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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yin術(shù)魔法師在線閱讀 - 267章:特殊的家庭

267章:特殊的家庭

    鬼魅夕道:「最后也是要靠那個人,才能將七圣器融合成創(chuàng)世武裝,決定一切的最后關(guān)鍵就在這里了。」

    聽出來了,鬼魅夕并不是獨自一個在行動,她背后還有某個人在支持,雖然她沒說這人是男是女?是何身份?但顯然不是個普通人物。這人究竟是誰?有如此廣大神通,總不會是白拉登吧?白拉登是有這能耐沒錯,可是,似乎不太可能,那還有什么其他人夠格呢?

    鬼魅夕道:「你不用畏懼難度,因為以我們的力量,要打倒那個人,本來就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們不能集齊七圣器,最后的結(jié)果也是一樣,你如果有什么其他的方案,也可以一起實施……要打倒那個人,再怎么準備都不嫌多。」

    我道:「奇怪了,與那個人有血海深仇的人是我,怎么聽起來你比我還心急?一口一個我們,你和他也有深仇大恨?」

    鬼魅夕淡淡道:「以他那樣的為人,身邊的人只要存活得下來,哪個和他沒有深仇大恨?」

    這個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也完全合乎情理,但卻不是我想聽的回答,于是我沉默著望向鬼魅夕,讓她曉得這個答案并不足夠。

    我想,這應該是鬼魅夕不太愿意說的事,可是站在我的立場,這些事情不弄清楚不行,即使鬼魅夕交代得清清楚楚,我都未必會相信,更何況她什么都不說。

    沉默許久,鬼魅夕開口了,我想她也已經(jīng)明白,如果不在這上頭做交代,我是不可能與她聯(lián)手的。

    「你……可以把這看成是一樁家庭糾紛。」

    鬼魅夕道:「你生在一個很特殊的家庭,有一個很特別的爸爸,他……變態(tài)的。每個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我對現(xiàn)在的生活不滿意……不滿意很久了,我希望能重新做出選擇,也為了這個機會準備許久,但是到最后,我發(fā)現(xiàn)……如果不把他打倒,我絕沒有可能真正離開,在我周圍已經(jīng)有太多犧牲者是榜樣了?!?/br>
    「等、等等!」

    我突發(fā)奇想,問道:「你該不會也像心燈居士他們一樣,和那個人約定過,只要替他完成多少多少事,就放還你自由,讓你去過新的人生,做真正想做的事吧?」

    鬼魅夕沒說話,卻用力地點了點頭。

    「你們真的相信?這種陳腔濫調(diào)的謊言,早一千年就不該有人再去相信了,你們的腦子都進水了不成?」

    「沒有人真的相信,所有人都是一面裝著相信,一面想辦法找出路,但如果連裝也不裝,結(jié)果就是立刻沒命。」

    鬼魅夕凝視著我,道:「不要以為別人都是笨蛋,這世上也不是只有你最聰明?!?/br>
    聽鬼魅夕這么一說,我覺得黑龍會這組織真是可悲,看起來像是人強馬壯,但低層人物的性命有如草芥,隨隨便便就被舍棄,高層人物卻又個個心不在此,總想著早日完成任務(wù),可以得回自由,逍遙離去,心燈居士、黑巫天女是這樣,鬼魅夕也是這樣,連掌握大權(quán)的決策階層都這樣,我真搞不懂這是什么組織。

    我還記得,那天茅延安對鬼魅夕動手之前,說她和她姊姊在背后搞鬼。

    鬼魅夕既然早有異心,偷偷做點什么準備,也是情理之中,但茅延安是何等精明厲害的人物,鬼魅夕不管是做了什么,他一日不察,兩日不察,時間一長了,哪可能察覺不到?

