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崔越澤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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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yuhuo以及羞恥心都慢慢平息了,齊森才說出明日要去探視的話,他有點為自己的自作主張而感到不安,所以有些緊張的看著鐘明禮,小聲問道:“老公,我去沒關(guān)系嗎?” 鐘明禮臉上沒有笑容,但也不像責(zé)備的樣子,他道:“你去吧,不過看一眼就回,不用提起我?!彼至髀冻鲆唤z苦笑,“不過就算提起,她大概也不記得我是誰了。” 齊森看到男友難過的樣子,不免有些后悔自己主動提起這件事。鐘明禮顯然察覺到了他的自責(zé),連忙道:“寶貝不要擔(dān)心,我沒有生氣,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長什么模樣我都已經(jīng)忘記了,所以也沒什么恨不恨愛不愛的,就當(dāng)作是普通人一樣?!彼p輕嘆了口氣,“其實分別那么多年,我爸爸一直是希望兩家偶爾能走動一下的,畢竟還有個弟弟在那邊,但是那邊不肯,每次一提就冷嘲熱諷的,讓我爸爸傷心。我記得我聽他跟對方打過電話,我爸爸妥協(xié)說不準(zhǔn)我們過去也沒關(guān)系,希望那邊能來看看我,你知道那邊回答了什么嗎?” 齊森心疼的看著他,他從未見過男友如此難過的樣子,眉宇間都流露出一點陰郁來,看起來竟跟崔越澤更為相似了。鐘明禮道:“那邊說他們根本就不認(rèn)識姓鐘的什么人,也不需要去看誰。所以說,一旦彼此分開了,她便不承認(rèn)我是她的兒子,否認(rèn)我的存在,這件事對我影響很大。”鐘明禮緩緩說著,“畢竟最開始的時候,我剛懂事了一點,對母親是有很大幻想的,也期盼著能見見她,但是這件事讓我死了心,卻也變得不愿意接納其他的人。我其實都后悔,為什么會因為這個原因而讓我現(xiàn)在的母親傷心難過?!?/br> 齊森鮮少聽他說家里人的事,現(xiàn)在看到他有些難受的樣子,眼圈就開始泛紅,聲音也有些沙啞,“老公,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主動提起這件事,我只是……” “我理解你,寶貝,我沒有怪你,只是突然想跟你說一說?!辩娒鞫Y露出一個笑容來,“我媽來我們家的時候她年紀(jì)還輕,其實我對她挺防備的,總覺得她對我的好都是偽裝或者只是勉強而已,又覺得她始終會離開這個家,所以對她雖然很禮貌但特別的疏離。后來她一直沒要孩子,我高中三年都是她陪著過來的,我起床早,她比我起得更早,我睡覺晚,她比我睡得更晚,事事以我為先。從那時候我就理解了,母愛這種東西,并非完全需要血緣的牽引才會激發(fā)出來,我也不能因為生母的關(guān)系否認(rèn)全世界,所以我接受了她,我也慶幸我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從我接受她的那一天起,我就徹底把那個女人屏蔽在我的生活中了,寶貝,你就當(dāng)代替我去看看吧,這輩子我是不會再見她了?!?/br> 齊森心疼的滿臉頰都是淚水,“嗯,我明天去看看,對不起老公,讓你傷心了?!?/br> “真的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很幸運了。”鐘明禮對著鏡頭往他的臉上親了親,又嘆息了一聲,“比起來,阿澤比我過得更痛苦吧?那一家都有病,要是當(dāng)初,我們兄弟兩都能跟我爸爸就好了?!?/br> 第二天下午齊森先去花店里選了一束花,他也不知道該買什么,就選了一束康乃馨,然后再驅(qū)車往西山趕。到目的地時他看到崔越澤站在路邊,身上穿著長款的羽絨服,脖子上依舊戴著那條圍巾,北風(fēng)將他的黑發(fā)吹起,露出雪一般白的肌膚,垂著的眉眼看起來非常平靜。 齊森現(xiàn)在每次面對著他的心情都是非常復(fù)雜的,說不清道不明,明明知道自己應(yīng)該逃離,這個人就像是座火山一般,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噴發(fā)出來,可是又因為各種原因他根本沒有辦法離開。崔越澤上了車,齊森再把車停在療養(yǎng)院的停車場,再將花拿了出來,跟著崔越澤一起往療養(yǎng)院里面走。 冬季寒冷,就連這里也顯得蕭索,齊森道:“花是我隨便挑選的,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會喜歡的。” 他先去前臺辦了探視手續(xù),兩個人再跟著護士往里面走,這里的設(shè)施確實不錯,環(huán)境又很干凈,而且并不吵鬧,來往的人并不多,大約這時候是每天固定的探尋時間,所以同樣還有一些家屬在往里面走。護士帶著他們坐電梯上了五樓,又領(lǐng)他們到一間病房門前,再請他們進(jìn)去,又道:“病人剛剛打了鎮(zhèn)定劑,這時候應(yīng)該是安全的,如果有什么問題的話可以按鈴?!?/br> 齊森跟她道了謝,心里不知道為什么居然有些緊張。崔越澤已經(jīng)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他猶豫了一下,也小心翼翼的跟了進(jìn)去。 