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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梧阿蘅二人聞言,均是呼吸一窒。阿蘅愣住,眼中染上一層驚恐,作勢(shì)要起身,被君上輕輕拍了拍后背,她看到息梧眸子里的清明與冷靜,心下安定不少。 阿蘅倒不是畏懼女帝,只是……此刻她將人家親爹壓在身下,帝父高聳的肚腹中還懷著他們的孩子,任是誰都要心虛。就仿佛人家長女打上門來,治她個(gè)染指人父的罪名,而且,馬上便要捉j(luò)ian在床。這這這……忒沒臉了! 君上大人處變不驚,他清了清嗓子,對(duì)外面道:“本君睡下了,今日天色已晚,女帝一路奔波勞頓,先下去休息罷,明日再來請(qǐng)安?!彼穆曇粢唤z不亂,完全不像情欲纏身的樣子。 息梧這樣說著,指揮阿蘅扶他起身,他一動(dòng),后庭的愛液順著大腿根流到小腿,在地上積出一片水漬。他的身子顫了顫,使得最后兩個(gè)字染上尾音。 門外的堇俞女帝苦思帝父,心心念念的人即在房中,哪有明早再見的道理。她在門外央道:“父君,女兒很是掛念您,生生跑死了三匹馬才來到這荒野之地。您不讓女兒見上一見,堇俞怎能安睡?” 屋內(nèi)的阿蘅手腳麻利的擦拭息梧下身,幫他掩好褻衣,已經(jīng)來不及穿中衣了,拿了外氅披在帝父身上。 女帝說著就要推門進(jìn)來,門外的暮雨展臂一攔,“陛下,您僭越了!” 堇俞對(duì)父君低聲緩語,其實(shí)心中早已火冒三丈。她的父君懷著她的龍種卻跑到這種地方待產(chǎn),她派出的暗探悉數(shù)有去無回,這此中必有蹊蹺。她親政多年,眼里已然揉不得半點(diǎn)沙子。息梧既是她的父君,也是她的男人,她不容他隱瞞任何事。如今,一個(gè)小小的侍衛(wèi)也敢阻攔自己,不由得杏眼圓睜,喝道:“狗奴才,憑你也配攔朕?” 她這一聲低喝,帶著滿身龍威,嚇得暮雨雙膝一軟,“噗通”跪倒,卻死死擋在門前,以頭拄地道:“微臣不敢!但沒有君上的命令,微臣不敢放任何人進(jìn)去?!?/br> 女帝瞇了瞇眼,“來人吶,將這……”話音未落,暮雨身后大門敞開,君上身披大氅,睡眼惺忪、烏發(fā)散落地站在門內(nèi),雙眉未蹙,一副被人擾了好夢(mèng)的樣子。 堇俞一見息梧,立刻怒意全消,委屈道:“父君,俞兒好想你!” 君上不悅道:“陛下好威風(fēng),連本君的暗衛(wèi)總管都要打殺了?!?/br> 女帝繞過暮雨,便要拉息梧的手,“父君,朕不是這個(gè)意思……” 君上不著痕跡地躲開堇俞的碰觸,走到外廳的首位坐下。女帝剛想向房內(nèi)張望,大門已被暮雨不著痕跡地關(guān)上了。 堇俞來到息梧身側(cè),揮退隨從。暮雨見君上微微頷首,也悄悄退下,不敢再觸女帝霉頭。 堇俞見四下無人,一把抱住日思夜想的人,嬌癡道:“父君,堇俞想死你了。” 息梧眼皮一跳,戀人還在房中,若是瞧出他與親生女兒之間的腌臜事,會(huì)做何感想!不過君上喜怒不形于色慣了,在這種尷尬的境地,竟也未顯露分毫。他不愿堇俞碰他身子,方才的熱潮還未褪去,他不想沾染他人氣息。 君上淡淡道:“堇俞,你是帝王!帝王怎可擅離都城?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你不懂嗎?”他語調(diào)雖淡,卻帶著責(zé)備。 女帝更加委屈,“父君,人家擔(dān)心你,也擔(dān)心你腹中的孩兒。女兒在宮中,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整日魂不守舍。您偏偏躲到千里之外生產(chǎn),仿佛要躲著女兒似的?!?/br> 息梧一拂袖子,“你說的什么話?還有點(diǎn)帝王的樣子嗎?本君平日如何教導(dǎo)你的?” 堇俞雙眼泛紅,抱著父君不肯松手,“你別兇我嘛!我也是想你想得緊……”她貼住息梧耳根,喝著氣說:“父君分娩在即,沒有女兒的服侍,可怎么行?分開月余,您就不想我?” 敏感的孕夫哪受得住這般挑逗,況且息梧此刻亦是強(qiáng)壓著情潮。他身子抖了抖,想推又怕惹惱了堇俞,讓阿蘅看出端倪。君上心里無地自容,卻又萬般無奈,聲音更冷了幾分,“業(yè)精于系荒于嬉,帝王擅離皇權(quán),是要逼著重臣謀反嗎?” 堇俞見父君動(dòng)了怒,也不敢造次,抱的沒那么緊了,卻不肯松手,“您就讓俞兒見見我的太女吧!” “明日,你便回鑾!” “是是是,”女帝嘴上應(yīng)著,手已伸進(jìn)大氅里,覆住息梧的胎腹,她“咦”了一聲,“父君的肚子為何這般大了?” 君上不自然地?cái)n了攏衣袖,“足月便要臨盆,便是這個(gè)大小……” 女帝狎昵道:“父君莫不是在外養(yǎng)了小野狐貍,幫您滋陰養(yǎng)胎了?”