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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透明的圓屁股在線閱讀 - 第十章

第十章

    ——周五 多云轉(zhuǎn)晴

    盧佐過生日。

    我并不知道,他中午去食堂之前故意湊過來問,如果他過生日我送他什么?

    我說一套期末預(yù)測卷。

    他就走了,一下午沒跟我說話。最后一節(jié)課下課,他的死黨趙湃過來問他晚上去哪耍?

    我低頭看書,盧佐說你們定唄,我無所謂。

    我想我憑什么要送他東西,我窮得連褲衩都爛出洞了……還能給他什么呢?此刻我坐在教室里,變態(tài)地希望盧佐出了車禍急需輸血,而醫(yī)院血庫告急,這時候我便挺身而出高舉雙臂——醫(yī)生抽我的!我們血型碰巧一致,而且他體型高碩需要比常人更多的血,于是我的血源源不斷流進(jìn)他的身體。等他醒來,會發(fā)現(xiàn)我的犧牲。我躺在他身旁的病床上只剩下薄薄一層,也就跟白色的床單差不多。他抱著我如同掀開一頁紙,于是他就會知道,我愿意為他付出生命。

    可是現(xiàn)在我沒有錢,而他又健康地像正午的太陽,于是他只能知道,我除了生命,什么都給不了他。

    我偷聽到他們晚上要去梅林酒店,我心涼了一半,十分肯定地像,那里的保安擁有顯微鏡般的眼睛,能從頭發(fā)絲里確定你有沒有窮人病菌。我知道盧佐有錢,但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有錢。

    晚上我特意穿戴整齊,可以像黑板發(fā)誓身上沒有一個洞的這種程度。我從家中的角落里找到一條圍巾,十分稀奇,手感介于毛和線之間,非常柔軟,于是想把它獻(xiàn)給盧佐。

    我溜進(jìn)了酒店,被一位穿得很華麗的女人帶到了包廂,我才意識到原來她是服務(wù)員。盧佐坐在一個很顯眼的位置,周圍男生居多,也有幾位女生。沒進(jìn)去之前我猜測他們可能會抽煙喝酒觥籌交錯,玩鬧地人畜不分以此來鞏固紈绔的概念。但這顯然是誤會。

    男生們穿著正裝,女生們穿著禮服,舉止優(yōu)雅一齊華麗地看我,像是玫瑰園里進(jìn)了一只丑獾。

    我嚇了一跳,忙說對不起走錯了。

    盧佐沖出來追趕,我急忙順手把圍巾扔進(jìn)垃圾桶,才回頭跟他說話。

    ——你不是說不來嗎?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

    盧佐頭發(fā)往上固定住,露出額頭更加英俊了。

    我說我不是,我在這打工走錯房間了而已。

    盧佐撇著嘴打量我,說這兒的服務(wù)員可不會穿你這樣。

    我說那好吧,其實我就是來祝你生日快樂,但是我沒帶禮物,就把屁股洗干凈了。如果你想多cao我?guī)状巫鲅a償,我是很樂意的。

    盧佐眉毛越擰越粗,說你把自己當(dāng)作什么了?

    我說就因為我不把自己當(dāng)作什么,才會做這種事。

    這時候趙湃過來了,很得體地給我臺階下——學(xué)霸也來啦,快進(jìn)去坐吧,正好又快考試了,讓我們跟著沾沾知識的氣息吧。

    我說不了,順路過來的,馬上要回去了。

    我趕緊走了,聽見身后趙湃小聲跟盧佐說“這人窮酸還勁兒勁兒的,沒意思”

    盧佐沒說話。

    ————星期三 陰

    盧佐被保送了。我覺得不意外,他看著不聰明,其實很精明,只是不在不必要的地方浪費腦子而已。最近幾個月他接連出去比賽,回來學(xué)習(xí)也很認(rèn)真。

    但另一個人不是我,這讓我很意外。是一班的梅蘭子。一個很優(yōu)秀的女生,就是連我也不得不承認(rèn)的優(yōu)秀,她常年排名第二,只有一次反超過我,是因為我被病院叫去錯過了最后一門考試,她被保送,意味著她雖然總分沒有我高,但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又有了一項新的加分。我問班主任怎么回事?松茸說人家是全市高中生機器人大賽的亞軍。

    我說不出話來。

    坐在臺下面無表情地鼓掌,心里正在迅速枯萎著,衰敗著,渴望一場大雨。

    結(jié)束后盧佐從人群中穿過來,剛開始他笑容滿面高舉著胳膊喊我,但是看到我的當(dāng)下又不敢笑了,我知道他怕刺激我,因此我佯裝輕松說,沒事,高考還沒考呢,我最擅長考試了。

    盧佐說,對啊寶寶,我們一起去北京上大學(xué)!

