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章:始作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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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后所看到的第一件東西,就令我黯然神傷,冷翎蘭抱著織芝所化的兩女石像,就趣立在我眼前,殘酷的記憶與心痛感覺,差點就讓我膝軟跪地。 強自鎮(zhèn)定,我發(fā)現(xiàn)石像的周圍點著大量蠟燭,一根根紅白蠟燭之間更畫著符文,構(gòu)成魔法陣,即使我不刻意去數(shù),從約略數(shù)量來判斷,也猜得到蠟燭有九九八十一根,是某種光明系的魔法陣,在守護結(jié)界中心事物的同時,也試圖以無上光明之力,驅(qū)除邪惡,還歸潔凈。 結(jié)界陣周圍有三名老僧,正盤膝而坐,手扣念珠,口中誦經(jīng),施行破魔、除邪的大光明法,這類法咒在解毒、解石化上,有相當(dāng)不錯的效果,由三名心字聚高潛聯(lián)手施為,更是不容輕視,但我只看一眼,便百分百肯定他們的辛苦將徒勞無功。 冷翎蘭、織芝,她們身上所發(fā)生的事,并非簡單的石化詛咒,而是暗黑召喚獸所造成的靈魂質(zhì)變,恐怕就連法米特顯靈駕臨,都未必知道怎樣能解,這三名高僧全然不知狀況,就對著石像誦經(jīng)蠻干,雖然精神可嘉,卻怎樣都不可能有效果的以我對yin術(shù)魔法的了解,冷翎蘭、織芝、羽虹的石化,是屬于不可逆的變化,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解,也不可能救治,什么希望都沒有。這是我個人的認知,如果說要推翻這個結(jié)論,那除非是某個對yin術(shù)魔法了解更在我之上的人,才有可能做到。 一當(dāng)世上,我所知道的唯有兩「人」,很巧合的是,這兩個其實都不能算是人! 茅延安是這一切的始作誦者,他神通廣大,或許知道什么我不曉得的辦法,把不可能變成可能,但他偏偏也是最沒有理由協(xié)助我的人,與虎謀皮的笨蛋主意,想都不用再想了。 法米特是暗黑召喚獸的首個實踐者,這些理論都是他搞出來的,若說他知道什么解救之法,那也不足為奇,只是他目前應(yīng)該已變成半神半鬼的存在,要向他詢問,除非他主動出來顯靈,再不然……出海碰碰運氣,也不是沒有可能找到。 兩個選擇都得要從東海著手,去東海尋找最后希望,看來是勢在必行,這是我此刻所做出的結(jié)論,但在那之前,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解決。 在這間有普通囚室四倍大的魔法治療室內(nèi),除了三名高僧,還有一個人站在角落,一個女人,正用非常關(guān)注的眼神,凝視著魔法陣中央的石像,甚至沒擦覺到我門闖入,在我看見她的開門闖入,在我看見她的剎那,我險些失聲叫出。 阿雪! 這個女人的身影,在我眼中是那么地熟悉,卻又那么地陌生。一明潔白如雪的神職長袍,寬大袍服遮掩住豐滿身材,更顯得雍容華貴,一頭光亮的長長黑發(fā),在頭頂盤起,僅用一根樸拙的荊釵,簡單地固定,看似平凡百姓的打扮,卻比任何王侯資族更有公主的儀態(tài)…… 如此絕代風(fēng)華,我似曾相識,但卻不是我的小阿雪,而是當(dāng)年在薩拉城中,皇宮之內(nèi),那個曾讓我在眾人之前尊嚴掃地的絕色美人,天河雪瓊,此時看來,這些年中發(fā)生的一切,仿佛不曾在她身上留下半點痕跡,依稀仍是那個高貴、典雅,不沾染世俗雜塵的絕色女神官,美得令人屏息,不愧是四大天女之中的冬雪天女…… 只是,這個女人再美也好,她終究不是……不是我的可愛小狐女,不是那個總用著崇敬的口氣,一口一個「師父」左右叫著的小阿雪……我的阿雪,真的已經(jīng)不在,再也回不來了嗎? 