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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要找上門去,把秦義打得不輕,榮恪只得帶著秦義住進(jìn)百草巷,榮夫人非逼著他回府,榮小子這些日子挺難的?!?/br> 溫雅聽了心中郁悶難當(dāng),低下頭沉吟不語。 呂太昌也暗自嘆氣,馮茂曾讓他給太后配藥,說是能避孕的,可是任什么藥,也不能完全避免,一旦有疏漏,于二人就是滅頂之災(zāi)。 再說青年男女在一處,一旦破戒就再也收拾不住,于是他跟榮恪說:“就忍著吧,實(shí)在忍不住,就自己……” 他比了個(gè)手勢,沒想到榮小子那么機(jī)靈一個(gè)人,于這方面分外遲鈍,他只得說道:“獨(dú)坐書齋手作妻,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聽起來是一首詩,有空的時(shí)候我找來瞧瞧?!睒s恪笑道。 呂太昌想著搖了搖頭,起身說道:“我到后宮給小麗麗把脈去,眼看要入夏了,今年不要再犯舊疾才好?!?/br> 溫雅知道麗貴太妃苦夏,卻頭一次聽說舊疾二字,隨口問呂太昌道:“麗貴太妃冬日里倒是病過兩次,怎么夏日里也會犯舊疾?” “五年前夏日里小產(chǎn)過一次,說是那會兒掌管著后宮,沒歇幾日就下了床,小月子沒有養(yǎng)好,落下了毛病,不能受熱,一受熱就月信紊亂淋漓不止,其實(shí)冬日里犯病,病根也在這兒?!眳翁f著話,“小麗麗害羞,不讓我對別人說,就是管不住這張嘴,走了走了?!?/br> 溫雅自聽到那一句,五年前夏日小產(chǎn),腦子里嗡嗡嗡響作一團(tuán),呂太昌后面說的話根本沒有去聽,半晌回過神,眼前已沒了呂太昌的身影,她大喊一聲柳姑姑,柳真跑了進(jìn)來,溫雅滿頭是汗,眸子里噴著火,咬牙說道:“我進(jìn)宮后三年的先帝起居注,去拿過來。” 柳真手一顫,喚一聲姑娘,溫雅大聲道:“拿去。” 不大的功夫,崇福跟著柳真進(jìn)來了,垂頭說道:“自打太后進(jìn)宮,先帝下令不許敬事房再記錄起居注,于是就沒有……” 溫雅打斷他冷聲說道:“你每日侍奉先帝左右,問你也是一樣。那三年中,先帝可臨幸過后宮嬪妃?” “只有麗貴太妃?!背绺n^垂得更低,小聲說道。 “多久一次?”太后的聲音更加冰冷。 “不是很頻繁,十天半月去一趟臨華宮……”崇福聲音更小。 溫雅看向柳真,柳真忙示意崇福告退,崇??膫€(gè)頭顫巍巍退了出去。 “先帝獨(dú)寵麗妃,只肯與她同床,柳姑姑都知道,對嗎?”溫雅厲聲問道。 “奴婢也是后來才知道的,開頭自然替姑娘不平,可后來一想,這樣也好,先帝命不久矣,這樣一來,姑娘還可有日后……”柳真低頭說道。 “日后……”溫雅緊閉了眼,心中如油煎火烹,又像有利刃劃過,一刀一刀將她的心凌遲成為碎片,疼得直到麻木。 她想起進(jìn)宮后初見到先帝那夜,先帝跟她說:“朕身子不好,有心無力,你不用怕,只管安心讀書就是?!?/br> 先帝離開時(shí),她聽到崇福說擺駕臨華宮。 其后再與先帝見面,多是在先帝居住的福寧宮,先帝偶爾才來景福宮。 先帝常說她是知己,也常常徹夜長談,但是相敬如君子。 她與先帝最親近的時(shí)候,就是他臨終前晉封她為宜貴妃并召見她那日,她看先帝倦怠,停止吹奏擱下笛子,先帝看著她說一聲過來,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捋上她腮邊的碎發(fā)為她別在耳后,掌心貼著她的臉輕輕摩挲著,沖她溫和得笑,柔聲對她說:“雅雅,告退吧。” 