說著,便拈上息梧的乳珠,吻上帝父的嘴唇,“讓我嘗嘗,你身上有沒有別人的味道?!?/br> 君上咬唇忍住呼之欲出的惡心,一把將堇俞推倒在地,揮手將茶碗摔碎在她腳邊,“你現(xiàn)在便滾回京!” 女帝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他竟不顧重孕在身,用內(nèi)里推拒自己。堇俞邪魅一笑,“孩子都要生了兩個(gè)了,父君你裝什么貞烈!” 一句話,捅了息梧的軟肋,他最不堪的過往,始作俑者卻如此輕易地說與戀人聽。君上扶著圓隆的肚子站起來,走到堇俞身前,眼中明滅著洶涌的暗潮,他艱難地俯下身,一字一句道:“你再不滾,本君便殺了你!” 堇俞一愣,隨即怒從心頭起,偏又笑道:“父君房中果然藏了玄機(jī),連女兒的恩寵都不要了……” 息梧揚(yáng)手一掌,重重打在女帝臉上,五指分明的紅痕,堇俞嘴角霎時(shí)淌下血來。 “果然被朕說中了,父君這副殘軀,還想著偷人呢!” “啪啪”兩聲,堇俞雙頰已腫成豬頭。君上卻是腹中一痛,幾番用力,動(dòng)了胎氣。 堇俞被打得發(fā)了恨,見息梧痛得抱住肚子,起身將他撲倒,壓著他道:“父君,你懷了朕的龍種,卻不讓朕碰,是何道理?” 房內(nèi)的阿蘅本不欲與人家女兒碰面,但聽門外動(dòng)靜不對(duì),隱隱傳來息梧沉悶的呻吟聲,心道不好,便什么也顧不得,推門出去。門一開,三人皆是愣怔。 阿蘅心道:這父女倆怎的上演文武行,女兒將臨盆在即的父親按在地上。 女帝心中震驚,雖然她懷疑父君外面有人,卻萬沒想到是meimei姘頭的女兒。難道父君還要扶持吉安重返朝堂。 息梧胸中一痛,閉了閉眼,再?zèng)]有比此刻更讓人難堪的了。 阿蘅見息梧蹙眉臉色煞白,無暇他顧,忙去檢查君上的情況,“老師,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堇俞松開父君,擋在息梧與阿蘅之間,瞇著眼問:“你是吉安派來伺候父君的?”她冷笑一聲,“她真是賊心不死,以為還能奪回政柄?當(dāng)初朕便該殺了她與那賤人。留下你這小孽種在此興奮做浪……” 息梧抱著宮縮的胎腹緩緩起身,一記手刀劈暈了堇俞。女帝話音未落,便軟軟倒下。 危機(jī)暫時(shí)緩解,君上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倒在阿蘅懷里,他顫聲道:“蘅兒,我怕是……要生了……” 阿蘅抱住息梧,先讓他靠坐在椅子上,檢查了他的肚子和xue口,雖然君上將要臨盆,如今發(fā)動(dòng)卻是有些早了。 息梧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出聲喚道:“暮雨何在?” 暮雨立刻應(yīng)聲而入,并迅速關(guān)緊大門,看見倒在地上的堇俞,眼皮都沒眨一下,“君上,屬下在。” 息梧忍著疼痛,道:“將女帝綁了,關(guān)押起來?!?/br> 暮雨心中驚駭:要變天了!出聲詢問,“那……陛下的隨從……” 息梧目光一寒,“全部處置了!傳信中書舍人,帝……稱病……待本君還朝聽政!” 暮雨應(yīng)了聲“是”,將女帝攙扶出去,處理門外諸人。 阿蘅見息梧說完政事,忙道:“老師,咱們到房內(nèi)床上去吧!” 君上被阿蘅托著身子,腳步踉蹌走向房門,短短幾步,他走出一身虛汗。由于方才幾次動(dòng)手,刺激到了胎兒,眼下腹內(nèi)孩子橫沖直撞,引得宮縮一陣緊似一陣。 到了臥房,阿蘅將息梧的大氅撤下,發(fā)現(xiàn)他已汗?jié)裰幸?。褻衣后擺更濕了一大片,她用手摸了摸,萬幸沒見紅。 君上緩緩靠在床上,有過幾次生育經(jīng)歷,他心中明白,分娩要開始了。方才的事,他不知道阿蘅聽去了幾分,息梧拉住戀人,道:“你會(huì)不會(huì)覺得我心狠手辣?”對(duì)女兒,對(duì)數(shù)百隨從,對(duì)朝堂。他從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他,別人再恨他懼他怨他,都與他無干。但是,對(duì)于阿蘅,或者說,是這一生中僅有的美好,他卻心有戚戚焉。 阿蘅反握住君上的手,“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但是也聽說越在高處越是兇險(xiǎn)。你不狠下心,便無法保護(hù)自己和身邊人。息梧,你安心生下孩子,旁的不要多想。無論你我今后會(huì)怎樣,我都在這里,你轉(zhuǎn)身就可以看見?!?/br> 又是一波陣痛打斷了二人的對(duì)視。身在亂局,命如浮萍,能cao縱別人性命而非任人魚rou的,只有牢牢握住權(quán)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