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里來。

    老嬤嬤踏進(jìn)清秋殿，只覺得這里冷颼颼的，大白天陰風(fēng)陣陣，渾身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不由搓了搓胳膊。

    宮人放下老夫人，忽然從拿出一顆黑色藥丸塞進(jìn)老夫人的嘴里。

    老夫人大吃一驚，老嬤嬤已經(jīng)一疊聲催她吐出來。

    可惜藥丸入口即化，再也弄不出來了。

    “你們給老夫人服下的是什么，你們別走，先說清楚……”老嬤嬤追著兩人，可惜宮殿的大門陡然關(guān)上，她的話也被擋在門后。

    老夫人擺擺手，被老嬤嬤扶著站起身：“別費心了，這些宮人是奉命行事，嘴巴閉得嚴(yán)實，無論問什么都絕不會開口告訴你的?！?/br>
    她又拍了拍老嬤嬤的手背，嘆氣道：“他們喂了藥，左不過是毒藥，我死了，卻要連累你在冷宮里受罪，也不知道要熬多久?！?/br>
    熬多久自然不是熬出宮，而是熬死了。

    老嬤嬤心里也明白，紅著眼圈道：“能繼續(xù)伺候老夫人，老奴也沒什么好遺憾的了。”

    兩主仆互相攙扶著挑了一個稍微干凈的房間進(jìn)去，老夫人是等死，老嬤嬤是陪著她。

    老夫人以為過不了一夜，心里倒是挺平靜的。

    只是劇痛驟然而來，她捂著心口在榻上翻滾，一張老臉泛白透著青，豆大的汗珠落下，疼得老夫人幾乎想要咬舌自盡。

    好在僅僅一刻鐘，劇痛就停了下來。

    老夫人喘著氣，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好好活著，不由皺眉。

    老嬤嬤還以為皇后心善，到底沒要老夫人的性命，只關(guān)著兩人在冷宮里。

    只是日復(fù)一日，每到天黑的時候，老夫人就會疼得死去活來。

    不過今天的功夫，老夫人就瘦了兩圈，整個人憔悴不已，渾身也沒了力氣，全靠老嬤嬤伺候著，洗漱喂飯，樣樣不落。

    老夫人實在撐不住每晚受痛苦的折磨，尤其一天比一天疼的時辰要久，只是渾身都沒有力氣，手臂根本抬不起來，更別提是起來走動，她只能虛弱地道：“嬤嬤，殺了我吧，太疼了，我要受不住了?！?/br>
    老嬤嬤搖頭，眼圈紅了：“老夫人別怕，有老奴陪著你，會沒事的?！?/br>
    “不，殺了我吧，求你了?！崩戏蛉讼氲矫刻於家苓@樣的折磨，就覺得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皇后不殺她，卻要折磨自己。

    日復(fù)一日，老夫人簡直生不如死。

    老嬤嬤定定地看著她，半晌搖頭，露出無奈的苦笑道：“皇后娘娘發(fā)了話，若是老夫人死了，老奴也得陪葬不說，連底下的子孫也不能活。老夫人發(fā)發(fā)慈悲，好好活著，老奴的子孫也能好好活下去?！?/br>
    老夫人瞪大眼，不可置信道：“你竟然胳膊往外拐，相信了皇后的話。我一把年紀(jì)能活多久，就這么備受折磨，也活不了幾年，到時候還不是要你的子孫跟著陪葬？”

    如此，早死晚死還不是一樣？

    老嬤嬤再次搖頭，露出詭異的笑容道：“老夫人放心，皇后娘娘是個心善的，她只說老夫人若是最后撐不住，身子骨虛弱而死，老奴的子孫也不會有事。如果老夫人最后是自我了斷，那么他們就不能活?！?/br>
    擺明是要老夫人老老實實撐著活下去，讓她受盡折磨而死。

    老夫人瞪大眼，簡直不能相信陪著自己幾十年的心腹嬤嬤，到頭來卻背叛了她：“你、你……”