    這樣想來,要跟著茅延安干活真是辛苦,有了異心之后,若是沒有任何準備,猝然發(fā)難,結(jié)果是一定失敗,要是提早準備,時間一長,必然為他所察覺,后果也是完蛋。

    進也不是,退也不得,壓力真是大啊。

    對了,鬼魅夕還是未來的時候,對阿雪說過,自己在世上還有一個親人,一個jiejie,兩個人相依為命,感情很好,這些話……原來不是假話???她的jiejie是什么人?也是茅延安的女兒嗎?

    鬼魅夕姊妹為了得回自由新生,所做的準備為茅延安所發(fā)現(xiàn),茅延安出手懲戒了鬼魅夕,想必也不會對另一個留情,鬼魅夕僥幸生存后,再怎么擔心她的姊姊,也回不去了,憂心如焚之下,自然更要想辦法去打倒茅延安,所以就找上了我。

    明白了,這下子真的都懂了。

    同性戀真是害人不淺。

    茅延安實在太強,要如何對付他,我本是全然茫無頭緒,因為鬼魅夕的到訪,如今總算是有個方向。

    不可否認的一點,鬼魅夕確實是強援,有她相助,比普通的高手更能幫得上忙,就只有一點令我擔心:她會不會是茅延安派來的?

    「那天,你老爸不是出手殺你嗎?怎么你能活下來?」

    「忍術(shù)之中有奇木轉(zhuǎn)命的遁術(shù),我靠著這技巧僥幸生存,確實也是很驚險,只要修為稍差一點,就要死在那里了。」

    鬼魅夕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雖然幸運保住性命,但當時他若以第八級力量認真出手,我是沒機會用這技巧逃生的,用了也沒有效。他為什么不認真出手?是不是故意要留我一命?這些我也答不出來,從沒有人能真正了解他的,跟在他身邊多年,我對這一點有很深的體悟?!?/br>
    字字句句,聽來合情入理,我決定相信鬼魅夕,因為她表現(xiàn)出的誠意已經(jīng)足夠,至于這一切會否都在茅延安的算計中,這我已經(jīng)無暇顧及,因為如果要把茅延安想得這么全知全能,那我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立刻自殺。

    「七圣器目前的狀況如何?有些我知道,但有幾件……」

    「圣者之杖、烽火乾坤圈,都已經(jīng)落入黑龍會的手里,只有希望號角被留下來,已經(jīng)給精靈們回收。算計人者,人恒算計之,他似乎也顧慮馬德列在號角里做下什么手腳,反陰他一記,所以沒有去碰?!?/br>
    鬼魅夕道:「以你和倫斐爾目前的關(guān)系,索要號角應該不成問題,等你取得號角之后,我們就開始上路,去回收其他的創(chuàng)世圣器?!?/br>
    「回收?你預備先去回收哪幾樣?」

    「賢者手環(huán)目前的情況,是無法取出的,恐怕要先取得其他六件圣器后,才有辦法入手賢者手環(huán)。」

    鬼魅夕朝我看了一眼,目光在羽霓圓翹的裸臀上稍稍停留,道:「至于其他的六件,總之不會先取斬龍刀、大日天鏡,其余的就看著辦吧。」

    不得不說,鬼魅夕看透了我的心理,姑且不論取得難度,現(xiàn)在的我確實還沒有做好準備去見天河雪瓊、李華梅,能夠先避開這兩大圣器的取得問題,對我是最好的。

    鬼魅夕說完這些話以后,就朝石壁走去,直直地走了進去,就像眼前什么都沒有一樣,而后,她就完全消失在巖石里頭。

    「忍術(shù)真是好用?!?/br>
    說著這句沒意義的感想,我自己心里其實五味雜陳,鬼魅夕的出現(xiàn),替我?guī)砹朔较蚺c希望,但誠如她自己所說的,她和我之間也有筆帳要算,現(xiàn)在只是暫時先壓下,但遲早還是要把這筆帳清算的,我們兩個之間……這種和平關(guān)系還能維持多久,真是未知數(shù)了。