病房很寬大,里面就只有一張病床,一應(yīng)生活用品都有,墻面上也有電視機,旁邊還有沙發(fā),柜子上也擺了有水果。崔越澤走到病床前,低著頭叫了聲“媽”,齊森卻沒聽到回應(yīng)。崔越澤長得太高,齊森站在他身后都看不清前面的景象,他便往旁邊走了兩步,這下終于看清楚病床上的人。 崔雪在年輕時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美人,因為就算是現(xiàn)在,也能看出完美的五官輪廓。她有些肥胖,看起來像是水腫一樣,頭發(fā)剪的有些短,最短的地方幾乎是齊耳剪的,雙眼是睜著的,像是沒有焦距一般的盯著某個點在看,整個人像是在放空。 齊森有些意外,崔越澤的母親跟他想象的有點不太一樣。崔越澤又用平靜的語氣道:“媽,有客人來看你?!彼^頭來看著齊森,抿了抿嘴唇,語氣竟有幾分輕快,“是我的戀人?!?/br> 齊森聽到他的話,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他,臉色頓時羞得通紅。他不知道崔越澤為什么這么膽大,居然敢說出這樣的話,自己明明并不是……但這句話卻讓崔雪產(chǎn)生了反應(yīng),她偏過頭來,眼神終于聚焦了,目光落在齊森臉上。齊森不得不硬著頭皮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阿姨好,我給您買了一束花,希望您喜歡?!?/br> 桌子上就有一個花瓶,上面插的花枝早已衰敗了,只剩下幾支變得枯黃的桿。齊森將它清理了一下,將自己買來的花插了進(jìn)去。他做這些的時候崔雪一直盯著他,眼神有些冷,看的齊森壓力特別大,手腳都僵硬了起來。 弄完后,崔雪的視線終于收了回去,又落在崔越澤的臉上,開口道:“你個沒良心的也知道來?”她的聲音爆發(fā)力十足,震耳欲聾一般,聲音又尖利,嚇的齊森往后退了兩步,要不是崔越澤摟住了他的腰,他幾乎就要摔倒了。 崔越澤倒是沒什么表情變化,只是平靜的看著病床上的人。崔雪說出了第一句話,不等兒子回應(yīng),第二句第三句尖酸刻薄的話就蹦了出來。她的面目開始變得猙獰,眼睛里泛著怨毒的光芒,言語上一直朝崔越澤攻擊著,說出的那些難聽的言語是齊森這輩子都沒接觸過的。 齊森被這樣的場面嚇的渾身發(fā)軟,崔越澤倒像是沒事人一般,只是站在原地,平靜的聽著她的咒罵,眼神深邃。 “你個挨千刀的,你怎么不去死?為什么還好意思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惡心嗎?混蛋,小畜生,根本就不該把你生下來,我的人生都是被你毀了……”崔雪的聲音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尖利,似乎還覺得不夠一樣,想要爬起來往崔越澤身上攻擊,但是手上戴著的手銬一樣的東西鉗制了她,讓她的活動范圍變得很窄,但她開始發(fā)瘋,把所有能碰到的東西都往地上砸,又抓著一個水杯往崔越澤這邊扔了過來,只是準(zhǔn)頭不對,幾乎要扔到齊森,崔越澤不動聲色的擋在齊森面前,水杯就生生砸在他的臉上。 那水杯是塑料的,并沒有炸裂,只是因為還裝著小半杯水的關(guān)系,所以還有些水都灑在了崔越澤的臉上。齊森嚇的幾乎不能動彈,眼神看到崔雪的手又往花瓶上碰去的時候,渾身一緊,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來了。 花瓶原本是放在崔雪碰不到的地方,只是剛剛齊森換花的時候,為了讓崔雪更好的看到花,所以往她的床頭移近了一些,此刻恰好能被她抓到?;ㄆ渴遣Aе频?,又厚又重,如果被她扔了過來…… 齊森眼睛都瞪大了,就在崔雪快要把花瓶抓到的時候,她狂怒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眼神呆呆的落在那鮮艷的花束上,怨毒的目光也像是觸碰到什么一般慢慢的恢復(fù)成之前有些癡傻的樣子。她的手也有些肥胖了,卻還能看出指根很長,手指和手背上都是疤痕,齊森甚至能看到她手腕上那條深深的疤。她的手指緩慢的觸碰到嬌艷的花瓣,摩挲了好一會兒,臉上露出了一個淺笑來,聲音柔和的不像話,“花……” 齊森的一顆心才落了地。 崔雪就坐在床邊欣賞著那捧花,時不時的湊過去聞一聞,臉上流露出宛如少女般嬌憨的神態(tài),讓齊森愈發(fā)篤定她若是沒有長胖,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大美女。 等齊森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崔越澤滿臉都是水跡,他看到旁邊有紙巾,連忙抽了兩張給他擦拭臉龐,看到他鼻子上一個紅印時,有些心疼的問道:“沒事吧?痛不痛?” 崔越澤看著他,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齊森心口一跳,連忙想要抽開手,崔越澤的力道卻很緊,握著他的手隔了好一會兒才放開。 齊森心口一陣狂跳,臉頰也有些發(fā)熱,他連忙轉(zhuǎn)移話題的問道:“阿姨從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崔越澤嘴角彎了一下,像是嘲弄的樣子,“好多年了,或者說,她從青春期開始就有這樣的毛病,只是他們一家人都有病,所以不愿意承認(rèn)這件事而已?!?/br> 齊森呆了呆,“一家人?” 崔越澤偏過頭來看著他,“是的,一家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