認到這點的時候,我的胸口仿佛被什么重物打了一下,疼痛得快要無法呼吸,這樣……也好,只要她能夠復(fù)原,這樣的代價……我愿意承受。 在前往索藍西亞的一路上,我就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要救醒阿雪絕不容易,即使能把她救醒,也有可能造成原有人格、記憶蘇醒,變成當(dāng)初的天河雪瓊,而不是我的阿雪。 這個認知我有,只是為了保住她的性命,縱知風(fēng)險,我還是硬著頭皮去干,現(xiàn)在這狀況……該怎么說呢?失望、難過、打搫都有一點,可是早已在預(yù)計中的情況,縱然發(fā)生,似乎也不用太意外…… 總之,我并沒有呼天搶地、嚎啕痛哭的沖動就是了,若問我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其實我腦里唯一的念頭,就是掉轉(zhuǎn)頭去,靜靜地把門關(guān)上……不留痕跡地離開。 阿雪不存在了,對她本人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因為縱使她回復(fù)身為「阿雪」時候的人格與記憶,也不可能與我歡喜大團圓。 再怎么說,我可沒有天真到會認為茅延安能好心放我去過幸福生活,要是阿雪真的完全蘇醒過來,茅延安肯定會有進一步動作,那時……只會讓我再失去她一次。 我刻意放輕動作,不發(fā)出任何聲音,想在不驚動她的情形下離去,然而,最近我的運勢實在有夠差,不管有什么想法,總是沒法實現(xiàn),本來一直凝神看著石像的她,卻在我舉步的一瞬間,驟然驚覺,轉(zhuǎn)頭朝我的方向望來。 “百里湛藍……?” 驚愕的語音,迅速轉(zhuǎn)為憤恨、怒意,最后甚至是一字一字咬牙說的。我有些愕然,腦里更是一片混亂,猜不出她腦中的記憶究竟到哪里,又是為了什么事而對我如此仇視,因為照理說,失憶之前的天河雪瓊,與我并沒有那么深的仇怨,有什么理曲護樣對我昵? 一無論那個答案是什么,光是接觸她仇視的眼神,就已經(jīng)令我夠心痛的了,我可以在不接觸她的情況下,靜靜地消失,這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卻沒法承受她對我的仇恨……或許,我開這扇門的決定,真是錯了…… 「你這卑鄙狡詐的小人!喬裝改扮,暗算我們丨別以為換了樣子,就沒人能把你認出來!善惡有報,你自己造的業(yè)障,終究會算到你自己頭上!」 雖然不曉得確切情形,但從這幾句話聽來,可能當(dāng)初在海外孤島上,我偷襲天河雪瓊,將她yin辱肛jian的時候,就露了形跡,天河雪瓊沒有說出,卻線索深藏在心里,當(dāng)那段記憶一回復(fù),她馬上就知道是誰害慘了她。 這推論有些牽強,卻不是絕不可能發(fā)生,天河雪瓊的魔力本來就強,在成為「阿雪」的時候,又經(jīng)過許多艱苦歷練,回歸原本人格后,即使失去了身為「阿雪」時的記憶,魔力也會大幅增長,能運使許多從前無法完成的特殊魔法。 得此輔助,她一認出當(dāng)年海外孤島上的真兇,確實是有可能的。 