    送走了鬼魅夕之后,我專心處理羽霓的問題。已經(jīng)花了幾天的時間,羽霓的身心狀況都被調(diào)整得差不多了,倒是助她喚醒對武學的回憶,花了我不少功夫,雖然最后的那一關(guān),我尚未做出決定,不過大體上已可以活動如常。

    在處理羽霓問題的過程中,我另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翼我同在的異能,似乎是她最近才得到的,精靈們將她關(guān)入這石室時,她還沒有這套本領(lǐng),要不然,精靈們也無法將她制服,囚于此處。

    那么,一個問題就出現(xiàn)了。

    羽霓的實力算是不錯,經(jīng)半獸變提升后,更是驚人,但索藍西亞的精靈一擁而上,并不是壓不下她,更別說慈航靜殿眾高僧會親自到此,就算別人拿她不下,心禪大師親自出手,羽霓是敵不過他的,為什么會把她關(guān)在這里,不送去治療呢?

    就算他們沒法醫(yī)治,起碼也可以換個比較好的環(huán)境,用不著關(guān)在這衛(wèi)生條件奇差的石牢吧?

    經(jīng)過研究,我終于找到了那個答案。當時,神智盡失的羽霓發(fā)了狂,見到有人靠近就襲擊,把人打倒之后,立刻撕開褲帶,掏出性器taonong,擠榨出精,嗅味核對,找尋能讓她解癮的瑩晶玉。

    理所當然的結(jié)果,羽霓是找不到的,要是這么容易就弄得出代替品,用這控制她的我豈不早就被干掉了?不過,失望的羽霓,后果嚴重,立刻就把手中的性器捏爆,這下子可就把所有人都嚇壞了。

    如果要強行制服羽霓,這點已經(jīng)不容易,要是不小心被她打倒,就地yin辱,哪怕最后沒有被捏爆下體,那也夠丟人了,更別說慈航靜殿的高僧,都是嚴守戒律的大和尚。

    雖然大家平時滿口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rou身不過臭皮囊一具,但真要被一個妙齡少女當眾脫褲玩rou,畢生清譽毀于一旦,這些大和尚還是不干的,非但不干,還敬而遠之,所以他們無法把羽霓帶回金雀花聯(lián)邦醫(yī)治,只能交給索藍西亞,監(jiān)禁在這座石牢里。

    由于羽霓的狀況如此棘手,所以當我終于把羽霓搞定,讓她穿著我的上衣,我打赤膊,一起牽手走出牢房時,外頭的精靈們目瞪口呆,料想不到我真能完成這艱難任務(wù)。

    先搞定碧安卡,再擺平羽霓,精靈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到某個神醫(yī),雖然我這神醫(yī)是專治疑難雜癥,非疑難雜癥的就通通治不好。

    「嘍啰閃開,我要找倫斐爾說話。」

    我?guī)е鹉?,直闖到倫斐爾的面前,劈頭就把話撂下,「要我離開就給我報酬,不拿到滿意的酬謝禮,我就繼續(xù)賴在索藍西亞不走。」

    希望號角在很久以前就被索藍西亞收藏,視為國寶,只是為了避免外人覬覦,秘而不宣。

    以精靈們對傳統(tǒng)的重視,要倫斐爾甘心把袓先傳下的寶物交給我,恐怕相當困難,所以我也做好了準備,先曉以大義,說明對抗黑龍會需要七圣器,要是這樣說不通,必要時就拿碧安卡來當要脅,反正碧安卡目前還在我的cao控下,倫斐爾若不答應把希望號角給我,我就折磨碧安卡。

    不過,還是那一句老話,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我所準備的那些方法都還沒感上,倫斐爾就搶先道:「沒有問題?!?/br>
    一句答應,倫斐爾的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手中拿著東西,正是朱紅色的希望號角。

    如此輕易就將傅國重寶送出,令我大出意外,這么一來,反倒讓我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看著希望號角,遲疑道:「這……這么貴重的東西,要送給我?」