那是先帝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她一直仰慕崇拜著先帝,先帝是她最為欣賞的男子,運(yùn)籌帷幄經(jīng)天緯地。 可是,你為何要騙我? 你不如直接告訴我是在利用我,何必讓前朝后宮以為你獨(dú)寵我?又何必常說當(dāng)我是知己?我曾對你有過親近之心,可你卻總是疏遠(yuǎn),與我保持著距離,你臨終前說沒有體會過妻子之愛,我甚至想,若我與你能有肌膚之親,再加知己相契,也許我能給你妻子之愛。 柳真看她心碎神傷,試探著喚一聲姑娘,溫雅沒有說話,閉目仰倒在榻上,軟軟擺一擺手,有氣無力道:“柳姑姑退下吧,讓我自己安靜一會兒?!?/br> 她獨(dú)自躺了很久想了很多,在江寧總督府與先帝初見,跟著先帝上了龍船,進(jìn)宮后的三年,先帝駕崩后垂簾聽政,她悉心撫養(yǎng)教導(dǎo)皇帝,穩(wěn)定后宮治理朝堂,不敢有一刻懈怠,為了免去外戚之禍,她給父兄去信,讓他們謹(jǐn)守職責(zé),別求升遷。 十六歲時(shí)跟著先帝進(jìn)宮,她滿腔豪情,想著盡情施展才能,如今七年過去,年少時(shí)的豪情壯志,已逐漸成為一種習(xí)慣,一種責(zé)任,更多的是為了兌現(xiàn)對先帝的承諾。 我事事克制收斂,任何時(shí)候都將對你的承諾放在最先,樣樣都做到最好,若說有什么對不住你的地方,就是我喜歡上了榮恪,并放任自己與他相愛,可我為了護(hù)著你的江山天下,屢屢壓制他,讓他受了許多委屈…… 溫雅坐了起來,大瞪著眼看著殿內(nèi)一團(tuán)漆黑,原來不知何時(shí),天色已經(jīng)黑透。 她喊了一聲翟沖,翟沖箭一般沖了進(jìn)來,她大聲吩咐道:“我要出宮一趟,去拿一套內(nèi)禁衛(wèi)的服飾過來?!?/br> 翟沖呆愣著:“太后,臣沒聽明白?!?/br> 柳真端著紗燈繞出屏風(fēng):“我跟著翟統(tǒng)領(lǐng)去吧,我知道太后衣裳的尺寸?!?/br> 將紗燈擱在溫雅手邊的小幾上,與翟沖走了出去。 溫雅怔怔看著那紗燈,突然發(fā)出一聲冷笑。 柳真很快抱著衣裳回來,麻利為她換了,利落挽了發(fā)髻,端一盞茶過來,溫雅仰脖子一飲而盡。 柳真喚一聲翟統(tǒng)領(lǐng),翟沖進(jìn)來說道:“云層越來越厚,要下大雨?!?/br> 話音剛落,殿外劈下一道閃電,隨即想起轟隆隆的雷聲,溫雅似沒看到也沒聽到,說一聲走,迅疾邁步向外。 翟沖快步跟上,下了丹陛階,柳真追了上來,溫雅沉聲道:“只許翟沖跟著。” 柳真忙將兩套蓑衣斗笠塞進(jìn)翟沖懷中,輕輕說一聲,快去。 大慶門外夾道上了馬,溫雅在前翟沖在后,疾馳出了宣德門。 剛上御街,隨著一聲驚雷,豆大的雨點(diǎn)落了下來,翟沖喊一聲請?zhí)笈纤蛞拢瑴匮艣]有理他,只狠狠一縱馬韁,馬若離弦的箭一般飛竄出去,翟沖急忙策馬緊跟。 傾盆大雨打在身上臉上,溫雅不辨方向,縱馬胡沖亂突,翟沖咬牙夾一下馬腹,沖到溫雅前面大聲說道:“臣在前面領(lǐng)路,太后跟緊了。” 沿著燕子巷旁邊的窄道進(jìn)去,來到門前,翟沖抽出靴筒中的匕首,從門縫插進(jìn)去輕輕拔開門閂,推開門讓溫雅進(jìn)來。 他的書房中沒有亮燈,漆黑一團(tuán)。 他不在? 他沒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