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號
陸汐沒有告訴陸禹夏的事,陸禹夏最終還是自己去查了。 楚恬的背景很簡單,幾乎三兩句話就可以交代清楚,而關于兩人交往的事,也很簡單,不足半年,無波無折,空難算是唯一的意外。 對著這樣簡潔明了的調查結果,陸禹夏著實回憶不起任何過去的事情,最后只好回到公寓這里,妄圖記起些什么;然而轉了一圈,依舊徒勞。 “我們能談談嗎?”最終,陸禹夏開口道。 楚恬喉頭緊澀,只點了點頭,陸禹夏便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我們之前是什么關系?” “情侶?!?/br> “到哪一步呢?” “……” “我之前看到你自我介紹的VCR里,脖子上帶了一個戒指,那戒指我也有一個對嗎?” “……是?!?/br> “所以我同求過婚了?既是這樣的關系?出事后,為什么你沒有找過我?” “……” 陌生的語氣,盡管刻意放柔和,聽上去依舊像是質問一般。 楚恬抬頭看他,從進門起,他整個人散發(fā)出來的氣息便是冷厲的,他黑幽又深邃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漂亮,如今看著她時卻分明帶著疏離和審視,這樣的他讓她覺得陌生。 怎么會是這樣的呢?重逢的場面怎么會是這樣的呢? 楚恬本以為再次見面,她同陸禹夏會有很多話要講,然而事到臨頭,她看著坐在對面的人,一個字都吐不出。 不是這樣的,她的陸禹夏不該是這樣的。 “你到底要問什么?”楚恬遲鈍的大腦,第一次莫名的清明,她很快抓住了問題的關鍵,看著陸禹夏道,“你既然什么都沒有記起來,那么你想要跟我談什么?” 陸禹夏蹙眉,喉結上下滾了滾,艱難地開口道:“我想補償你——” 一瞬間楚恬的臉變得煞白,她用難以置信地目光看著陸禹夏,“你要同我分手?” 不,這不是分手。 他們?nèi)缃竦年P系,或許用不上分手這樣的字眼,但一時間她實在找不到更為合適的詞語。 “因為我變胖了嗎?”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站起身來,委曲得眼眶發(fā)紅。 “不,因為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未婚妻了?!?nbsp;陸禹夏看著她滿是水光的眼眸,心里有種莫名的酸澀瞬,卻還是開口道,“再過兩個月,我同她就要結婚了?!?/br> 然后一瞬間,楚恬感覺自己像是掉到了冰窖里。 整個人都是冰涼冰涼的,她找不到任何挽回的辦法,后面陸禹夏又說了什么,楚恬一句都聽不進去,只是本能的,用力抱住了他。 像是最后垂死的掙扎,楚恬緊緊抱住了陸禹夏,楚恬將臉埋在陸禹夏胸膛上,用幾乎乞求的語氣開口道:“不分手可以嗎?” 他沒有回答,她眼淚便簌簌而落:“為什么……為什么你會變成這樣……為什么……我們會變成這樣……” 半年多來積郁的愁苦隨著眼中的熱淚洶涌而出,她混身發(fā)抖地拽著他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地質問著,嗓音沙啞,聽得人心碎。 襯衫被浸了個濕透,心臟處,似乎有手不斷地收緊,疼得陸禹夏忍不住想收回自己剛說出口的話。 可,收回后又怎么辦? “對不起?!?/br> 陸禹夏垂著的手不住握緊又松開,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回抱住楚恬。 直到,身上的人停下哭泣,漸漸松開了手。 秋天的天氣也是多變,下午還陽光明媚,晚上便下起了雨,淅淅瀝瀝,落個不停。 楚恬靜靜在房間內(nèi),聽著滴答的雨聲,對著陸禹夏的號碼,一句“祝你們幸福?!庇彩蔷幜藙h,刪了編,怎么也發(fā)不出去。 兩個小時前,曾經(jīng)同居的公寓里,陸禹夏同她分了手。 或者不應該用分手這個字眼,那只是她單方面一廂情愿認為還存在的戀情,而陸禹夏給它畫上一個句號。 很痛,但并不算意外,或許潛意識里,她其實早就預見了結局。 在被抑郁癥折磨得生無可戀的消極泥潭中,在漫長又痛苦的減肥過程里,在一次次看到他同伍敏一起的時候……她對他所有的堅持和期待其實已經(jīng)一點點被消耗光了, 只差最后一句話而已。 雖然聽到那一句話的時候,她依舊哭得像個淚人。 陸禹夏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家,于是開車送了她,送她回家的路上,他將他的號碼存給了她,并問她有什么是他可以為她做的。 不是拿錢打發(fā)人的口吻,陸禹夏是很真誠的想要幫她。 只是再真誠,都彌補不了他不愛她了的事實;他可以為她做再多事,可他再不會再是那個愛她的陸禹夏了…… 或許這樣也好。 伍敏比她更漂亮、比她更有魅力、比她更能幫他,她才是更配他的人。 楚恬想,她真的該放手了,甚至她該大度點,祝他們幸福的額,然而祝福的短信怎么都沒辦法發(fā)出去。 罷了,何必勉強自己。 楚恬深吸了口氣,打開房門,貼在門外的文藝一個沒站穩(wěn),險些撲到了她身上。 “那啥——,你要哭一會嗎?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靠?!蔽乃囌痉€(wěn)身子問她 “不用?!背駬u頭。 “那你想要吃點東西嗎?我聽說小區(qū)外新開一家烤rou店——” 文藝又問。 “我在減肥?!背褚琅f搖頭。 慘了慘了,越是這樣波瀾不驚說明傷得越重。文藝擔憂地看著楚恬,想著要不給施航打個電話求救,卻見楚恬忽然在客廳里鋪了個瑜伽墊開始做起運動來了。 “你這——”文藝看著楚恬,生怕被打擊得傻了。 “做運動啊——” 楚恬瞥了她一眼,解釋道:“雖然這兩天休息,我也不能懈怠,不然基礎代謝率又該變低了?!?/br> “你真沒事了?”文藝這才吁了口氣。 “嗯,沒事了?!?/br> 楚恬點頭,然后拿出手機點開了自己的減肥課程。 肌rou酸痛遠比心痛讓人好受,一次次的喘息間,楚恬只有一個念頭:她現(xiàn)在沒有陸禹夏了,身材再找不回來,怕是真的是Loser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