠊?jié)日。

    傍晚時分，菜市場早早收攤，漁業(yè)零售商們匯聚此地。一張張四方桌子拼接成幾條長龍，大家沿著桌子，席地而坐。

    大師傅現(xiàn)做龍船頭長壽飯，小伙計們負(fù)責(zé)將熱騰騰的飯端上桌子。期間，有舞龍的，有舞獅的，還有跳舞祈福的……

    不少澳門人特意打這兒經(jīng)過，或圍觀看個熱鬧，或干脆加入漁夫行列，也討碗長壽飯吃。

    霍真真回澳門后，對這里的民俗文化猶感興趣，逢到傳統(tǒng)活動，總要湊個熱鬧。這次她不甘心單獨(dú)享受，還拖了剛到澳門的霍芙烈一起來參觀。

    霍芙烈本不想來，但看霍真真一臉乞求地看著她，就答應(yīng)了。哪知她打扮好出門，才發(fā)現(xiàn)霍真真不是一個人來的，燕兆青就坐在她的車子里。

    霍芙烈無路可退，只得咬牙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