    梅蘭子也走過來,她穿著校服,扎著清爽的馬尾,眼睛總是彎彎地笑。先看了盧佐一眼,又對我說,“我一直拿你當(dāng)榜樣”

    我沒說話,很高冷地走開了。不然我敢保證我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把尖酸刻薄作為底料,融會貫通地將尖辣,苦澀熬得每個字都入了味兒再一同潑向她。但這意味著站在她身旁和她一樣美麗且散發(fā)光芒的盧佐就會被殃及,于是我最好把guntang的鍋底潑向自己的心臟,慢慢消化這撕心裂肺的嫉妒。

    晚自習(xí)盧佐又開始偷吃薯片喝可樂,他一般比完賽就十分放縱,說是最近瘦了要增脂。每天桌洞里囤積大量零食,讓我先挑,然后把剩下的一掃而空。

    我在學(xué)校并不理他,他就時不時趁我去上廁所在我書包里塞點東西,有時候是面包,有時候是果凍,還有的時候是安全套。

    我說你有病吧。

    他又把腿伸過來擠到我的中間,湊過來用手撐著我的凳子,人不知鬼不覺地拿手指戳戳我的屁股,說我好久沒親你了。

    我說你在耽誤我學(xué)習(xí),我要是考不上你這輩子都親不到我。

    他趕緊把桌子拉開兩尺遠(yuǎn),一聲不吭。我其實也很想親他,但總有什么東西橫亙在我們之間,我想摸他,想親他,總是在中途被鞭子一般地抽回,他坐在那里,戴著耳機搖頭晃腦,凳子腿只有兩根沾地,嘴里嚼著口香糖。我知道那是什么味道的,但卻越來越模糊,我看著窗外有幾絲黑夜悄悄鉆了進(jìn)來,在燈管上方盤旋如同青天白日之中突然降臨的烏云,它們晃晃悠悠來到我的頭頂,下起了雨。雨很大讓人視線模糊,盧佐,他就越來越遠(yuǎn)了。

    日記到這里戛然而止,艾斯彼翻來翻去,也找不到一個字。他這個人有什么事情都必須要一個結(jié)果,因而變得有些焦躁,頭疼得難以忍受。這時候,小右忙說,你怎么了艾斯彼?

    艾斯彼拿著枕頭捂住腦袋,說我好痛苦啊。

    小右說,你是艾斯彼,怎么會痛苦呢?只有笨蛋才會痛苦。

    艾斯彼想想它說的確實有道理,于是忍著疼痛坐了起來,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小右只剩下一片花瓣了。

    ——天吶小右,你的花瓣!

    小右輕輕地抖了抖自己的花瓣,依舊鮮紅如同一張一合的嘴唇,“是的艾斯彼,冬天快要結(jié)束了,我也要離開了”

    艾斯彼覺得這沒什么,因為制作一朵花可比人簡單多了。因此他說,那你介意我給你測量一下花瓣嗎?

    小右說,你要敢測,我就立刻自落身亡!

    艾斯彼很費解地問為什么?

    小右尖細(xì)的小嗓子憤怒極了——這是我的身體,你沒有資格制造出一個原模原樣的我來。我死我生,那都是我!你就算制造了我的一切,也掌控不了我的命運。你用線路連接我的心臟,卻不能使它愛你!

    艾斯彼喃喃自語道,真的嗎?

    這時候圓圓突然自己啟動了,它咔嚓咔嚓地走到艾斯彼的身邊,用冰冷的手指擦掉他的眼淚,并向他張開了懷抱,一個很標(biāo)準(zhǔn)的一百二十度角的程序。

    艾斯彼把臉埋進(jìn)它的懷抱,小聲說“圓圓,你會永遠(yuǎn)愛我的吧?”

