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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證明她是一個活生生的存在,而不是佛堂里焦黑腐爛的尸體。 被家族厭棄,為尋求謝家庇護同那人結(jié)為陰婚,洛陽城破后的自焚而亡,曾經(jīng)的種種,都仿佛是南柯一夢。 現(xiàn)在夢醒了,她回到十二歲那年,在郗家度過的最后一個冬天。 “女郎,風冷了,容易著涼,您快去披件衣裳?!?/br> 剛剛進門的文嫗見到此情此景,連忙上前關(guān)了窗子,回頭時候卻見到自家女郎仍舊一動不動站在那兒,心中不由得大惑。 自這幾日來,女郎便是如此,常常一動不動的望著某個地方出神,面容也常帶著笑意。 文嫗低嘆一聲,她并不是見不得女郎開心,實在是眼下……不合時宜啊。 “嫗,宓兒她可是今日下葬?” 文嫗聞言一怔,旋即點頭:“已是第七日了?!?/br> 當?shù)赜袀€習俗,人死要將尸體停滿七日方可下葬,這宓兒原本是貼身服侍玉潤的婢女,可是前些日子犯了錯,被本就心氣兒不順的玉潤一怒之下罰了禁閉。 誰知道這丫頭是個烈性的,竟一時想不開投了井。 玉潤得知這個消息又悔又氣,急火攻心竟暈了過去,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已有了十四年后的記憶。 “女郎可是要去?”文嫗蹙了蹙眉,要知道外面都在傳言自家女郎是個刁鉆蠻橫的主子,氣病了掌家的大堂舅母不說,還逼死了自己的婢女。 這樣風口浪尖的時候,女郎若是露面,只怕會給外人的吐沫星子淹死。 玉潤卻是一臉無所謂,坦然道:“既然主仆一場,自然要去送她一程,再給我準備些米粟和布帛,我便是仁至義盡了?!?/br> 她的語氣沒了往日的頤指氣使,但卻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威嚴之氣,讓人無法違抗。 文嫗連忙應(yīng)下,心中暗暗訝異女郎的變化。 玉潤并沒有理會文嫗神情的異樣,只是定定的看著窗外。 一年前,郗家族長尚未過世的時候,郗府人來人往,門庭若市。 現(xiàn)如今,卻是門可羅雀,無人問津。 他那個沉迷于求仙問道的二堂舅根本撐不起郗家的門楣,恐怕再過幾日,他就要迫于王氏的壓力將自己送到建康。 玉潤正思忖著,文嫗已經(jīng)安排好了馬車。 宓兒雖不是郗家的家生子,卻也是會稽本地人,她父母早亡,只有一個兄長,后事便是由兄嫂來安排。 郗家按照慣例給了安葬和安撫家屬的銀錢,卻不料事后她的兄嫂卻鬧到了府上,說玉潤蠻橫霸道,逼死了他疼在心尖兒上的妹子,將玉潤的名聲毀了個徹底。 這一回,她倒要看看,這對兄嫂是如何“疼愛”他們妹子的。 ☆、第003章:見鬼 亂墳崗上,一卷破草席裹著被水泡得腫脹發(fā)白的尸身,露出的半截小臂已沒了手掌。 玉潤記得,宓兒左手腕始終帶著母親留給她的鐲子,現(xiàn)在那齊齊的斷口,顯然是有人為了取下鐲子,不惜破壞尸身。 果然如她所料,肯將自家妹子賣入府中為奴為婢的人,又怎么會對她“疼愛有加”? 當初那一鬧,多半是得他人授意。 宓兒的兄嫂沒想到自己才丟了尸身,就被玉潤帶人在亂墳崗上堵個正著,心中不由悔恨,早知道就拿了二夫人的錢,聽話好好將宓兒安葬,何苦像現(xiàn)在落下話柄。 玉潤冷眼看著他們,馬車中傳來厲聲質(zhì)問:“這是怎么回事?” 她這一次先發(fā)制人,不等對方去敗壞她的名聲就主動出擊,宓兒的兄嫂果然沒了前世的囂張,一個個蔫頭耷拉腦袋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最后,還是宓兒那個面相刻薄的嫂嫂眼睛一轉(zhuǎn),率先出聲。 “這位貴人,我們家宓兒死的冤枉,您千萬要為她做主啊!” 她只看到馬車上有郗家的族徽,壓根沒想到里面坐著的就是宓兒服侍的主子玉潤,只當是郗家派來監(jiān)督他們某位有頭臉的管事媳婦,便想著趁機告上一狀。 “做主?”玉潤怒極反笑,她怎么就忘了,這一家都是沒臉沒皮的,否則怎么會吞了下葬的銀錢,將人只用破草席卷了,還告狀告的理所當然。 “是啊,求貴人給小的做主,我們家宓兒豎著進了你們府上,怎么是橫著出來的,她可是我們疼……”婦人看了一眼宓兒被破爛草席包裹的身子,生生將“心尖兒上”幾個字吞了回去。 “你是想說,我們郗家苛待她了?”玉潤半瞇著眼睛,眸中有寒光閃過。 “不敢不敢,小的聽說我們家宓兒服侍的不是郗家的主子,而是那位表姑子,便是投井,也是因著那表姑子狠狠責罰了她的緣故?!?/br> 狠狠責罰?宓兒偷了她的銀錢,她礙著對方是二夫人送來不好打發(fā),也只是罰了她禁閉而已,哪里有什么狠狠責罰了。 玉潤笑聲更冷。 “你還真有臉說,既是責罰,尸身上怎無虐打的痕跡?至于那被砍斷的手腕,是死前還是死后所為找人一驗便會知曉,至于做主,既然你們今天求了我,那我就好好替她做做主!” 說到這里,玉潤猛的掀開了車簾,露出自己清俊還帶著些許稚嫩的面容。 “人言道入土為安,你們身為她的親人,拿了賠償?shù)你y錢卻不肯將她好好安葬,是何居心?!” 宓兒的嫂子雖然未見過玉潤,但是郗家如她這般年紀的主子便也只有一個人,心神不由大震,連忙跪地求饒:“女郎饒命,女郎饒命,不是我們不肯,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br> 文嫗看他們一副市儈小人的嘴臉,不由得在地上狠啐了一口,罵道:“我呸你個心有余而力不足,明明是你們自己吞了銀子,又來污蔑我們女郎?!?/br> 文嫗是她母親留下的忠仆,自然一心站在玉潤這邊,幾日前府內(nèi)府外就在瘋傳玉潤是個脾氣暴烈的,這讓她一個快到嫁齡小姑子如何自處? 眼下正是正名的機會,文嫗怎么可能放棄。 “我們女郎念及主仆情誼,還特地帶了粟帛給她的親人,可誰知道宓兒命苦,竟碰上了你們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兄嫂!” 文嫗?zāi)昙o大,這個年代有著對長者自然的尊重,她這一番的責備的話說出來,宓兒的姑嫂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在聽到粟帛二字的時候,宓兒的嫂嫂面部肌rou狠狠的抽動一下,要知道如今這朝不保夕的亂世銀錢常無用武之地,倒是米粟一類才是保命的根本。 想到這里,他們懊悔不已,卻也無可奈何。 玉潤遞給文嫗一個眼神,示意她見好就收,自己則義正言辭道:“我關(guān)宓兒禁閉,實是因為她……也罷,人既已死,天大的錯我也不再追究?!?/br> 她輕巧的一句,就帶出了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