「你暗算于我,令我一眾同門喪身于海外,還對我……」 天河雪澳的話突然停頓,大概是對被我肛jian的事感到羞恥,后頭的話說不出口,但眼中的憤恨之情有增無減,怒瞪向我的美麗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因為你這卑鄙小人,令我喪失記憶,落入黑龍會歹人之手,更變成現(xiàn)在這等可恥的模樣,如此惡行,你要怎樣贖罪償還?你怎么還得起?」 絕色美人的盛怒,連同本身修為,化作一股凜然之威,甚至形成了巨大的越壓,瞬間令我心頭劇震,仿佛遇到了第八級的絕頂高手,差點就當(dāng)場腳軟。 不過,這股懾服感卻只出現(xiàn)短短一瞬間,很快就讓我感覺到不對,我舉竟是見慣大場面的人,最初幾秒的震懾過后,我立即察覺到,天河雪瓊身上所散發(fā)的越應(yīng)非常不穗,忽強忽弱,她本人似乎無法控制本身的魔力。 稍微一想,就知道這種狀況不難理解,法米特所遺留下來的巨大能量,當(dāng)初令阿雪身體發(fā)生強烈的光暗沖突,這問題雖然被馬德列給解決,但馬德列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法,我們卻是完全不知,隨著馬德列的身死,他的cao控也失效,若說天河雪瓊體內(nèi)出現(xiàn)什么后遺癥,無法妥善處理體內(nèi)的能量沖突,那是絲毫不值得奇怪。 假如天河雪瓊體內(nèi)蘊藏的光、暗能量同樣巨大,整個人應(yīng)該早就被炸碎了,絕不可能還這樣清醒說話,照我估計,該是還殘留極少、極少的光系能量,被暗系能量壓制住,雖然不會危及性命,卻持續(xù)形成干擾,令她的魔力忽強忽弱,無法穩(wěn)定下來。 這問題可大可小,輕則干擾魔力運行,無法自由運用魔法,重則形成隱患,一個處理不好,會有生命危險。我想到問題的嚴重處,著實擔(dān)憂,往前跨了一步,想問問她的身體狀況,了解詳情。 我的這些反應(yīng),純粹都是下意識的動作,自己并沒有考慮什么利害得失,也沒想過這么做究竟好或是不好,全然沒料到這些動作對天河雪瓊的影響。 「別過來!」 河雪瓊不是只有說說而已,瞬間我只覺得左肩巨痛,整個人被一股大力帶起,向后飛跌出去,重重撞在石門上,眼前發(fā)黑,全身無處不疼,可能連骨頭都碎了幾根。 這一下攻擊實在不輕,我睜開眼,望向自己的左肩,那邊被打出了一個指頭大小的洞,連骨帶rou地被打穿,卻沒有半滴鮮血流出,只是冒著裊裊黑煙,乍看之下很詭異,但如果看慣了各種黑魔法,那就不會覺得有什么,照我推測,這僅是很粗淺的「黑暗箭矢」一類技巧,普通魔法學(xué)徒都會使的技巧,被天河雪瓊這樣的高手使出,更顯得威力不凡。」 但……若是真的對我有殺意,她大可以用其他更有效率的黑暗魔法,為什么要用這種簡單的小技巧? 我心中錯愕,更有了一絲僥幸期待,但當(dāng)我再次接觸到天河雪瓊仇恨的目光,一顆心又冷了下去,同時明白她為何用這種小技巧出手。 一記黑暗箭矢把我左肩射穿,天河雪瓊自己也不好過,她臉色變得極度蒼白,一縷鮮血更從嘴角流下,被剛才那一下給弄傷了。 她并不是不想用更厲害的魔法對付我,是力有未逮,一記普通的黑暗箭矢,就令她體內(nèi)能量沖搫成傷,可以想像她身體狀況是何等惡劣,若不是顧忌引發(fā)更劇烈的能量沖擊,剛才那一下,應(yīng)該就直接用更強的魔法,把我整個人轟碎了。 除此之外,「阿雪」、「天河雪瓊」的記憶未有合并歸一,天河雪瓊是慈航靜殿的圣女,學(xué)的都是光明系魔法,應(yīng)該也不會阿雪擅長的那些黑魔法,臨時要動手,只能施放黑暗箭矢這類的超低階技巧。 「你……你看看,我都變成什么樣子了?