    圓圓的頭部尚未完成,只能拉過他的手按在了臀/部,明確地表示,我會的。

    蘇波再來的時候,看見艾斯彼抱著圓圓還在睡覺,他蹲在床邊把艾斯彼搖醒了。

    ——怎么了?

    蘇波說,艾斯彼,你想好了嗎?

    艾斯彼揉著眼睛坐起來,說想好什么?

    蘇波頭發(fā)又長了一些,臉頰更加消瘦,如此一來既可憐又憔悴。他說——你不要再見盧佐了好嗎——欲言又止道——你喜歡他……是在傷害自己。

    艾斯彼趕緊捂住他的嘴,看了看圓圓解釋道:我不喜歡盧佐!

    這時候盧佐推門而入,正好聽到這一句,他高大的身影頓時像一根承壓梁木動也不動,眼神如同梁上的燕窩,冬天就變得空落落。

    蘇波站起來面向盧佐,說你聽見了嗎?

    盧佐說,我聽見了。

    說著朝這邊走來,艾斯彼嚇得躲進(jìn)被子里。他卻徑直走到蘇波面前,說,你得逞了蘇波。但別高興的太早,我既然選擇回來,就不會輕易放棄。

    他從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蘇波見狀立刻神色慌張,伸手去奪,盧佐退后一步,一腳把他踹倒在桌腳下,蘇波捂著肚子掙扎著看著艾斯彼,小聲說艾斯彼,求求你不要看……

    艾斯彼接過信封,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已經(jīng)泛黃,但字跡工整漂亮,和日記本里的一模一樣。

    盧佐說,這是日記的最后幾張,我希望你能看完,再做判斷………艾斯彼。

    艾斯彼看著他下巴剛冒出的胡須,按捺住想摸的心思,坐在床上開始覽閱。

    ——星期三

    我被盧佐按在床上睡覺,他現(xiàn)在掌管我家的鑰匙,來去自如,他不用上晚自習(xí),所以提前放學(xué)回來買飯等我吃。我看他蜷縮在小飯桌的一側(cè),與破舊褪皮的棕沙發(fā)似乎也沒什么隔閡,心情舒暢就會多吃一點飯。

    前幾天盧佐問我想吃什么?

    我說你會做什么?

    盧佐說茄子,以前參加過一次新加坡夏令營,媽的吃茄子吃到吐,還讓我們自己做。

    我說那就茄子吧。

    晚上他讓我快點睡覺,我說下周就要考試你這是在害我。盧佐很生氣的把電閘關(guān)了,讓我在黑暗里坐著。我更生氣,他已經(jīng)被保送了,是有明確未來的人,為什么從來不為我想一想?

    我于是很憤怒地踹他,并且大吼大叫,把很多關(guān)于未來和目前生活的不滿都發(fā)泄在他身上。

    我說盧佐,你太邪惡了!你是不是就想讓我一輩子考不上大學(xué)然后沒有出息過著窮酸的日子,一輩子受你的施舍跟在你后面像只聽話的狗!

    盧佐剛開始沒說話,后來也被我激怒了,沖我吼道:你他媽半夜發(fā)什么神經(jīng)!你考上怎么樣?考不上又怎么樣?要是考個試能把你弄瘋了,你就干脆別去考!

    其實我知道我們吵得根本是兩回事,但是我當(dāng)時還是無法克制自己。我讓盧佐趕緊滾,因為我這個人天生的卑劣狡詐,不配跟優(yōu)秀的人在一起。

    盧佐扔掉被子跳下床,說誰他媽稀罕在你這,又小又破跟他媽住公廁一樣。

    他不小心在黑暗中撞到床頭柜,轟隆一聲。

    我說那你把東西都帶走,最好一條毛巾都別落下。

    盧佐沉默了幾秒,故意把床頭的抽屜拉出山洪一樣的巨響,“那我買的套子是不是也要帶走?”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有時候就愛酸溜溜地試探我,達(dá)到此消彼長聲東擊西的效果,說我對班上第二名多看了幾眼,給第三名講題,借第四名筆記本……

    但我這一次沒打算哄他,我說,帶不帶都行,反正我也要用。

    他聽了,一拳砸到衣柜上,“咚”的一聲,然后他風(fēng)一樣沖到我面前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充斥了垃圾桶倒下,凳子掀翻,床腿被撞等等亂七八糟又生活化的聲音。

    他攥緊我的胳膊,幾乎對著我的臉吼道,你他媽跟誰用!

