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奧多躺在地上，想起了魔獄的夜晚，潔白的月亮帶著血色，蒼鴉站在枝頭鳴泣。

    一切都像過了幾千年，久到他自己都快懷疑，那些記憶究竟是不是一場夢？他或許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西奧多，而不是大魔王西奧多。

    “喲，這不是丹尼爾家的西奧多嗎？”馬修是隔壁泰特男爵的長子，他和西奧多一樣大，身邊總是跟著一群“狐朋狗友”。

    “凱特呢？”馬修看了看，見只有他一人，“西奧多，你是被凱特jiejie丟下了嗎？”

    西奧多側(cè)過頭，馬修身后站了四五個年齡相仿的孩子，或許是看準(zhǔn)時間來的。

    說起來西奧多和馬修的交惡，和凱特也有一些關(guān)系。

    西奧多很小就躲在樹林里練習(xí)魔咒，經(jīng)常練到渾身疲軟、雙腳無力才回去。有一次練習(xí)，剛好撞到了同樣在林子里的馬修。

    馬修從小就被泰特嬌生慣養(yǎng)，性格跋扈，當(dāng)即要西奧多跪下來磕頭道歉。

    彼時，三歲的西奧多沒辦法打過這么多人，只能被馬修和他的跟班們的拳頭招呼在身上。

    結(jié)果，被凱特發(fā)現(xiàn)了。

    “你們是誰？不許欺負(fù)我弟弟?！眲P特比那些毛小子高了半個頭不止，站在那兒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她俯視著馬修，一向溫柔的話語里充滿嚴(yán)厲，“你們?yōu)槭裁雌圬?fù)西奧多？”

    馬修的跟班們被唬住了，齊齊指向站在后面擔(dān)任總指揮的馬修。

    凱特特意找到泰特男爵家去，馬修不僅被關(guān)在家里兩個月不能出門，還被泰勒逼著，親自跟西奧多道歉。

    這梁子，也就因此結(jié)下了。西奧多雖然嘴上不承認(rèn)，但凱特拉著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西奧多護(hù)在身后時，他好像感受到那么一點點溫暖的感覺。

    讓他生出那么一點點留戀和不舍。

    就一點點而已。

    “我就說嘛，凱特jiejie那么漂亮，又到了上學(xué)的年紀(jì)，肯定會交很多新朋友，到時候誰還會管你？”馬修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悠然走到西奧多身邊，手臂搭在西奧多肩上，“你這……”

    西奧多指尖一劃，那道風(fēng)刃就狠狠撞在馬修的肚子上，他被撞得沖出去很遠(yuǎn)，捂著肚子疼得直不起身。

    “你、你竟然敢打我？”馬修艱難地坐起身，疼得內(nèi)臟都扭在了一起，臉頰上的rou更是一顫一顫。

    西奧多慢慢上前，眉目精致的娃娃臉上充滿戾氣。

    馬修的跟班都是欺軟怕硬的家伙，立刻縮到兩邊給西奧多讓路。西奧多揪著馬修的領(lǐng)子狠狠地拎起來，將他用力撞在樹干上。

    要不是凱特盯著不許他大家，他早就這么做了。

    樹葉嘩啦啦地從樹上落下來，將馬修埋在里面，西奧多又抓著他的衣服拽出來。

    麻煩的凱特終于去上學(xué)了，他等這天不知道等了多久！

    西奧多每想一下這件令人愉悅的事，揍在馬修身上的拳頭就加大了力道。

    馬修的一顆牙齒被西奧多打掉在地上，他嘴里已經(jīng)滲出血，西奧多不想把事情鬧大，便松開了手。

    臨走前又想起什么，一腳踩在馬修的手上，銀色月光下莫名生出妖冶的氣息，西奧多冷冷地說，“不許告訴凱特，否則下次見面，我就幫你換牙?！?/br>
    馬修渾身顫抖，他顫巍巍地摸了摸嘴巴，一手的鮮血。鮮艷的血色，將他眼前都染紅了，尤其是西奧多黑色的眼睛，鮮紅得仿佛地獄里爬出來的魔鬼。

    白晃晃的月光從樹林縫隙中漏下，詭譎而恐怖。

    ********

    很快到了月末，凱特糾結(jié)了幾個晚上，還是決定跟學(xué)院里請假，陪西奧多去庫羅爾大街的書店買書。

    然而，從剛見面到現(xiàn)在，西奧多都不肯跟她說話。他緊緊抿著嘴唇，嘴角變成了一條線，很煩躁的模樣。

    “怎么了西奧多？我都跟你道歉了?！眲P特以為他還在生氣，可是她都特意請假過來了，還道了歉，他也該消氣了吧。

    西奧多依舊背對著她，可愛的臉上帶著老氣橫秋的氣息，“跟你沒關(guān)系。”

    ……

    這樣詭異的氛圍一直持續(xù)到書店，西奧多在挑選他之后想看的書籍，期間，凱特幾次試圖搭話都被他轉(zhuǎn)身忽視了。

    管家莫森先生帶著效忠于丹尼爾伯爵的騎士在遠(yuǎn)處看著，被多次拒絕的凱特略微挫敗地走到阿爾娃身邊，輕聲問，“阿爾娃，西奧多又怎么了？還在生我的氣嗎？”

    “是這樣的，小姐。小少爺最近在換牙?！卑柾尥低荡蛄苛艘谎壅谶x書的西奧多，他應(yīng)該沒注意到她們，于是悄悄對凱特說。

    “換牙？”凱特有些驚訝。

    “是啊，我也是無意發(fā)現(xiàn)的?！卑柾尴肫鹉歉碑嬅?，努力憋住笑意，“小少爺?shù)膬深w門牙都掉了?！?/br>
    西奧多早就到了換牙的年紀(jì)。

    這些天，他幾乎不說話，吃飯也要一個人在房間里。

    不管別人問什么，都只用點頭跟搖頭來回應(yīng)。

    唯有夜深人靜、四下無人時，西奧多充滿抗拒地走到鏡子前，微微張開嘴，想看一看自己的牙齒。然而，一見著兩個黑森森的洞，立刻抗拒的轉(zhuǎn)過頭。

    這深深損害了他高貴冷艷的形象。

    吃晚飯的時候，凱特偷偷打量西奧多，他拿著叉子，木木地面對著眼前的食物一動不動，只有在凱特低下頭的時候迅速塞一些到嘴里，幾乎看不見嘴唇的張開閉合。

    “西奧多，晚飯不合胃口嗎？”

    西奧多抿著唇，漂亮的娃娃臉面無表情地?fù)u搖頭。

    “我聽說……你換牙了？”凱特放下叉子，輕描淡寫的一句瞬間掀起了西奧多的滔天怒意，“誰告訴你的？是不是阿……”

    “哈哈?！蔽鲓W多意識到自己著了她的道，立刻合上嘴，不讓她看見自己漏風(fēng)的門牙。

    凱特走到西奧多身邊，揉著他白嫩嫩的臉蛋，逼得他不得不將兩個漏風(fēng)的門牙洞漏出來，頓時威嚴(yán)掃地。

    “凱特，你做什么？”西奧多憤怒地抓她的手腕，肌膚都被她“捏”紅了。憤怒的表情越看越好玩。

    “老師說你想加大魔法課的比例？”凱特也只想逗逗他，于是松開手。

    “詩文和魔法史都很無聊?！蔽鲓W多鎮(zhèn)靜下來，側(c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