我是慈航靜殿的神官,在我身上應(yīng)該不存在一絲黑暗,但現(xiàn)在,我用的是什么?我怎么可能會用黑魔法?」 天河雪瓊顫抖的聲音,聽來已經(jīng)不只是憤怒、激動,那完全是瀕臨崩潰邊緣的聲音。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存在極強的黑暗魔力,居然對她造成如此大的沖擊,這點我不曉得該說意外或者該說意料中事? 一這口切,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既然沒有了「阿雪」的記憶,天河雪瓊自然不可能知道她身上的黑暗魔力如何得來,現(xiàn)在這么說,只是把她認為黑龍會所做的事,追本溯源算到我頭上而,但是她不知道的真相,我卻很清楚,她之所以沾染到黑暗,確賨是因為我。 天河雪瓊手指向我,身體不停地顫抖,目光卻開始渙散。 失去了光系魔力后,她同樣也失去了修煉多年的禪定功夫,雖然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剛剛蘇醒未久的她,明顯還未能適應(yīng)。 我的身體會似是羞于啟齒,但天河雪瓊要說的東西,我已明白,她所指的身體問題,不是能量沖突那么簡單。 即使穿著寬大的神官長袍,看上去仍像以前一樣高貴雅潔,神圣不可侵犯,但只要稍稍留意,有些東西仍是遮掩不住的。 神官的白袍本就寬大,天河雪瓊還刻意不系緊腰帶,縱然如此,那兩團圓碩的H 罩杯巨乳,仍是在白袍的胸口突出痕跡,遮掩不下。 我相信她可能已經(jīng)用布帶鄉(xiāng)起,試圖不讓胸乳的尺寸看來太驚人,卻仍徒勞無功,巨乳頂出的渾圓輪廓,不罾怎樣遮掩,看來都是那么搶眼,引人注目。 既然對自己的豪乳感到羞恥,那么,她想必也察覺到自己腰肢的異常纖細,并且發(fā)現(xiàn)肋骨、脊椎部分的改造痕跡了,移除了肋骨之后,腰部變成不可思義的細,分外顯現(xiàn)出豪乳、肥臀的驚人性感,超越了火辣辣,根本就是yin靡、引人犯罪程度,而這具罪惡的yin艷美胴體,卻屬于一個素來貞潔自持的女神官,試問她又怎么受得。 「要練到這樣深厚的黑暗之力,不曉得要多少生命的血祭,我的雙手、我的身體,全沾滿了鮮血與污稱,你讓我變成……變成一個罪孽深重的兇手!」 我不曾料到天河雪瓊會這么想,也訝異于這個想法對她的打擊之大,但這其斑無可厚非,黑暗魔法的修行,本就是不停地殺生與獻祭,每一個強大的暗系巫師,都是殺生無數(shù)練上來的,以天河雪瓊的知識,很容易可以判斷出來,自己身上的邪力驚人,甚至有上萬冤魂寄宿。 如此恐怖的黑暗之力,必然牽涉到連番大屠殺,這些無辜者的怨恨與罪業(yè),全都與她有關(guān),從干干凈凈的圣職者變成罪人,過去累積的一切全部崩毀,也難怪天河雪瓊會承受不住。 看著天河雪瓊近乎發(fā)狂的崩潰眼神,我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說。 在這段同行的旅程中,發(fā)生了很多的事,也是因為這些事,我甚至比天河雪瓊還了解她自己并不是我讓天河雪瓊沾染了黑暗,而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黑暗之源。 誕生于伊斯塔的污穢之女,開啟邪惡力量的關(guān)鍵鑰匙,如果被激進的衛(wèi)道之顰給碰到定還在襁褓中就會被斬草除根,是心劍神尼殺出伊斯塔時將她帶出,她才有機會生長于慈航靜殿,變化了外形,得到一個光明圣女的假象。 是的,她所曾經(jīng)熟悉、相信的一切,甚至連同天河雪瓊本身的形象,都只是一個精心布置出來的假象。 