    我一把甩開他,老子愛跟誰用就跟誰用!不過也得等考完試,現(xiàn)在你快點滾,別耽誤我看書。

    盧佐走了。

    打開燈的時候,我背對著他坐在書桌前,聽他收拾東西。

    過程沒有多長,反正我在解一道物理難題也并沒有很在意。

    他摔上門我倒是聽見了。

    走了好,他在影響我看書。雖然我們也不常做,但是偶爾一次也要很久,通常是周日下午那半天假。我從病院回來會睡一覺。醒的時候,盧佐正穿著背心短褲在陽臺晾衣服。然后他也跳到床上,說你睡好了嗎?該我了。

    現(xiàn)在一想,有那時間我為什么不多推幾個公式。

    走了好!

    ————周一,雨

    考完了。

    最后一門英語沒參加。

    上午理綜結(jié)束后,病院打電話給我說媽鬧著見我。

    我扔了自行車飛奔到二樓,卻看見她穿著來醫(yī)院那天的裙子,頭發(fā)整齊地盤著。站在窗前很優(yōu)雅地沖我招手,過來兒子。

    我有點驚訝,她這幅樣子很久沒見過了,竟然有點陌生。她變正常了?我懷疑自己,因為她的正常顯得格外不正常。她拉過我說,兒子吃飯了嗎?最近考試怎么樣?在學(xué)校有沒有跟人打架?

    這些話是非常久遠(yuǎn)的記憶了,只說明她的記憶還停在我上小學(xué)的時候。但這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心臟在狂跳不止,病院樓下的花壇有一顆大槐樹,此時郁郁蔥蔥的葉子和串串成鈴的槐花都懟到了二樓的窗戶邊。香味淡雅芬芳,我覺得這就是天堂。

    然后她讓我坐下,有點不好意思地問,你爸最近怎么樣了。

    我說他再婚了,有了一個女兒。我媽看著窗外嘆息,說他確實喜歡女兒。

    我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極力想從她的一舉一動中找到偽裝的痕跡,可是老天爺,她真的和十年前一模一樣,連每說兩句話就愛用蘭花指揉搓袖口的習(xí)慣都沒變。

    她說你看看外面,夏天快結(jié)束了,我在這里呆了好多年,真想出去看看。

    我說等我考完帶你出去逛逛。

    我突然又有點懷念她瘋狂的樣子,因為此刻的她和過去的她一樣,說話裝腔作勢惺惺作態(tài),總讓人去揣測她的心思。瘋了的時候,反而很真實。

    她讓我閉上眼,說要送我一份禮物。如果我知道她要做什么,我愿意斷一條腿瞎一只眼來換取我那一刻的聽話。但是時間是我親兒子,和他老子一樣冷酷無情,射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來。

    我閉上眼,她迅速用什么東西捂住我的口鼻。等再次睜眼,我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被反剪捆在身后,臉上上了一半的京劇妝。她站在一旁弓腰給我畫,一面時不時緊皺眉頭對著鏡子查看。我嘴巴被綁頭用的布捂得死死的,因此只能用劇烈掙扎企圖掙脫。我當(dāng)下有種蒙著眼睛走懸崖的感覺,我瘋狂而絕望地意識到下一秒就是墜入萬丈深淵。

    這個房間是白的,與床位持平的墻面卻發(fā)黃發(fā)黑,象征著地獄。這里沒有鐘,沒有時間,我一瞬間聯(lián)想到考場里正在咬筆作答的盧佐,頓時這個困住我的地方,時間開始迅速變成網(wǎng)狀的,金色的某種東西籠罩上來,我明白了,這是永恒的地獄。

