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浮生
書迷正在閱讀:【女攻】海龜小姐的美人后宮、心想事成、男明星的被潛規(guī)則日常、暖暖的婚后生活(高h(yuǎn))、睡服你!、IT公司的女鼓勵師與男人們、[女攻]蘿莉cao翻漢子、棍棒底下出孝子(真父子年上,雙性,調(diào)教,皇帝x太子)、雄性守則【蟲族總攻】、我有瑪麗蘇光環(huán)(娛樂圈NP)
在魏嶺第五次無意識地捏住小勺攪動咖啡的時候謝靜之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你怎么搞得像出來相親一樣,我對你可沒想法,別吞吞吐吐了有話就說吧?!?/br> 魏嶺無奈地看他:“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謝靜之笑:“想回來就回來了唄,國外的月亮有時候也不是那么圓的,這個你應(yīng)該也深有體會才對么?!?/br> “……你倒是比以前開朗多了,這幾年還好嗎?” “還好,挺好的?!?/br> 魏嶺壓低聲音問:“你現(xiàn)在……單身?” “就知道你想問這個”,謝靜之吐出一口氣,“當(dāng)年我走之后阿川他還好么?” “不太好,或者說是很不好,你應(yīng)該猜得到?!?/br> 謝靜之垂下眼簾:“是我對不起他?!?/br> 魏嶺終于忍不住似的問道:“你當(dāng)初到底為什么突然走?分手也要留個信說明白吧,他那時候真是瘋魔了一樣,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樣失控,要不是后來意外有了孩子,我真的擔(dān)心他會出狀況?!?/br> “我……”謝靜之語塞,“我那時候才是瘋魔了,你知道我和阿川不止是情侶關(guān)系吧,我們……我一直很糾結(jié),糾結(jié)我的欲望骯臟又見不得人,雖然阿川接納了我,但我心里一直患得患失,我怕他某一天突然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我拉進(jìn)一個與社會格格不入的深淵里,所以我——” 魏嶺忍不住打斷道:“所以你就先跑了?你這是什么邏輯?就不說你有什么癖好那都是你的私事,你和他那么久了,他是那種人么?再者說,兩個人關(guān)上門愛玩什么玩什么,誰有權(quán)利管你,你莫非是跑到人民廣場現(xiàn)場表演去了么?” 謝靜之訕訕:“不說了,我知道那時候都是我的問題,我太敏感了,還自卑,一邊享受他的好,一邊又怕這只是場暫時的歡愉,我……”他頓了頓,手抵著鼻端掩住嘴唇無聲地調(diào)整了幾次呼吸,岔開了話題“你說阿川有個孩子?兒子還是女兒,多大了?” 魏嶺有些無奈:“兒子,已經(jīng)上大學(xué)了?!?/br> “???都這么大了?”謝靜之很驚訝。 魏嶺撇撇嘴:“是啊,你剛走那時候他頹廢了一段時間,那什么的時候不小心,就有了?!?/br> “那孩子的母親?” “早不知人在哪了,孩子生出來塞給他之后就再沒見過?!?/br> “有照片么?我看看。” “怎么。你還想著給人家當(dāng)后爹不成?”嘴上說著,魏嶺劃開手機(jī)調(diào)出秦川的微信找圖片,“吶,就是這個,小朋友倒是很秀氣,不像秦川那么五大三粗?!?/br> “我看看我看看”,謝靜之笑著接過手機(jī),寬大的屏幕上俊秀的青年趴在秦川背上與他倚在一起笑看著鏡頭,本是極養(yǎng)眼的畫面,看在謝靜之眼里卻如遭雷擊。 “這是,阿川的兒子?”謝靜之抬眼看向魏嶺,手無法控制地變涼。 “是啊”,魏嶺回答:“他朋友圈里沒幾張照片,偶爾幾張全是他兒子,你看他倆長得像不像?” “不太像?!彼麡O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能把他的號碼給我么?我想和他談?wù)?。?/br> “可以是可以,不過事先給你打個預(yù)防針,他現(xiàn)在可不是單身?!?/br> “他和誰在一起?” “聽說是個還在上學(xué)的孩子。” “你見過?” “沒有,那家伙捂得嚴(yán)實(shí)著呢,連我都不讓見?!?