    「是啊,拿去吧,這是你應得的?!?/br>
    「可是……這個……不是你們的傳國重寶嗎?」

    「要拿來當驅(qū)逐你出境的代價,東西當然要貴重點。以你目前的狀況,可能走沒兩步就給敵人追殺,要是沒有一點厲害東西傍身,說不定走個幾步就被人打殘,最后還是沒離開我國,戰(zhàn)斗又是在我國境內(nèi)發(fā)生,這種代價太大,還不如給你點好東西,你早點拿了,早點掩護自己離開,這樣對我們雙方都好?!?/br>
    倫斐爾道:「你身肩重任,本來該送你一點好東西,不過我國遭逢國難,珍寶被破壞、散失的不少,能拿得出手送給你的,也就只有這個了,你……喂,你干什么一副很感動的樣子?你也是見慣大場面的人了,創(chuàng)世圣器位階雖高,終究是死物一件,你不用這么激動啊?!?/br>
    「黑道王子……不,黑道國王,看不出來你還真是個好人啊,對朋友那么慷慨……」

    「這個嘛,其實我也不是一開始就那么慷慨的……」

    倫斐爾的表情突然一變,很有些高深莫測的意味,我心頭一震,曉得重點問題來了。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點在政治問題上尤然,牽涉到利益糾葛時,絕沒有天上掉下餡餅這種好事,倫斐爾會那么主動、那么慷慨,一個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必有所求,而他所求的事,更絕不會只是要我離開索藍西亞而已。

    「行了,有什么條件你就說吧,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推托?!?/br>
    「行!果然是爽快人,你跟我來一個地方?!?/br>
    倫斐爾站了起來,往外頭走去,我和羽霓跟在后頭,所經(jīng)之處,沿途都有精靈衛(wèi)士在把守,還越走越是偏僻,令我生出一絲不安,暗忖倫斐爾該不會如此不厚道,設(shè)圈套給我跳,要把我干掉吧?

    說到底,他現(xiàn)在是一國之主了,像那種「大喝一聲,兩側(cè)沖出五百刀斧手」的老套路,天曉得會不會拿來用。

    還好,不管遇到什么埋伏,現(xiàn)在我有羽霓跟在旁邊,這些精靈不曉得她半獸變之后,有分身化體的異能技,打起來一定會很意外。

    鬼魅夕雖然沒有現(xiàn)身,不過大家既然是盟友,她在暗中窺視我的可能有九成九,若我被精靈伏擊,她也不會袖手旁觀。假如這些還不夠,那么,我就只有召喚碧安卡過來,大干……

    不,大殺一場,以倫斐爾目前手邊的力量,相信是不能把我們怎么樣的。

    既然有把握,我就有信心,勇敢無畏地大步往前走,倫斐爾好像察覺到我的心情變化,突然放慢了腳步。

    「湛藍,你那個女巫朋友,后來還和你有聯(lián)絡(luò)嗎?」

    「女巫朋友?」

    我愣了一下,這才明白他是在問華更紗。末日戰(zhàn)龍一役后,華更紗便飄然遠去,聽白拉登說她已經(jīng)身在海外,哪可能和我有什么連絡(luò)?

    說不定,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見面了。倫斐爾與華更紗非親非故,沒事問起她來做什么?總不會是對她有興趣,要找我討聯(lián)絡(luò)方式,向她求愛吧?

    「你問她做什么?她可是某方面的專業(yè)人士,你想借重她的專業(yè)長才嗎?」

    「她的作品……很有意思。」

    倫斐爾用這句話來開頭,真是聽得人不寒而栗,華更紗「起死回生」、控制活人的那些本事,普通人看了就退避三舍,只有野心家會趨之若騖,倫斐爾會對她的技術(shù)感興趣,莫非是索藍西亞國力衰弱,倫斐爾打算從這上頭想辦法,增強索藍西亞的力量?

    倫斐爾不像是這樣的人,不過……人心難測,精靈的心也難測啊!