    我流著淚呼喊懇求,mama,你放了我吧。

    但她聽不見我的嗚咽,只是疲于一遍一遍擦掉我的眼淚。我不知道具體時間,這時候大鐘樓的鐘聲響起了,這座幾百年的鐘融入現(xiàn)代科技,學(xué)會了報時?!艾F(xiàn)在是北京時間十四點整”

    我討厭科技,科技太冷酷。我討厭科學(xué),科學(xué)太殘忍。它們拆穿謊言只需要一個公式。

    我媽滿臉慈愛地摸著我的臉頰,說“媽老了,你年輕長得又像我,你替我去唱”

    她不知道她兒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好了手腳一送就即刻去死的念頭。

    有一百萬個人站在我身上踩剁,有幾千個人假裝關(guān)心繼而嘲笑我,他們把我剝得一絲/不掛,拿竹竿挑著我破舊的衣衫敲鑼打鼓地巡街,這樣全世界都會知道原來我趾高氣昂地站在陽臺上完美地解題時,里面穿著破洞的短褲,原來我站起來說著漂亮的英語時,桌洞的書包里藏著一袋沾屎的衣物。而現(xiàn)在,沒有成績的我是光屁股騎馬的國王,一旦有一個人說那人怎么沒穿衣服?所有人都會知道,我是如此貧窮又如此赤裸。

    盧佐在探索的我身體時說過不少侮辱性質(zhì)的話,但是當(dāng)時我們都處在極度亢奮的狀態(tài),這種話只是一種情趣。然而現(xiàn)在我自認(rèn)為是冷靜成了剛加氟的空調(diào),那些話歷歷在目,就都變成了烙印打在我的身上。有人大聲地念出來,就會有人跟著附和:

    ——盧佐的狗

    ——一輩子都只能被盧佐干

    ——sao/貨

    ——不花錢的雞

    ——最愛吃男人精

    等到大鐘樓的鐘聲再次響起的時候,考場外涌出的學(xué)生中,不會有我。

    這時候我媽把我松開了,說畫好了快去吧,該你上臺了。

    外面下雨了。

    我滿臉油彩駭人地攪和在一起,路上行人都唯恐直視。走到學(xué)校大門的時候,盧佐撐著傘在樹下等我,他脾氣算是很好了,考前來道歉說對不起,我知道你壓力很大………考完試我一定在門口接你好嗎?

    他的身體忽遠(yuǎn)忽近,在雨里與吊墜的水滴連成一條黑色的直線。直線有什么不好?就是我看不見盡頭。

    我走過去,盧佐嚇了一跳,仔細(xì)辨認(rèn)才問“你怎么了?”

    我笑嘻嘻地說,沒事,我剛從賓館出來怕你擔(dān)心。

    或許是我不常笑,或許是我笑起來很恐怖,盧佐眼睛瞪大了,問我到底怎么了?

    我說沒事啊,我以后不用上學(xué)了。說罷從褲子里掏出幾張紅色的百元大鈔——你看。盧佐震驚地一遍又一遍重復(fù)——你到底怎么了?

    我說我被別的男人cao了,一次給好多錢。你要是愿意接受,我就把錢都花在你身上,你要是不愿意,就快走吧別斷了我的財路。

    盧佐說,真的嗎?他顯然不相信。

    我為了證明自己,就把手腕上的傷給他看——這是一位sm愛好者,他愿意給高價。

    盧佐不愿意相信,他沒有像平時一樣一蹦三尺高,這次只是很疑惑,仿佛在問自己喃喃自語道——你想要錢為什么不跟我說?我有錢啊……你明明說一聲就可以,你這么缺錢嗎?

    我說是啊,而且你這個人很不瞅眼色,所以我不想跟你玩了。以后你也別來找我,我很忙碌。

    盧佐失魂落魄地走了,雖然打著傘,看起來卻像是被淋濕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殘忍的人都會給自己找正義的理由,例如我,就十分大男子主義,既自卑又自負(fù),我覺得我這是在救盧佐,他跟我在一起,就是老鼠,我的窩里充滿陰暗的角落和陳年的蜘蛛網(wǎng),像我本人一樣?!苋?,晴