/br> “他兒子……知道么?” “不知道吧,這個恐怕不好讓他知道。爸爸的男朋友和自己一邊大,我看小家伙恐怕也不好接受。我就說了,那家伙老牛吃嫩草,這么大年紀(jì)了還禍害別人家孩子?!?/br> ………… 秦川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廚房里。 灶上的小砂鍋咕嘟咕嘟地冒著白色的蒸汽,不小的空間里滿是鮮香的味道。 最近天氣干燥,空氣里充斥細(xì)小的浮塵,秦軒的嗓子這幾天一直不大舒服,他被秦川養(yǎng)得嬌了,不肯吃那些潤嗓子的茶藥,秦川只好燉些混著川貝的雞湯哄他喝下去。 電話隔著兩堵墻亮了又暗,第三次的時候才得以發(fā)出聲音。 “阿川”,謝靜之說:“這幾天你有空么?” “我——” “我沒有別的意思,”謝靜之說,“只是有點(diǎn)事想和你說?!?/br> 秦川微微皺眉,停頓片刻:“好,明天我打給你?!?/br> 掛斷電話,秦川有些乏力,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可以坦然面對當(dāng)年徒然間背棄他的那個人,但事實(shí)證明他遠(yuǎn)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無堅(jiān)不摧。 好在他已經(jīng)不再如從前那樣沖動,他在rou香中想起還沒有關(guān)的火,把那點(diǎn)突如其來的無力感拋至腦后。 去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也無須多煩愁。 謝靜之提前十分鐘到了包間,唐風(fēng)的內(nèi)室里鋪灑一地暖陽。 他聽到身后推拉式門滑動的聲音,沒有回頭,“你居然開始喜歡這樣的地方了,以前你總嫌這些擺設(shè)太做作?!?/br> 秦川回手帶上門,低沉的嗓音自胸膛中震顫:“人總是會變的?!?/br> 謝靜之終于轉(zhuǎn)過身來,他一眼不錯地端詳自己從前的愛侶、曾經(jīng)的主人,細(xì)看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深深淺淺的印痕,他依舊是英俊的,卻多了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yán),他不再顯得那樣桀驁不馴,他的周身筑起一道厚重的藩籬,隔開他的幼稚與過去那些輕狂的歲月還有在那歲月中猝然離去的自己。 “阿川”,謝靜之艱難地開口,“這些年你還好么?” “還好。”秦川回答。 午后的陽光斜著透過窗欞,留下暖的光和暗的影,秦川兀的覺到一種異樣的歡樂,這歡樂來得無根無由、毫無道理,難道這場會面不該是充滿尷尬與怨懟么?十幾年前突然失蹤去往異國他鄉(xiāng)的戀人突然出現(xiàn),怎么也不該讓人歡樂才對。但歡悅就那么突如其來地籠罩了秦川的心緒。 空氣里的塵埃被陽光照得分明,正橫在他的視線之間,他像是透過霧氣去看謝靜之,對方背光而立,清瘦的身材在他眼內(nèi)留下一個暗色的剪影。 秦川突然感到釋然。 他的腦子在來時的路上一直昏昏沉沉還有些鈍痛,他想知道謝靜之多年之前的不告而別是什么緣由,想知道當(dāng)年到底哪里出了問題,這些經(jīng)年的疑問混著歲月的塵埃被壓在心底十幾年,他以為自己早就看淡,直到那晚在酒吧猝不及防地重逢讓他知道,原來他心里是有恨的。 “對不起,阿川?!敝x靜之跨出暗影在秦川對面坐下,“我很抱歉,我知道這太晚了,但我還是想說‘對不起’?!?/br> 秦川握著紫砂壺的壺柄將guntang的茶水注入杯中,簌簌的水流與陶瓷碰撞的聲響在安靜的包間里轉(zhuǎn)瞬即逝。 “都過去了,靜之”,秦川分一杯茶給他,“其實(shí)來的路上我還在頭疼,我想質(zhì)問你當(dāng)時為什么突然出國,為什么連句話都不說就消失,但是剛才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有點(diǎn)高興?!?/br> 秦川說:“我不再怨你了,靜之?!?