    我暗自尋思,卻聽見倫斐爾問道:「你覺得,你旁邊這位算是人嗎?」

    「我旁邊的那位?你說自己?。慨斎徊皇?,你是精靈啊,成仁就有你的分,成人就沒有可能啦?!?/br>
    「我不是說這個啦,是說你旁邊的那個妞啦!」

    「呃?羽霓?」

    我往羽霓看了一眼,她很親昵地牽住我的手,甜甜地抱以一笑,就像是個最完美的貼心情人,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妥,倫斐爾難道看出了什么?

    「她……她當然是人啦,能走能跳,會哭會笑,zuoai時候還會尖叫,那里不是人了?你別問些奇怪的話行不行?」

    「是嗎?」

    倫斐爾看了羽霓一眼,道:「那……現(xiàn)在的李元帥,你覺得還算不算是人?」

    「你說什么?」

    一句問話令我心頭大震,第一個念頭是想要維持表情不變,但激動的心情實在壓制不住,再說,我裝作沒事干什么?

    「為什么這么說?你又知道什么?」

    「李元帥突然變成那樣子,不相信她的人,都說她居心險惡,深藏不露,但相信她的人,都認為其中必有隱情,如果不是受到脅迫,肯定就是被黑龍會所cao控,雖然世人都認為,像李元帥那樣的最強者級數(shù)高手,不可能被任何外力所cao控,但……」

    倫斐爾沒有說下去,不過我卻明白他的意思,因為他和我都曾親眼目睹,知道世上真的有那種技術(shù),縱使武功再高,一樣可以被洗腦cao控,外表看起來全無異狀,言行如常,甚至連當事人自己都不覺得被控制,這就是華更紗開發(fā)出來的技術(shù),也是倫斐爾這些推測的基礎(chǔ),只是……他真正想說的,似乎不是這些。

    「李元帥現(xiàn)在的樣子,你覺得還算是人嗎?」

    我為之沉默,不只是因為這個問題難以回答,也是因為倫斐爾這話問得很怪,假如他是問我對李華梅現(xiàn)今狀態(tài)的推測,那很正常,但他問的這個,聽起來像是人生哲理問題,與戰(zhàn)局無關(guān),與大局更無關(guān),他問來做什么?

    這問題一時間難以回答,我默然不語,但倫斐爾好像非要聽到答案不可,見我不答,他居然停步不走,直直地望向我,擺出一副非要聽到回答才肯走的架勢,令我不得不擠出一個答案來。

    「應……應該不算吧?!?/br>
    「為什么不算?」

    「她沒有自主意識,所作所為都是受到cao控,完全沒有自己的本心,這樣只是一個活玩偶,哪說得上是人?」

    「說得好!」

    倫斐爾一聲贊賞,獨臂的他無法鼓掌,卻豎起了大拇指,顯示他與我的想法一樣,甚至可能根本就在等我說出這句話來。

    我想問倫斐爾為何要問這個,但他得到我的答案后,快步往前走,很快來到一間小茅草屋前。這間茅屋看來很簡陋,不過現(xiàn)在華爾森林百廢待興,一間茅草房也算不錯了,而屋外還有一小隊精靈衛(wèi)士在把守,更讓我曉得這間茅屋里住的人身份不凡,因為就連羽霓的牢房外都沒有守衛(wèi)看顧。

    衛(wèi)兵們看到倫斐爾過來,想要敬禮,被倫斐爾揮手制止,還示意他們不要出聲,招手讓我悄悄靠近到窗邊。

    我好奇心起,想不出屋里會是什么情形,讓倫斐爾居然要帶我來玩偷窺,難道是他新得了什么美人,要趁機向我炫耀?即使是,這也太怪了,倫斐爾要我陪他偷窺美人,這種鳥事……又不是三流的意yin情節(jié)。

    悄悄地貼在窗口,從縫隙往里頭看,所見到的并不是美人,而是一位令我非常懷念的故人。有多懷念呢?在我剛出關(guān)的時候,最想要宰掉的人除了黑龍王,大概就是這一位了。

    雷曼這臭狗賊,居然躲在這里?把老子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幾個月,還把我照三頓打,這筆帳可不能不算,離開索藍西亞之前,得先想個辦法弄死這臭賊!