養(yǎng)育她長大的心劍神尼,非但包藏禍心,等待有朝一日她充分成長后,品嗜甜美的果賨,就連本身有道大德的「道」、「德」兩字都欠缺,根本就是一個超級性變態(tài)加嗜血狂,天河雪瓊要是知道了師父的真面目,恐怕當(dāng)場就要吐血昏倒,而她就算沒有遇到我,沒有發(fā)生那些事,現(xiàn)在的情況大概也不會差多少,因為心劍神尼想要對她做的,就與我對她所做的事差不多。 至于她認為自己身上所造的罪孽,那更是沒有這么嚴重「阿雪身上的邪力雖然強大,但她也同時是史上從無前例,絕不殺生的黑暗巫師,體內(nèi)所寄宿的死楚,來自因緣際會的萬靈血珠,從頭至尾,她的手上沒有沾染半點血腥。 這些話,我很想要對她說,澄清這些誤會,可是幾次話到嘴邊,我卻汁么也沒說說這些有什么義?能改變什么? 告訴她她出身的真相、心劍神尼的真面目,她會相信嗎?信了又如何,再受一次精神打搫嗎?讓她知道那些真相,是為了讓她好過?或者只是讓我自己好過? 把一切推給「真相」,我的責(zé)任就會比較輕點?她就能笑嘻噴地諒解我嗎? 我自己心里很清楚,這些問題的答案,全都是否定的,既然說出真相也沒有人會因此好過,那又何必再講出來,多給她一次傷害呢? 說到底,看見她這樣泫然欲泣的眼神,心可比肩上傷處要痛得多啊,……原來……看見你掉眼淚,居然會讓我這樣難過……我的報復(fù)計劃,槁到最后全報復(fù)在自己身上,搬石頭砸自己腳,天底下有比這更蠢的人。 我很想開口大笑,笑自己的蠢笨與自作自受,不過天河雪瓊的第二波攻擊,卻在這時候射至,兩支黑暗箭矢將我的右肩貫穿,右臂也釘在石門上,如果不是我的頭及時一偏,額頂與咽喉已經(jīng)被開洞貫穿了。 殺念始終是殺念,天河雪瓊?cè)滩蛔M腔的怨憤,對我出了殺著,這件事固我傷心,但看見她因為妄動魔法力,弄到傷上加傷,嘴角一縷鮮血緩緩流下的謹一這卻更令我心中絞痛。 “能不能讓我說句話?” 這是我的要求天,河雪瓊似乎把它當(dāng)成遺言申請,雖然沒有開口答應(yīng),但也沒有拒絕。 “如、如果我告訴你……” 我忍著身上的痛楚,喘息道:「你和我我們兩個曾經(jīng)非常非常親近過,你當(dāng)我像師父一樣地敬重,我們……感情很好,你相信嗎? 天河雪瓊斬釘截鐵地回答,沒有一分遲疑,眼中所流露的神情,更像是聽到什么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話,不但完全不信,還帶著幾分鄙夷。 “我?guī)煾甘强炭嘈扌?,佛學(xué)精湛的有道大德,你與她相比,連微塵都算不上,別說我不可能和你親近,你這種人身上哪有值得敬重的地方?天下人哪怕就是瞎了眼,也不有人敬重你的。” 一字一字地恨恨說出,我曉得天河雪瓊這些話的認真,也因為如此,我更覺得,過去曾發(fā)生在我與阿雪之間的一切,如今就像一場不真實的幻夢,被這些現(xiàn)實的言語給撕碎,迅速煙消云散,仿佛從不曾存在過。 但它真的存在過……即使已經(jīng)沒有證人,即使只有我一個人還記得,那段美好與幸福也真的存在過……可是,這些事情真的有過,只是你不相信…… 我沒有再多說下去,只因為我不能夠。光是把這幾句話說得平平穩(wěn)穩(wěn),就已經(jīng)竭盡我的全力了,即使沒有鏡子,我也曉得自己的眼眶早就紅了,因為那里就和我的鼻子一樣酸痛,如果我的克制力稍差一點,現(xiàn)在一定會忍不住痛哭出來。 只可惜,這份感傷只有我一個人深切體會,并無法傳遞到對方的身上…… 這個求饒的理由實在太差勁了,你既然把遺言交代完了,那就瞑目去死吧! 