/br> 他朝謝靜之笑笑,眉目間仍是少年時的爽朗清雋,謝靜之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他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漫出眼眶沾濕眼睫,順著眼角墜下去,被細(xì)長的手掌阻擋,最后無可奈何地化作一汪微咸的泉,流回到自己心里。 他終于意識到他徹底失去了曾經(jīng)為自己拭淚的人。 秦川靜靜看著謝靜之哭泣,看他有些消瘦的身體因此而顫抖不已,帶動光影和熱氣變得氤氳起來。 謝靜之努力平息了自己的情緒,他還有更重要的事,他的聲音還帶著哭過的綿軟,他說:“阿川,我聽說你有個兒子?!?/br> “嗯?”秦川不明所以,“怎么?” “我……我想見見他?!?/br> 秦川更覺得奇怪:“見他做什么?” 謝靜之有些懊惱自己的失策,是啊,好好的有什么理由要見人家的兒子呢,但話已出口他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我聽說他上大學(xué),我這次是回國做交流學(xué)者,要是他有意留學(xué),我可以……” “他不會出國留學(xué)的?!鼻卮ù驍嗨脑?,“他從小就不愛出門,懶得很?!?/br> “可是他總要出身社會,有條件鍍層金難道不好么?你不要他接你的班了?” “這不用你cao心,到時候他想做我都會給他條件讓他去做?!?/br> “他總該有自己的想法,我這些年在國外還是有些資源,和他談?wù)務(wù)f不定能讓他有新想法?!?/br> “他當(dāng)然……”話說一半,秦川有些奇怪地看向謝靜之,這話題開始得莫名其妙,秦軒要不要出國、要不要留學(xué)、甚至要不要接班和對方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為什么如此急迫。 秦川快速思考起來,發(fā)現(xiàn)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yàn)橹x靜之說想要“見一見”他的兒子,可是為什么?舊情人相見尚且尷尬,見對方的兒子難道還是什么喜事么? 秦川微皺眉頭:“靜之,你為什么要見我的孩子?” “我……”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說謊找借口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抿唇?” “我——” “你急匆匆約我見面,就是為了一個你根本沒見過的人?” “誰告訴你我的孩子在上大學(xué)?” “你見他到底想干什么?” 謝靜之每每張口欲言都被秦川用問題堵回去,最終他終于忍耐不住大聲道:“因?yàn)槲乙娺^他,就在那天晚上的酒吧里,因?yàn)槲也幌肟茨銈冊较菰缴睿∏卮?,你還知道那是你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br> 秦川驀然睜大了眼睛,他看著眼前謝靜之寫滿質(zhì)問和痛惜的臉有那么一瞬間感到時間凝固。 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整個房間里一時之間只有謝靜之粗喘的呼吸聲。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是誰了”,秦川說:“很多人覺得他不過是我一夜荒唐之后的錯誤產(chǎn)物。年輕人,還是個男人,對著個只會嗷嗷叫喚的小孩子能有什么感情呢,哪怕他是我的兒子也沒什么可稀罕的。到了現(xiàn)在更是如此,對我來說,只要想有,孩子可以有無數(shù)個。但并不是這樣,我把他從兩只手那么大一點(diǎn)一點(diǎn)撫養(yǎng)成人,我看著他會爬、會走、會跳、會叫爸爸、會團(tuán)在我懷里撒嬌,他是我這二十年來生活的全部核心,他無時無刻地影響著我,主宰著我的喜怒哀樂……” 秦川說:“他是我的命?!?/br> 謝靜之呆住了,“可你們是……” “我知道”,秦川說,“那又怎么樣,就算是下地獄,我也做好了和他一起沉陷的準(zhǔn)備?!?/br>