    從窗戶縫隙,我看見雷曼正坐在床邊,這位重殘的王子,本來還算可以的外形,如今已滿是傷痕,令人望而生畏。

    這些倒也怪不得他,末日戰(zhàn)龍在華爾森林大鬧,搞得天翻地覆,連續(xù)幾場災變都是毀天滅地的大排場,修為稍差一點的,真是連逃都沒有路可以逃,不曉得多少精靈枉死,他能存活至今,已經(jīng)是非常好運了。

    末日戰(zhàn)龍從亡靈峽谷中破山而出,千萬噸的巖石崩砸落下,我和織芝差一點就被活埋了,那時我本以為像雷曼這種沒用的小角色,一定被山石砸成rou泥,與其他的精靈貴族一起埋葬,料不到這家伙運氣奇佳,連場亂事后死了那么多精靈,倫斐爾都傷重昏迷,這家伙卻平安脫險,還執(zhí)掌大權(quán),把我給關(guān)進監(jiān)獄,嚴刑拷打。

    之前我心喪欲死,對于身外之事全然不在乎,現(xiàn)在清醒過來,哪可能一笑置之,當然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雷曼這狗賊欺我若此,不把他弄死,我哪能甘心離去?

    咦?雷曼不是一個人在房里,他在床邊,床上還有一個人,他握著那人的手,是誰?

    屋內(nèi)沒有點燈,也沒有其他照明設(shè)備,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隱約看見雷曼握著一個人的手,面對床的內(nèi)側(cè),好像在對那個人說話,不過那個人沒有回答,令雷曼的說話看來只是在喃喃自語。

    我運足目力,仔細看去,發(fā)現(xiàn)雷曼緊握著的那只手掌,是一只小手,看來多半是女孩子的手,只是色澤枯黃,瘦骨嶙峋,從醫(yī)理上來說,這只手掌的主人氣血枯竭,命不久矣,就算能用什么靈丹妙藥拖命,也沒有回天的可能。

    這只手……雷曼的老婆?哎呀!不好!

    就算我不喜歡雷曼,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家伙是個癡情種子,好過許多薄幸人類百倍,而會令他如此情深守護的,除了琳賽還有誰?這對情侶的運氣不錯,居然從那種絕境中雙雙脫險,只是……從房中情形看來,琳賽的狀況似乎不太妙。

    其實,琳賽應該是早就死了,當初馬德列為奪大地之心,最后搞到琳賽自挖心臟,這個天真可愛的矮人少女,那時就已經(jīng)死亡,只是被華更紗改造復生,開始了第二段生命。

    照理說,華更紗的改造,并不只是單純起死回生,還另外進行強化,補強了rou體機能,雖然不可能直接改造成絕世高手,但也應該沒那么容易受傷、生病,怎么現(xiàn)在會搞成這樣?

    念在故人之情,我心中一急,就想要走去推門入內(nèi),倫斐爾把手一伸,將我擋住,示意我別發(fā)出聲音,慢慢隨他走到一旁去。

    我們離開茅屋一段距離,倫斐爾看了茅屋一眼,對我道:「看到里頭的情形了?」

    「怎么一回事?」

    「末日戰(zhàn)龍弄崩亡靈峽谷時,整個峽谷崩塌下來,把所有精靈都給活埋了,他們事后進行開挖,試圖搶救,花了八天的時間,找到好多殘缺不齊的尸體,就是沒發(fā)現(xiàn)半個活的……」