聽著那絕決的語句,當(dāng)兩支黑暗箭矢朝著我腦門射來,不知為何,我居然一點閃躲的意愿都沒有。 天河雪瓊的黑暗箭矢,要是準確命中,我當(dāng)然就是爆腦身亡的這個下埸,盡管我自己根本就不想躲開,但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些人不想看我死的,或者說,他們只是不想看天河雪瓊殺生。 在這間石室內(nèi)的三名老和尚,之前的大半時間,他們都像是看傻了眼一樣,站在旁邊當(dāng)沉默觀眾,可是在這逼命的一刻,他們還是清醒過來,發(fā)揮了他們的作用。 心字輩的老和尚,修為確實非同凡響,出手后發(fā)先至,成功破解了天河雪瓊的黑暗箭矢。 天河雪瓊出手不中,整個人完全失控,紅著眼睛,狀若瘋虎,再沒有之前高貴女神官的儀態(tài),撲搫過來,想要置我死地。 照理說,天河雪瓊沒有阿雪的怪力,就算被她打中幾下,也不會怎么樣,可是看她急速發(fā)黑的指甲,就曉得她正運起低階魔法,讓指甲染上劇毒,只要碰破皮膚,便是見血封喉。 如此堅定的殺念,如果閃躲,好像就對她不起了,但三大圣僧顯然不這么認為,他們聯(lián)手施為,在天河雪瓊實際威脅到我之前,將她制服了。 三位大和尚真材賞料,的確不是來打混的,天河雪瓊?cè)羰窃谕耆珷顟B(tài)下,尚可與他們一斗,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不過現(xiàn)在這樣就只有掙扎的份了。 「施主,你若繼纊在這里,對我?guī)熤洞碳ぬ?,請你先行離去,暫時回避吧丨大和尚非常好心地替我拔除黑暗箭矢,還勸我先離開,我當(dāng)然沒有繼續(xù)逗留的理由,盡管我很想留下來,多看她兩眼,不過,考慮到這樣對她的刺激影響,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 走出石門的時候,我猶自聽見天河雪瓊發(fā)狂的嚎叫,似是哭音,又像是母獸要咬人之前的低咆聲,一字一句,喊著要我別跑,她不管怎樣都要把我碎尸萬段,以雪此恨。 聽著這些話語,我的感覺非常糟糕,就像有人正在用一把冰冷的匕首,把我的心臟用力切割。 明知道流淚不能解決問題,淚水卻仍不爭氣地流下,幾個老和尚都要我逃,但他們卻沒有告訴我能逃到哪去,這個問題……偏偏我自己也沒有答案。 茅延安為何留下天河雪瓊,那個理由我如今已經(jīng)明白,并不是他突然發(fā)了善心,也不是他想留什么余地,而是他一早就知道,留下天河雪瓊會發(fā)生什么。 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絕望,也不僅僅是對我,他把絕望同時分給了我與她,讓我們兩人都倒臥在黑暗深淵中,無力再起。 之前意識不清的時候,我仍有一絲牽掛放不下,就算不省人事,但此刻…… 我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冷,什么牽掛、什么羈絆都沒有了,我終于可以放下一切,甚至可以說沒執(zhí)著的資格。 走廊上大批精靈難民來來去去,我就像是一抹游魂,飄飄蕩蕩地從他們之間穿過,另一頭響起喧嘩聲,很多精靈衛(wèi)士朝我這邊跑來,一見到我就高聲鼓噪,他們嘴里說些什么,我不關(guān)心,反正也不可能是好話?我早就習(xí)慣了。 當(dāng)這些精靈衛(wèi)士把我逮捕,上了手銬腳鐐時,我若反抗,他們未必能把我重新扔回監(jiān)獄去,可是…… 我也不知道除了牢房,還有什么地方更適合我,外頭的世界太亂也太復(fù)雜,想要報復(fù)一個人會害到自己,想要對一個人好則會害到她,太多太多的無法估算,實在是讓我很累了。 