    返校拿成績單,拍畢業(yè)照。我沒去,等到他們都走了,我傍晚時分才去把桌子清理一下。

    校園空蕩蕩的,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同學(xué),沒有穿校服,有短裙也有短褲。我們理科樓下有一個陶行知的半人銅像,此刻閃閃發(fā)光。我在四樓走廊看見夕陽余暉下對面教學(xué)樓的墻壁上巨大的鈦金字宛如出鞘寶劍——天行健 君子以自強不息。

    我被擊中了要害,很憤怒地扭頭回了教室。

    我桌子上堆放放著一些宣傳手冊,碼得很整齊,像是我剛離開。我翻了幾張,都不感興趣,而且學(xué)費昂貴。越好的大學(xué)越便宜,我只適合去頂尖學(xué)府,這些顯然不在我的選項里。我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向往常一樣用眼睛的余光看右邊,盧佐的桌子上什么都沒有,我想他也許來過了,也許剛走,于是我趕緊過去摸了摸他的凳子,沒有余溫。我想他要是收拾東西手指必定會觸摸到桌面,我把臉貼在他的桌面,想象著他曾經(jīng)趴在上面。

    這時候,命運就像一根線,我走的每一步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到達(dá)一步就響一個鈴。我看見我的桌洞里好像有東西。

    是那條被我扔掉的圍巾,上面橫臥了一朵玫瑰花。

    我先是憤怒,然后難過,最后摧肝裂膽。

    盧佐!盧佐?盧佐……盧佐……

    我的眼淚像決堤的平方根一樣,近似瘋狂地沖了下來。我捧著玫瑰花嚎啕大哭,隔著眼淚我開始四處扭頭張望,企圖能在黑板的一側(cè),門后,飲水機旁,講臺上發(fā)現(xiàn)盧佐的身影,他或許在跟別人手舞足蹈演示昨晚的球賽,或者剛從一樓扛來水桶氣喘吁吁地?fù)卧谥v臺上爆粗……但他此刻真的不見了,教室里空無一人,凌亂的桌椅像是結(jié)束的戰(zhàn)場四處都流著我戰(zhàn)敗的眼淚,我甚至連桌洞里都找了,盧佐,萬一他變小了藏起來了呢?我既然能接受再也不能相見的事實,那么這個假設(shè)也是合乎情理的。

    可是到處都沒有,我找到一瓶紅色的指甲油,一個可樂瓶,還有幾個雪餅的塑料袋,花里胡哨的包裝,里面就是沒有我的盧佐。

    我邊哭邊向外走,迎面遇上了松茸老師,他先是一驚,然后嘆了口氣說,孩子,人生不是一場考試。

    我由于流淚,大腦便沒有多余的水分去稀釋他的話,我滿腔悲傷絕望,捧著花哭著說,老師,盧佐不見了。

    松茸說,盧佐嗎?他出國了。

    我繞過他接著往樓下去。我捧著圍巾和玫瑰哭著去后山的樹林,萬一呢?萬一他還靠著樹站著,或者坐在大樹根上悠搭著長腿呢?等我跑到那里的時候,大榕樹下也一個人都沒有,我躺在樹下,希望大樹的樹冠能轟然倒塌把我壓在下面,這樣我的墳?zāi)箷肋h(yuǎn)充滿綠色代表著生生不息。但是樹冠很高很高,籠罩了半個樹林的陰影,它根本聽不見渺小的我這種不合情理的訴求。紫藤花攀附在樹梢里,如同紫色的簾子一般披下來,我躺在這個夢幻的寢宮,悲痛欲絕地捶打地面,沒有一點優(yōu)雅,這就是人常說的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我對這身下每一株草宣泄——盧佐走了…我把盧佐弄丟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后來我醒的時候,看見一個人蹲在我身邊,身上籠罩著鵝黃的柔光。我定睛一看,頓時毛骨悚然,他長得和我一模一樣。一次偶然我從食堂的鏡子里看到自己的樣子,眼神是那么可憎,時刻把多疑刻在臉上,然而他的眼睛卻單純不諳世事,這是唯一的不同,亦是我們兩人最大的不同。

    我問他是誰?

    他說你不用知道我是誰,我可以滿足你現(xiàn)在的愿望。

    我說你能讓盧佐回來?