    倫斐爾搖搖頭,嘆道:「千萬噸的堅硬山石啊,這樣重砸下來,有什么生物能不死的?那時我已傷重昏迷,進行搜救的精靈們挖了八天,幾乎都要放棄繼續(xù)了……」

    然而,奇跡只屬于堅持到最后不放棄的人,即使進行開挖的是精靈也一樣,在第九天的時候,精靈們終于在亂石堆中發(fā)現(xiàn)了奇跡。

    那是一個在亂石交砸中意外隔出的小空間,因為被一個小支點給撐住,后頭砸下的大石又彼此相抵,卸去了不少力道,沒有能夠垂砸轟壓下去,藏在這狹小空間里的兩個人也為此保住一命,創(chuàng)造了奇跡,讓發(fā)現(xiàn)此地的精靈大吃一驚。

    在這小小的空間里,精靈們看到了兩個身影,一個男的躺在地上,因為過度疲累與脫水,已陷入重度昏迷,在他的身上,有一個少女四肢趴地,在護住了他的同時,也用背脊頂住了上方的巖石。正是因為有這么一個小小的支點,才頂住了上頭的大量落石,讓兩人沒有被活埋。

    精靈們這一驚非同小可,照時間來算,距離亡靈峽谷的崩塌已經(jīng)整整九天了,在這九天里頭,這個少女就用這樣的姿勢,不眠不休,苦苦撐著上方無數(shù)巖石的重眾,支撐至今,這是何等的毅力?即使是一向眼高于頂,看不起其他種族的精靈,也不得不為此嘆服。

    一切也已經(jīng)到了極限,精靈們費了很大的努力,才把這兩個人平安救了出來,才沒跑個幾步,安放在那里代替支撐的物件就承受不住,上頭的萬噸巖石轟砸下來,雖然該救的人是救了出去,但又葬送了幾個精靈衛(wèi)士的性命在里頭。

    「真是挺意外的,你弟弟賺到了?!?/br>
    我淡淡地說了一句,表面上看來好像沒什么,心里卻很不平靜。

    我也算見慣大風大浪的人,這件事對我而言不算大事,但不知道為什么……倫斐爾的話,有某個部分正觸動我的心,令我無法保持心靈平靜。

    「根據(jù)他們的說法,發(fā)現(xiàn)我弟弟與那女孩的時候,那個女孩滿身是血,遍體鱗傷,幾乎找不到一塊好rou,意識也早就半昏,就是不停地喃喃自語,說自己是真的……」

    倫斐爾嘆了口氣,望向我,道:「不管怎么說,事發(fā)時是她以身相護,也是她在那些大石底下?lián)瘟司盘彀艘?,救了我弟弟出來,要是沒有她,雷曼早就沒命了,也斷然活不到今天,她是我們索藍西亞皇家的大恩人,這是我們永遠都會記住的。」

    以華更紗那種缺德的個性,是絕對不可能給改造完成的對象,灌輸什么「機械人三原則」的,所以,琳賽會舍身去救雷曼,這也絕不是因為什么「守護主人」的既有指令,而是她基于自己的判斷、自己的想法,所做出的決定。

    一個受到cao控、沒有本心的傀儡,會基于自己的想法去舍身救人?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會想要保護人、呵護人,甚至舍己為人,這是高等生物的行為中,最為崇高的一部分,能做出這種行為的,不但是個「人」,還比九成九的人類更為難得。

    換句話說,現(xiàn)在的琳賽……是個人?

    我怔怔地站著,想著琳賽在大堆山石底下,苦苦撐了九天,護著雷曼安全的情形,不知不覺,眼眶有些熱熱的……

    「你知道道具與作品的差別嗎?道具是為了某個用途而被創(chuàng)造出來,單純只是一種使用的工具而已,作品卻會反映出創(chuàng)作者的心聲,有了超乎制造用途以上的效果。」

    倫斐爾道:「那個叫華更紗的女巫,她開發(fā)出這種cao控技術(shù)的目的為何,我們不得而知,但我覺得,琳賽已經(jīng)不是一件道具,而是一件作品,她有了自己的意識,自己的想法,能做出自己的決定……在沒有人給她下命令的時候,她是完完全全獨立自主的?!?/br>
    聽到這里,我終于明白了自己為何會被觸動,倫斐爾說的雖然是琳賽,但他真正要說的,卻是被黑龍會所cao控的李華梅。

    一直以來,我都有個隱憂無法面對,盡管白拉登轉(zhuǎn)述華更紗的話,說一切不是沒有希望,但我實在想不出希望在哪里,別說我不知道怎么救出李華梅,即使把人救了出來又如何?