    “老夫人，老奴也是迫不得已。不過老奴絕不會離開老夫人身邊，會一心一意照顧老夫人到最后的。老夫人去了，老奴也不會獨活?！崩蠇邒呶⑽⑿χ?，又去爐子上把熱了的白粥送到她的嘴邊：“老夫人趁熱吃一口，涼了就不好了?！?/br>
    老夫人自然不肯吃，就這么受折磨，倒不如直接餓死算了。

    老嬤嬤的子孫跟她沒關(guān)系，是生是死自然是沒放在心上的。

    見狀，老嬤嬤解釋道：“粥里添了些藥材，是老奴求著皇后娘娘送來的，能減輕老夫人的疼痛?！?/br>
    老夫人一聽，這才勉強(qiáng)用了半碗，果真身上之前的疼痛仿佛消失了大半，整個人都輕松了幾分，緩緩合上眼，沒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老嬤嬤把余下的半碗重新放在爐子上溫著，這添上的藥材確實能減輕疼痛，效果卻只有半天。半天之后，老夫人的疼痛只會加劇，卻讓她渾身更加無力，就算想咬舌自盡也是不可能的了。

    為了子孫的性命著想，她也是沒辦法，只能如此了。

    皇宮里老夫人備受折磨的事，足足半個月后才傳到蘇懷云的耳邊。

    她的嗜睡越發(fā)厲害，蓮媛不想蘇懷云cao心，也就沒多提。

    還是老夫人被召進(jìn)宮里足足半個月沒回來，蘇懷云這才問起的。

    蓮媛笑道：“府外都說老夫人是個有福氣的，得了皇太后的青眼，這才在皇宮里的佛堂清修。即便殿前失儀，看在溫國公多年功勛的份上，皇上也沒有多有降罪?！?/br>
    實際上如何，就只有宮里人知道了。

    犯了錯沒被責(zé)罰，只是被留在宮里的佛堂清修，確實是皇帝額外開恩。

    又沒連累到溫國公府，多少世家原本還等著溫國公府隨著老夫人不在而被連累，誰知道到頭來什么都沒有，沒能分一杯羹，自然沒多少人再把目光放在溫國公府里了。

    不過也有聰明的看出皇帝對鳳乾辰不一般，不然溫國公府未必能這么全須全尾被保下來。

    只是鳳乾辰到底不再有溫國公的血脈，再留在府里倒是有些不妥當(dāng)。

    就算皇帝不介意，鳳乾辰心里也是過意不去的。

    “為夫想著，是時候從溫國公府搬出去了。只是沒了溫國公府，為夫不再是溫國公的子孫，甚至不知道身上另一半的血脈到底是誰的，以后怕是要過苦日子了。夫人跟著我，怕是要難過的。”

    蘇懷云一聽，不在意地道：“憑著夫君的能耐，我以后如何會吃苦？”

    她是相信鳳乾辰的，絕不會讓自己淪落到極為落魄的境地。

    “夫人這般信我，為夫絕不會辜負(fù)夫人的?！兵P乾辰笑笑，低頭在蘇懷云的額頭落下一吻：“夫人只管等著就好，為夫會把之后的事處置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br>
    他早就不耐煩留在溫國公府了，等蘇懷云再次睡下后，直接進(jìn)宮面圣。

    聽說鳳乾辰要脫離溫國公府，斬斷這個關(guān)系，皇帝有些吃驚。

    畢竟溫國公府再落魄，也是世家勛貴。

    若是脫離了，除了翁家的名頭，鳳乾辰的身份起碼要一掉再一掉。

    對于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天子驕子，未必能承受住這樣的打擊，誰知道鳳乾辰卻主動提出放棄這些，讓皇帝也不得不佩服。

    他摸著胡子，看著鳳乾辰笑道：“雖說你不是溫國公的子孫，卻有著跟他一樣的脾氣?！?/br>
    溫國公生前就是個倔脾氣，尤其喜歡靠自己的能耐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