與其在外頭繼續(xù)面對那些難解的事,還不如就在監(jiān)獄里待著,安安靜靜,不會干擾到什么人,也不會有人來吵我,不管誰的大計、誰的圓謀,都再與我無關(guān),這樣……也好 .因為這個理由,我沒有做任何的抵抗,像這座監(jiān)獄史上任何一個囚犯那樣,被上了繚銬后,扔到監(jiān)獄里頭。 不曉得該說幸或不幸,幾乎就在我被扔進監(jiān)獄的同時,我的精神疾病再次發(fā)作,馬上就讓我失去意識,陷入渾渾僅噩的渾沌之中。 這次失去意識的時間……很長。 我不確定自己失去意識的時間到底有多久,但感覺上比之前要久得多,至于在失去意識的時候,我到底做過些什么,又是怎樣過活的,那些我都已經(jīng)不在乎了,反正一個人要生存下去,該做與要做的事情還是那些,只不過一個精神病患對生活條件的要求沒那么講究,看到什么就吃什么,想拉想尿的時候就直接干了 ,就連兩者之間有時候發(fā)生混淆……算了,精神病患沒那么講究。 牢獄生活,雖然沒有室友,也沒有人來玩雞jian,但其余該有的仍是一樣不少,恍恍惚惚之中,我好像常常被人拖出去打,吊在鐵架子上被凌虐。 這里畢竟是索藍西亞的地盤,落到精靈們的手里,他們趁機報報國仇家恨老鼠冤,也是情理中事,反正這里沒人類律師,當(dāng)然也不會講人權(quán),更何況,死者與精神病患素來是沒人權(quán)的。 嚴刑拷打,火烙水淹,鞭笞針刺,這些都是基本待遇,家常便飯了,聽起來好像被打得很厲害,每天都被打得很慘,但其實我沒什么感覺,rou體上的痛苦僅停留在身體上,我的靈魂、我的意識,全都渙散漂流在很遠的地方,感受不到發(fā)生在身體上的種種痛苦。 當(dāng)然我也不是所有時間都在發(fā)瘋,偶爾我也會「醒」過來一小段時間,就像從熟睡中被人喚醒,勉強睜開眼來看個幾秒,但這些清醒的時候卻極為難得,出現(xiàn)的越來越少。 因為有這些極其難得的清醒時光,我這才知道原來我坐牢也有訪客,還是有人嘗試過來探監(jiān)。 想想這也實在是挺不可思議的,我仇家遍天下,要是讓人知道我在索藍西亞坐牢,可能每日都有刺客來排隊上工,務(wù)必要我死在牢里,但若說要有人來送飯?zhí)奖O(jiān),這種事情就讓我無法想像。 也不是說沒有這種人,可是,這樣的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全部化為石像,一個也不剩了。 因此,來探望我的全都不是女人,主要來自兩方面:慈航靜殿、南蠻獸族! 心褝大師頗念故舊之交,我突然之間變成這副模樣,他著實關(guān)心,慈航靜殿連派了幾批特使,都是慈航靜殿的高僧、優(yōu)秀光系術(shù)者,除了過來協(xié)助保安,以免我真的給人行刺殺掉,還每日嘗試替我治療,希望能把我給喚醒。 雷曼執(zhí)掌索藍西亞大權(quán),并不樂意見到我被治好,與特使團發(fā)生了幾次激烈沖突,甚至差點和擔(dān)任特使的方青書拔劍相向,變成群毆的亂局,然而,當(dāng)心禪大師本人也紆尊降貴,親自來到華爾森林,面見雷曼后,雷曼就不能不屈服,停止了所有對我的拷打與凌虐。 心禪大師如此緊張我的理由有三,其一是為了故人之情,這個念舊的老和尚,確實是把我當(dāng)成子侄一樣看待,其二是為了東海上的問題,特別是當(dāng)茅延安的尸體被找到,而我又精神崩潰,整日撞墻吃屎,心禪大師就更深信,我一定知道某些旁人所不知的情報,務(wù)必要將我弄醒,問出究竟。 但最重要的理由,則是南蠻獸族的憤怒。