    他神秘兮兮地?fù)u搖頭,睜大眼睛問我,你仔細(xì)想一想,你現(xiàn)在的愿望真的是讓盧佐回來嗎?

    我一想,確實不是。我說那我想永遠(yuǎn)不要這么難過了。

    他天真地眨眨眼睛,說那好吧,你把心交給我,由我來給你保管。人類只要沒有愛,就再也不會難過了。

    我說那我要先知道你是誰。

    他撓撓頭發(fā)不好意思地說,我叫小艾,我需要愛才能活下去。那你呢?你叫什么?

    我說我叫蘇波。

    艾思彼恍然大悟,坐在床上呆呆地看著蘇波。

    蘇波走過來說,你為什么這么傻?你不該記起這些事……小艾。

    艾思彼說,謝謝你蘇波,這段時間我很快樂。但你需要去看看醫(yī)生了,你的心臟好奇怪,時而不動時而又狂跳。

    蘇波攥著他的衣服握緊了拳頭——小艾,你要走了我怎么辦?

    艾思彼說——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蘇波,你一直保護(hù)我,希望我少一點難過。但是你總是忘記——我是不會難過的。在你看來難過的事,在我看來都可以通過想象來化解,我一直很快樂。

    蘇波說,你為什么不會難過呢?

    艾思彼說,因為你們總把愛想的太復(fù)雜,把它當(dāng)洪水猛獸,這不公平,其實愛只是一條直線,我站在上面,就不在乎它來自哪里或者去向何方……

    艾思彼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手指正在消失,他又看向盧佐,說你不能抱抱我呢?我想看看圓圓到底還有什么地方不夠完美…

    盧佐在床邊輕輕地?fù)ё∷?,說我很愛你艾,謝謝你照顧蘇波。

    艾思彼說,你的溫度果然比圓圓高了兩度。

    然后他躺到圓圓的懷里,開始從小腿開始變得透明,像是一尊橫臥的古希臘雕像,擁有著優(yōu)美的殘缺。蘇波站在他的床頭,靜默地看著。直到他最后一根頭發(fā)也消失在空氣中,然后一縷象征日出的陽光悄然潛入,照在艾思彼的床上,藍(lán)色的被單上只剩下一根白色的毛。

    盧佐捏了起來,遞給早已淚流滿面的蘇波,說,收起來吧,你這只小狐貍。

    我走出這個房間,才發(fā)現(xiàn)外面如此的遼闊且刺眼。伸手遮擋陽光,我看見不遠(yuǎn)處的槐樹,角落里的梔子花,都開了,它是一團一團的白,它是一盞一盞的白。這邊香,那邊也香。

    我說,他媽的到底要先聞哪一個?

    盧佐嘖了一聲說,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從前那個不愛說話高冷的學(xué)霸呢?

    我說,學(xué)霸罵得才臟呢!臭傻/逼。

    ………

    盧佐要開車帶我回家,我說不回去,我要先坐公交車去學(xué)校。

    盧佐說去學(xué)校干什么?

    我說去拿作業(yè)。

    “當(dāng)啷”一聲,我看見盧佐鑰匙嚇掉地上了,表情瞠目結(jié)舌,我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走吧,回學(xué)??纯?。

    然后我們擠上公交車,司機臉上的痦子好像大了一些,除此之外這里沒有任何變化。我被擠在靠窗的欄桿上,盧佐站在我的身后。此時這里卻沒有了朵朵盛開的花。盧佐說你看什么,我說你記得我在這里第一次拉你的手嗎?

    盧佐說,有嗎?我不記得。

    盧佐喘著粗氣,一把扼住我的手腕,在車門打開的瞬間把我拖下車。

    然后我們回到學(xué)校,最后繞過南二教學(xué)樓,走上一條兩側(cè)長滿銀杏樹的路。我又說,你記得我在這里遇到過你嗎?

    盧佐說,有嗎?我不記得。

    我看著,他也看著我,我從那雙陌生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像是從美式咖啡杯里喝到家鄉(xiāng)的井水,甘甜的讓我喉嚨發(fā)堵。他哀求著,矜持著,像無數(shù)次那樣等待我主動開口。教室肯定不行,于是我們競賽似的跑到學(xué)校后山。這里據(jù)說是野墳堆,但此刻在我們眼中不過是一個沒人的地方,誰在乎有沒有鬼。

    我們按著一條路一直走一直走,卻沒有盡頭,最后我終于忍不住坐在路邊抱怨,什么時候能到??!