    已經(jīng)被完全改造、失去自我的活傀儡,連華更紗自己都說不可能復原,我把她搶到手之后,是要繼續(xù)對她下命令?還是把她下葬,讓她能夠安眠?

    這個問題,我無法面對,也不敢去面對,只要一深思便是椎心之痛,只能用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去暫緩面對,但此刻……

    倫斐爾卻用這樣的方法告訴我,事情不是我們原先以為的那樣,華更紗所創(chuàng)造的技術(shù),已經(jīng)超出她預想的范圍,成了另一種形式的新生命,只要除掉了控制源頭,她們是有自己意識與思想的。

    得到了這個鼓勵,我的心情好過不少,也終于明白,倫斐爾是努力在替我解除心結(jié)。

    「你……為什么……」

    「你清醒之后,我和慈航靜殿立刻取得連絡(luò),心禪師父說,你離開索藍西亞后必然對上黑龍會,而以你目前的精神狀態(tài),外強中干,要是對上黑龍會的高手,必死無疑,希望我能設(shè)法為你解除心理障礙。」

    倫斐爾看了小茅屋一眼,對我微笑道:「現(xiàn)在就是要告訴你,事情沒有你想像得那么糟,你還是有希望存在的?!?/br>
    貴人,是很難去計算的一種人,對你好的人、對你不好的人,你很難預期這里頭的哪個人,會在哪個時間點成為你的貴人,就像我之前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倫斐爾會成為我的貴人,幫了我一把。

    無論如何,我不得不承認,倫斐爾這個忙幫得不小,當我親眼見到琳賽與雷曼的情形,我開始覺得,一切都是有希望的,只要打倒了cao縱源頭,以我的能力,也是可以收拾善后的。

    「對啦,這樣想就對啦,你的眼神開始有生氣了,死亡率從百分之百,減少成百分之九十九啦,可喜可賀?!?/br>
    倫斐爾拍手大笑,我實在分不出他是說實話,或者是拿我尋開心,「當初我弟弟清醒之后,得知是小琳賽救了他,還替他撐了這幾天幾夜,他非常后悔,覺得這一切都是他的過錯,更懊悔之前沒有好好對待琳賽,后來就從那刻起,他便放下一切,專心陪著琳賽,再無心處理其他事。」

    「很令人感動,所以他把我關(guān)進牢里吃大便的命令,也是無心處理之下隨便說說的啰?」

    「呃……這個倒不是,那條命令是他刻意發(fā)出的,身為他的兄長,我要為了的遷怒向你道歉,希望你寬宏大量,把這條債一筆勾消了吧?!?/br>
    倫斐爾道:「其實這不是重點啦,我真正想說的是,經(jīng)此大難后,我弟弟領(lǐng)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br>
    「什么事?」

    「人生匆匆,精靈亦同,與悠久天地相比,不過眨眼一瞬,小事千萬不要太計,很多事情你別把它當大事,有得享受就享受,別想太多,別鉆牛角尖,雷曼當時要是不想太多有的沒的,管他是不是真人,有愛就可以了,那現(xiàn)在……也就不用這么悔恨了。」

    從說話的表情看來,我想領(lǐng)悟這道理的不只是雷曼,也包括了倫斐爾自己,難怪我這次清醒出關(guān)后,覺得倫斐爾態(tài)度大變,一點都不像以前那樣,嚴守精靈的驕傲,與人類保持距離,甚至還拋開過往的國仇家恨,對我連續(xù)相助,這變化的理由原來在此。

    倫斐爾表示,琳賽傷得很重,不但身體多處受創(chuàng),還傷及腦部……多半治不好的那種,自從被救出來以后,就完全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