我與南蠻獸族的淵源極深,如果只從母親鳳凰天女那邊的關(guān)系來看,各獸族一定努力派刺客來斬草除拫,但為著萬獸尊者,那整個情形就不同了,聽到我被索藍西亞關(guān)押入獄,還被「迫害成瘋」,獸人們的情緒都沸騰了,多次派使者到索藍西亞,要求雷曼將我釋放,雙方頻頻發(fā)生沖突,最后獸人們甚至放話,索藍西亞再不放人,獸族聯(lián)軍就要打上來,踏平精寂的森林。 索藍西亞是當(dāng)世大國,就算剛遭大難,面對外國勢力的威迫,也沒理由輕易屈服,更何況精靈們本就看不起獸人,兩邊為此沖突連連,火領(lǐng)味十足,差一點就要爆發(fā)戰(zhàn)爭了。 假如是平常,這應(yīng)該是國際聯(lián)盟出來調(diào)停與壓制的時候,但冷月櫻議長的莫名石化,讓整個國際聯(lián)盟處于癱瘓狀態(tài),而李華梅率領(lǐng)黑龍會逐鹿大地,軍勢如破竹,節(jié)節(jié)勝利,天下恍若無人可擋,已令大地上烽煙四起,各國忙成一圓,無暇他顧,慈航靜殿不得不擔(dān)起重責(zé),統(tǒng)籌抵抗,而南蠻獸族與索藍西亞的摩擦,是怎樣都要極力避免的事,不然如果獸族熱血沖腦,組織大軍,強行越境來攻擊索藍西亞,大地上亂成一圓,就更沒有抗敵余力了。 過去由于萬獸尊者的存在,慈航靜殿在南蠻幾乎沒有影響力,心禪大師就算開口,獸人們也不買帳,幸好如今成為獸人們共同領(lǐng)袖的白瀾熊,通情達理,愿意將一切委托給慈航靜殿斡旋,自己協(xié)助壓制獸人們的不滿情緒。 為了給白瀾熊一個交代,心禪大師不得不親自到索藍西亞,擺平雷曼這個后生小子。 在我被囚禁的這段時間里,外頭的世界正在激烈變化中,所發(fā)生的這些事,我是在偶爾清醒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外頭的人討論,這才知曉的,但我所聽見的這些訊息也非常模糊,意識恍惚,根本不能判斷這些訊息是真是假,說不定…… 這些全都只是我的幻覺,沒有一樣是真的。 心禪大師親自前來,當(dāng)然也嘗試為我進行治療,慈航靜殿本代掌門率領(lǐng)一眾高僧圍繞誦經(jīng),豈同泛泛,在他們的「sao擾」下,我神志回復(fù)了幾十秒的清醒,幾十天來首次眼神凝定,望向正前方的心禪大師,然而,很多事情并不是功力高強就能決定一切,心禪大師誦經(jīng)持咒的效力雖強,卻是來得太晚,我已「病入資肓」,在幾十秒短暫清醒后,又再次失去了意識。 其實,清醒與否,對我完全都不是重點,就算清醒了,我又能做什么?如果醒來只是當(dāng)一個什么也不能做的廢物,那還不如當(dāng)個精神病患,什么也不去管,什么也可以當(dāng)作不知道,從這點來說,我不感謝心禪大師來救我,讓我免于皮rou折磨,牢房環(huán)境也干凈得多,卻厭惡他總是帶人來sao擾我,讓我還會偶爾清醒個十幾秒。 「……束手無策……世上無人……喚醒……或許……源堂……」 斷斷續(xù)續(xù),我好像聽見心禪大師這么嘆息說話,能得到他如此高的評價,變態(tài)老爸或許該很自豪的,因為人家大和尚拜佛拜了半輩子,信仰虔誠,但需要奇跡的時候,居然指望的不是佛,而是他這個變態(tài)人物。 無論如何,怎樣也好,既然醒不過來,我就想繼續(xù)放逐意識,一輩子都不清醒也好,最起碼在這個什么都不用感覺到的世界里,我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平靜,再不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