    盧佐說你怎么這么多事呢,不是你非要來的嗎?

    然后他把我鏟起來背到身上。

    于是他背著我接著走,我說你什么都不記得,那我們怎么遇上的?你怎么能喜歡我,這么久追著我不放呢?

    盧佐說,你別煩人招我講話,我累死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冒出來一句——有一次你給我講題目,手指轉(zhuǎn)了一下筆……他媽的真好看啊。

    終于找到了那棵大榕樹,我左右打量覺得好像沒有想象中那么大了。盧佐說我以前從來沒來過這,我說是嗎,那你知道我以前在這干什么嗎?

    他說干什么。

    我說想著你打飛機。

    ………

    艾思彼曾對我說過一句話,人的盡頭就是神的開始。此刻盧佐把我推倒在樹下插入的時候,我頓時覺得神來的日子近了,我的生命將在這里走向終點。

    他似真似假的幾把塞進(jìn)我的腸道,我云里霧里地吃掉,我們在森林的原始地里做/愛,像是這里從未有人涉足,也再也不會有人潛入,我是這里的主人,這個事實因為存在而將成為亙古永恒。誰也不能否認(rèn)我在這一秒的戰(zhàn)栗,誰也不能用弄虛作假的故事來企圖混淆我的視聽,讓我對自己產(chǎn)生懷疑,讓我對自己的大腦與靈魂產(chǎn)生間隙。我,存在,且真實。因為盧佐可以作證!他此刻把領(lǐng)帶扔到了后背,胸口的襯衫被解開露出了前方的肌rou塊,然后蘇波,也就是我,一絲/不掛,大敞后庭,長腿掛在他的肩頭。他們下/體緊緊相連,目光似蛛絲纏繞在一起,我想問盧佐,你感受到蘇波的存在了嗎?

    盧佐用一記重?fù)糁蓖鄙硐氯说暮?xue,我又痛又爽,開始呻吟不止,懇求他抱起我就這樣插著我到處走,這樣所有人都會知道我腸壁柔軟細(xì)膩,智商鶴立雞群,水分充盈飽滿,幾把尺寸可觀,解題思路不同凡響,臀/部挺翹誘人,說話冷靜有條理,手指修長纖細(xì)。這樣的蘇波,雖然只被盧佐干了,但是全人類共同的財產(chǎn)。

    盧佐說傻/逼,看著我。

    我只好放棄幻想看著他。他嘴唇兩側(cè)微翹,笑起來性/感,閉著性/感,因此我伸頭索吻。他邊親邊咬,用舌尖在我的舌筋下抽/插,讓人頭皮發(fā)麻,渾身搔癢無比。我很快厭煩了這種不對等且令人窒息的親吻,趴在地上讓他換個姿勢。

    他手按在我臀上,十指陷入了臀rou里,如同踩進(jìn)雪地。他屏息沒入,我吸氣吞咽,然后我們共呼吸。很快與森林的呼吸統(tǒng)一起來,當(dāng)他開始瘋狂的時候,林中起風(fēng)掀起陣陣樹葉簌簌作響,當(dāng)他開始放慢速度,親吻我的脊梁,這時候就沒了風(fēng),幾只叫不上名字的蝴蝶翩翩飛過,帶來一絲五顏六色的清涼。讓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輕盈,似乎也長出了翅膀,飛到高聳的樹冠,看觸手可及的藍(lán)天。

    盧佐說,看著我。

    我又被中斷了幻想,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他眼睛里深邃而寬廣,有一點點藍(lán),一點點白,我貼近去看,這才發(fā)現(xiàn),那是我向往的自由,藍(lán)天和白云。

    在經(jīng)過了漫長的性/愛之后,我們大躺在地上,頭枕樹根。他翻了個身,說cao,什么東西?從身材抽出來一塊斷截的木板,我拿過來對著樹頂滲透的陽光查看

    ——…彼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